不咋好看的笑容,这个笑容我估计是有碍观瞻的,不过大家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松了以后,大家便都有了疲惫之色,莫未名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他一个人留下来陪我。不过这个所谓的“陪”,还真的让我挺郁闷的。他一会给我倒水,一会给我削苹果,一会喂我吃饭,可是,就是不说话。我知道他是生气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而已。
醒过来的第二天,我就转院了,莫未名说,离家近一点,大家两头跑着照顾我方便一点。其间,我有问过高怀谨干什么去的,但是一看到莫未名那张阴沉的脸,我也就不管他回不回答了,咧嘴假笑一番,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心想,那个家伙估计是害怕承担责任,偷偷溜走了。什么人品,我还以为是什么高尚的艺术家了!
半个多月后,我出院了,没什么后遗症,只是左肩靠近锁骨的地方留下了个疤。我没太在意,再加上我这人忘性比较大,其后便再也没想起此事。
正文 只求一个机会(一)
“原来当年那孩子是叫你萧萧,不是刁刁,是我听错了?”他一脸疑惑地说。
不是你听错了,是我那表弟发音有问题,我腹诽道。
“当年我就离开了一天,再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了。我在医院里上上下下打听,又在菜籽湖周围四处走访,没有一个人知道关于你的一点点消息。以后,每年的暑假我都会抽出时间去菜籽湖,希望能碰到你,可是都十年了,竟然从未遇到过你一次。”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锁骨旁边的疤,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浑身一颤,慌忙要躲。他却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原来你叫萧萧,原来那个用命救了我的小姑娘,她叫萧萧。”我从错愕中悠悠醒转,慌忙推开他。而他竟然面色如常,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我真傻,萧萧,原来你都已经在我的身边了,我却还是在四处寻找。”
他一直在喋喋不休,但我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说他烦,因为他的述说是那么诚挚,让我不忍打断。此时我才知道,原来当时我的伤,竟是那么严重。菜籽湖地处偏僻,他抱着我在布满野草的田埂上飞奔,一路上,血染红了他的白色T恤,路上有好心人要帮忙,但他坚持自己一个人,抱着我足足跑了五里地,才跑到最近的镇医院。在镇医院进行简单急救以后,我又被迅速转到县中心医院,因为失血过多,我当时已经深度昏迷,急需输血,而当时血库里存血已不足,在医生护士忙成一团的时候,他说:“医生,我是O型血,用我的,缺多少抽多少!“之后他因为身上现金不够,所以便离开医院回市里自己的家去拿钱,他说他临走的时候,在我的枕头底下压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了他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而我则从未看到过这张字条,我想大概是护士收拾卫生的时候,当垃圾给收了吧!然后他又说了这么多年,在找我的过程中所闹的笑话,他说自己怎么会这么笨,怎么就没想过名字有可能不对呢?而我则心生了愧疚,这些年,我根本就没有好好细想过此事,也不知道当初没有及时纠正自己的名字会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他把自己身上那件已经湿透了的衬衫脱下,披在我的身上。
“虽然也是湿的,但是披上一件,你应该不会觉得这么扭捏。”
是呀,披上一件对我而言,确实是要好一些,可是老大呀,你这一脱,可就是半裸了,你这一半裸的异性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我的眼睛该往哪放呀。
我使劲要挣开他的手,想把衣服还给他,可是他却更加固执地坚持不放。于是,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就这样,我披着一件没多大用处的湿衬衫,他则光着上身半裸着,我别别扭扭他大摇大摆,我们就这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在河堤上,我们碰上了莫未名和洛静雅两人。
我不知道此刻的四人相见,能否称之为暗流涌动,我只知道,在我而言,始终无法做到坦然。看他们两人身上头上都沾了不少黄黄的油菜花瓣和花粉,洛静雅的手里还拿着一支艳丽的桃花,看她一脸娇羞的样子,真的是人比花娇呀!看样子刚刚他们也没有一心一意地钓鱼。
“让我看看你们钓了多少鱼?”高风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俯下身子就开始查看他们桶里的鱼,“哎呀,就这几条呀!”高风马上掉转头,就过来拉起我的手,兴冲冲地往回拉。然后把自己的桶往莫未名的桶旁边一放。
“萧萧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看他们桶里就两条小鱼,再看我们桶里有这么多虾呢!”
“我哥跟我嫂子去幽会去了,都没在钓鱼,能钓到两条鱼就不错了。”
“什么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就自顾自地又拉起我的手。“萧萧呀,你看,这鱼吧,他其实也就看起来好看一点,但实际上它跟虾压根就不具有可比性。你看这捕虾比起钓鱼来,那要简单得多了吧,而且虾还比鱼有营养,对不对?”
“呃……。”我愣愣地哼了一声。
“所以呀,以后就别死心眼地要钓鱼了,咱改捕虾好不好?”
“嗯?我本来就不喜欢钓鱼,也不喜欢……”
“原来你本来就喜欢捕虾呀,那太好了。”
好什么好,我喜不喜欢捕虾管你什么事呀?这钓鱼还是捕虾又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这么较真吗?说,说不过他,就只好在心里腹诽了。
正文 只求一个机会(二)
傍晚,要做晚饭的时候,高风很是神秘地把我和我妈都请出了厨房,然后就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走进了自己的战场。看着那扇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无奈地扯出一个与我无关的笑。
我们一群人苦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大厨高风终于端着大盆小蝶来到了餐厅,餐桌瞬间便摆满了。只是待大家看清了满桌子的菜色,大伙的脸色一下子便变得精彩纷呈了。继我的全鱼宴之后,高风的全虾宴再次震撼了大家脆弱的神经。我高举着筷子,盯着碗里的椒盐虾、盐水虾、葱烤虾……。真是虾虾精彩呀!高风,你这货要是再往我碗里夹,我就一筷子抽死你!可是这货明显地不懂察言观色——
“萧萧呀,再尝尝这虾排……再尝尝这醉虾,嗯?赶紧尝尝,这虾呀,那是又营养又美味,不像那鱼,味道平平不说,吃起来还麻烦,搞不好还会卡到……”
这货一定是跟鱼有仇,已经在我面前念叨了一天鱼的不是了。只是,你跟鱼有仇,也不用这么折腾我吧,我无语凝咽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四人便整理了行装,准备返程。自然而然地,洛静雅上了莫未名的车,而我,则上了高风的车。两辆车一上了大路,便分道扬镳了。等到视野里再也找不到关于他的一点点踪影,我整个人似乎一下子便从抗战状态进入了松懈状态,软软地靠在座椅上,车窗边飞逝的景物,入目的却没半点入心。
轻缓的音乐充斥在车厢的各个角落,高风难得地没有一丝聒噪,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于我而言,这是难得的静谧!一路上,其实我有很多次想开口跟他说些什么,可是每当一侧头,看到他那认真严肃的表情,我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对于高风这个人,我一直就不是很了解,或许潜意识里,也是不想去了解。要问我最怕他什么,我最怕的便是他的认真。
车停在了公寓的楼下,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高风一把抓住我的左手。
“想说什么?”
“嗯?”
“你一路上,不是一直想跟我说什么吗?现在怎么不说了。”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啊……我没想说什么……只是想说,那个……谢谢你!”
“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以后,便再也不准备接受我的约会,不跟我见面,我们又回到一个月之前的那种状态?“
“……”
“跟我说实话!”
“我害怕你的认真,真的!从你认出我的那一刻开始,从你的脸上出现了认真的表情开始,我便害怕了。因为你的认真,我无法回应!”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在回复到以前的那种戏谑玩弄的状态,你便不害怕了,我们便还可以继续了是吗?”
“……”
“萧萧,你听着,我不想给你压力,我也没有要求你的回应。我只求一个走近你的机会,至于近到什么程度,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你若愿意,我可以在你的触手可及,你若不愿,我可以站在一米开外,近近地看你。我只是想了解那个十年前那么强势地闯入了我的生活,让我刻骨铭心了十年的女孩,只是了解而已。我已不是十六岁的纯情少年,我对爱情不抱幻想。所以你的靠近或碰触都不是伤害,也不会对我造成伤害。我就只要…一个机会,好吗?”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我不由自主地便点了点头。
正文 豆腐笑谈(一)
五一假期就这样过去了,日子似乎又重新步入了正轨。从那天在老家分别以后,我跟莫未名便再也没见过面,偶尔地他会打来电话,说的也不过寥寥数语。不过,在我的周围却总能感觉出他的气息,在上班或下班的路上,在超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亦或是夜里宁静的窗外,我知道他又回到了原点,自以为聪明地藏在暗处看着我。可是,他怎能这么笨,我们相依相伴了十八年,那样熟悉的感觉,那样熟悉的气息,我不用眼睛看,一样可以用心去感受。我知道他在看在我,那我便“幸福”给他看吧,我停止了自己折腾自己的日子,每天按时上下班,高风约我时我会跟他见面,偶尔会跟朋友一起逛街购物,没事的时候也会自己买菜做饭。我的生活开始与其他的二十四女孩没有差别,整天笑容满面,自在生活。
而各个媒体上关于我的消息也会零零星星地出现,比如我支助了几个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学,我与高风的感情稳固,又比如某某权威杂志曾发表了我的某篇论文,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消息,间或着出现,让我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呈现在公众面前。尽管日子平平淡淡,似乎是了无生趣的,但我必须得将它过得有滋有味。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我搬来了上午收上来的作文,坐在讲桌旁便开始批改起来。当批到最后一本的时候,我发现作文本里夹了一张小纸条,我仔细一看,差点就笑喷了。
古诗词乱点鸳鸯兼搞笑教师的麻辣点评:
在天愿作比翼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俩绝配)
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装病?回光返照?)
飞流直下三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汪伦跳崖了?)
莫老师,你笑了不?下面的诗句,请点评——
种豆南山下,春来发几枝?()
我使劲憋笑,合上作文本一看,好,赵谢铭,我记住你了,竟然想到要整老师了。
当然,气归气,手上还是不能停的,于是,大笔一挥,写下我的点评——明天给我来块豆腐!
这件事,本以为这样笑笑也就过了,可谁知道,第二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