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同样波澜不兴,清冷得似没半分情绪。
向南心头一紧……
她忽而,有些害怕听到这个答案了!
“因为,我吸/毒了!!”
他说。
粗哑的声线,颤栗,不明显,却依旧能感觉到。
向南眸仁放大,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不……不……不可能……向南摇头,水雾迅速漫起,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我不信!!”
“我刚刚那样不是什么生病,而是……毒瘾发作!!我景孟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
景孟弦捧住向南的脑袋,冲她嘶吼。
赤红的双眼,染上一层凛冽且心痛的波光。
大手按住她不停摇晃着的脑袋,冲她吼道,“听懂了吗?我现在是个吸毒犯!!只要你报个警,就会有警察把我抓走!!这样的景孟弦,你确定你还要跟着他吗?你真的敢保证他犯毒瘾的时候,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你吗?”
“不可能!!不可能——”
向南扣住他的手臂,哭着,不敢置信的冲他喊着,“我不信,我不相信!!”
可是,现实却是由不得她不信……
怎么会这样子呢?
向南痴呆的坐在床上,任由着泪水沾湿了她的羽睫……
挂满泪痕的面颊,越来越惨白。
她想过种种他发狂的缘由,却从未想过……
他……吸/毒了!!
…………
这夜,到底谁也没有睡过去。
两个人和衣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也不动弹。
都只是闭着眼,各怀心事。
直到凌晨六点,窗外的天蒙蒙亮,景孟弦便掀了被子起了床。
向南还一直背对着他,僵着身躯。
没有回头。
大约十来分钟后,门锁被旋动,他出去了。
后来,直到向南起床,他也没再回来。
八点时分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向南没理会。
敲门声一直不断,向南终于才掀开了眼帘,“谁?”
她轻声问了一句。
声音有气无力的,一听便知没什么精神。
“尹小姐,我是景总吩咐过来给您送衣服的。”
外面是个陌生的女音。
向南听闻,连忙坐起了身来。
浑身困乏无力,脑子也有些晕眩,“进来吧。”
而后,就见一个清秀的女孩推门走了进来,“尹小姐,您好。”
她进来便礼貌的同向南打招呼。
只是再见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时,她微愣了半秒。
向南扯出一抹微笑,“你好,你把衣服就搁在桌上吧,谢谢。”
她道谢。
“不用。”
女孩送完衣服,预备出去,却还是被向南叫住了脚步,“景总在外面吗?”
她问他。
bsp;“没有。”
女孩摇头,“我过来也没有见到景总。”
“哦……”
向南有片刻的失神。
末了,冲女孩笑笑,“谢谢。”
女孩出了休息室去。
留下向南一个人对着狼藉的休息室发呆。
她下床,开始整理房间。
期间有钟点工来过,但被她拒绝了。
这样的画面,她不想被太多的人见到,免得出去传得沸沸扬扬的。
他定不愿被太多人知道吧?
向南想起昨夜的那些画面,心依旧如同被拧着一般,疼得厉害。
也不知道他受伤的手如何了……
向南到底没按捺住,掏出手机,给他拨了通电/话过去,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已关机。
关机??
向南心一惊,有些急了,连忙又给他的助理李然宇拨了通电/话过去。
结果……
同样是关机!
怎么回事?
向南当真有些急了。
将休息室里凌乱的碎屑清扫完毕后,向南又给景孟弦拨了通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听着那冰冷的机械音,向南的心,一坠再坠。
整理好自己后,走出休息室,不见景孟弦的踪影,而李然宇亦没有来上班。
景孟弦的助理秘书李茜倒已经过来了。
“李秘书,请问景总和李助理今天都没有来公司吗?”
向南只好问她。
“景总出差去了,李特助一起去的。”
说着,李茜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这会应该已经登机了呢!”
“这样啊……”
向南有些怔忡。
“那他们去哪了,要去多久,你知道吗?”
向南又问。
“非洲,马达加斯加。”
“非洲?”
“嗯,受政府邀约去塞舌尔玛亚度假村考察。”
李茜点头,回答。
向南有些失落,“去这么远,那得去多久啊?”
“听李助理说最迟也得半个月吧!这不,工作上的事儿都移交到咱们手上来了!”
李茜笑着抱怨,又道,“那我先不跟你聊了,这几天非得忙晕了不可,走啦!”
“嗯,拜拜……”
向南当真好些天也没再见过景孟弦了。
不仅没见过,甚至于连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向南有种感觉,他好像是在刻意避着自己。
他不在国内的这些日子,向南也没少去他的家里。
周末,窝在他的露天阳台上晒太阳,看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确实也是人生里一种最奢侈的享受。
当然,于她而言,最奢侈的享受,无外乎是因为……
这里的空气,残留着他的味道!!
陈妈在厅里做清洁,向南回头问她,“陈妈,这些天孟弦有打电/话回来过吗?”
“嗯,打过的。”
陈妈如实回答。
向南心头微沉,“那他有说什么吗?关于我的。”
陈妈听闻向南的话,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回答,“我有跟先生说小姐你偶尔会带着小少爷过来。”
向南起身坐好,盘着腿儿,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妈,“那他怎么说的?”
陈妈摇头,如实交代,“先生什么都没说……”
“这……这样啊……”
向南心里头有着重重的失落,眼潭暗了下去。
“小姐,你跟先生吵架了吗?”
陈妈也非常关心他们的情感进展。
“陈妈……”
向南圾了拖鞋,走进厅里来,“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
“嗯?”
陈妈停了手里的活儿,看着向南。
“小姐,你想问什么呢?”
向南咬了咬唇,似乎不知该从何开口,也不知这个问题当问不当问。
“陈妈,上次孟弦犯病……”
一听向南的话,陈妈脸色微微变了变,虽然不太明显,却还是被向南捕捉到了。
“小姐,你别担心,先生没什么大事,那只是他的老、毛病而已,迟早有一天会要好的。放心……”
“陈妈,你其实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吧?””向南盯着陈妈,目光如炬。
陈妈的脸上闪过几许慌乱。
向南忙拉过陈妈的手,安抚她道,“陈妈,你别慌,其实……其实关于孟弦的病,我已经知道了。”
向南故意说的是‘病’。
因为,她知道,景孟弦不会希望别人把他说成‘瘾君子’,更不愿被人见到他犯毒瘾的样子……
向南永远忘不掉,那天夜里他扣住她的肩膀告诉她,他是一位瘾君子时的表情……
愧疚?痛苦?自责……
太多太多的情绪,纠缠在他的眉心间,让向南如今想来,心口还拧着痛。
呼吸,有些压抑。
“陈妈,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向南的声音,有些哽咽,雾气染在水眸里,通红一片。
“我……”
陈妈有些为难,然而看着向南这份发自肺腑的关心,她又实在不好意思欺瞒。
向南吸了口气,“陈妈,我知道,这事儿一定不可能是孟弦自愿的!我了解他的为人,他那样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男人,是决计不可能自己吸毒的!对不对?”
他一定是被人迫、害的吧?
可是,谁会这么对他呢?
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这么些年来,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又背负了多少的痛楚呢?
她都想了解,都想知道!
即使,没办法替他讨回公道,但至少这份痛恨,还有她在陪着他,但至少以后的痛苦,她也会陪着他……
“唉……”
陈妈叹了口气,招呼着向南坐下来,“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
“陈妈,你说,我听着。”
向南也扶了陈妈坐下。
陈妈的手指一直不停地揉着手中的那块抹布,沧桑的目光看着向南,眼底有淡淡的薄雾笼起,半响,才缓缓道,“我照顾先生已经有整整四年的时间了,当时我来的时候,先生才刚结婚,还没搬出来住,那时候还是跟老爷、夫人和曲家小姐住在一起的。可是,那时候先生跟曲小姐的关系不算太好,结婚好长时间了,先生也从来不碰曲小姐,后来老夫人知道了,发了一顿很大的脾气,但先生依旧无动于衷,再后来老夫人急着抱孙子,就一次一次的给先生下催/情/药,唉……”
说到这里,陈妈顿了顿,叹了口气,眼波里有淡淡的忧伤掠起。
“说起来啊,这老夫人对咱们先生可真够狠的!但先生也特别犟,哪怕是大冬天里,吃了药也宁愿把自己泡在冰水里,一泡就是大半天的,就是不肯跟曲家小姐有什么
。”
陈妈说着抹了一把老泪,声音哽咽了些分,“你都不知道,先生就因为这种事儿病过多少回,好几次都引发了炎症……”
向南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小手下意识的篡紧,而手心里早已是一层薄薄的细汗。
脑子里流窜的全是孟弦为了控制药物而把自己泡在冰水中的情景,她光想想,都觉寒冷难耐,就更别说还有药物的折磨了。
那种药她不是没吃过,一发作起来,单靠冷水,真的难以控制……
那种千万只虫蚁同时啃咬着脚心的感觉,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
“如果真的只是给先生打几针催/情/药,那也就罢了!或许先生也不会跟老夫人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了……”
陈妈又继续说。
向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门眼里。
“老夫人见先生每次都不受药物控制,自以为是药物的分量不够,最后那次,也不知道她到底从哪儿弄来的一支药剂,我记得那东西是黄黄的一支,很粘稠的那种,那天趁着先生睡着的时候,老夫人直接让医生注射进了先生的脑子里……”
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搁在身前的双手因愠怒而紧握着,她的情绪也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小姐,我陈妈活了大半辈子了,真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母亲!!对别人绝情点,尚能理解,可怎么对自己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向南的胸口因激烈的喘息而起伏加剧,眼眶通红,银牙紧咬着,像只愤怒的小狮子。
“呵……如果那药只是普通的催/情/药,也就罢了!可结果,打完那支针剂后,先生一睡就是整整五天……哪只那药根本就是一支毒针!!毒品的纯度高达90%……直接打在先生脑子里,差点将他所有的神经系统麻痹,如不是抢救及时,可能当时先生真的就那么过了……“
听闻陈妈的这些话,向南终于没能忍住,捂着嘴哭出了声来。
她想,如果现在温纯烟真的就站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会冲上前去,狠狠地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