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儿，居然知道逗妈妈开心了。
谢蔓蔓有些委屈，摇着头：“不是，不是，蔓蔓说的是真话。”
叶琉璃摇摇头，自然没有把女儿孩子气的话放在心底。
母女两个怀着这样轻松的心情坐了出租车去法院。
其实，说叶琉璃一点儿也不紧张倒也不至于，毕竟只要没有结果的事情，都充满了变数。只是她手里的底牌实在太多了，叶琉璃相信只要陪审团不是明显偏袒谢羽蒋，自己一定是会胜利的。只是，有些东西，若是谢羽蒋不逼着自己，叶琉璃也不会拿出来，除了不想让谢羽蒋太难堪，还为了不想让女儿难过。但是，若是那一家人故意要为难自己，叶琉璃这一次也不会客气了！
夏天的热气早已经散去，平日里总开着空调的出租车，也总算可以改变策略。开着窗，外边凉爽的秋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吹得人每一个毛细孔都似乎能松开来。
舒服，是真的舒服的。
“铃铃铃……”眯着眼睛听到手机铃声，叶琉璃脑子比手慢了一拍，直接接了电话。
“喂——”叶琉璃打招呼。
谢蔓蔓在旁边无聊地坐着，心底其实有那么一点儿紧张。大话虽然说了很多，本质上谢蔓蔓的想法还是比较简单的，如果那些个戴着头套的法官老头子们让自己和妈妈分开，要自己跟着老巫婆生活在一起……谢蔓蔓就决定要大哭一场了。虽然撒泼耍赖实在不好玩，但是谢蔓蔓还是决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坐在地上不起来！哭啊哭得直到法官和陪审团们改变主意。
好吧，谢蔓蔓确实是香港的政法律师电视剧看多了。
“……是我。”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却带着无限温和。
叶琉璃一下子就清明了一下：虽然男子的声音经过手机有了那么一些改变，叶琉璃依然是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程……”
“嗯，是我。”程铨的声音清冷里却带着关切，那种隐晦的温和比许多人虚假客套的关心更加动人。
叶琉璃猜测程铨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今天出庭离婚的。虽然重逢之后碰过几次面，叶琉璃却从来不曾和他谈论自己的私事。但是，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程铨又怎么会如此恰好的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么真是太巧了！
“琉璃，我昨晚做了一个梦。”程铨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妙的颤音，隐约还有些困顿的迷糊，明明是很清冷的声音，却能轻易勾起人们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叶琉璃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意打破这一份美好的平静：“你梦到了什么？”
“琉璃，我梦到了我回到了过去。”程铨的声音里带着明显怀念的味道，让人的心也跟着酥软了。
“过去？”
“嗯，过去。”程铨微微一笑，似乎有些纠结，又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了，“那一年冬天，我一直想送你一条好一点的围巾，可是却因为马上要准备学费一直舍不得买。”
“……”叶琉璃安静的听着，却感觉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
“我昨天梦到我回到了那时候，然后给你买了一条围巾。”程铨这时候的声音仿若一个雀跃的孩子，却又似乎带了一些哀伤，似乎还游离在梦境里，“可是，你收到我的礼物，我却还来不及看清楚你高不高兴，我就醒过来了。”
叶琉璃的心猛然地“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自己有些不能抑制的激动：“嗯，放心吧，我会很高兴的。”
程铨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神经质而尴尬无比。可是，昨天晚上的梦太过清晰，又太过真实，即使现在程铨醒了好一会儿，依然有一种梦游的错觉。
“呵，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打电话告诉你……”程铨此刻的声音明显还带着一些半睡半醒的迷离，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傻气。
叶琉璃听着却是无比温暖——这么多年过去了，属于叶琉璃的过去已经从大部分人的脑子里消失了。那一个SG电影学院天赋卓著，成绩优秀的叶琉璃早已经消失在大家的记忆里。即使是当年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的姐妹们，似乎也不可能让自己进入她们的梦里了。
但是，程铨却是记得她的。
“琉璃，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可能还没睡醒。”程铨的声音此刻总算更加清明了一些，淡笑着和叶琉璃道歉。
叶琉璃“噗嗤”了一声，轻笑道：“没事，那你多睡一会儿吧。”
“其实，也已经醒了。”程铨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应该是走进浴室准备洗漱了，“听逸穆说，明天你的电视剧就要开拍了？”
“嗯。”叶琉璃觉得很奇妙，明明隔着七年的距离，明明两个人完全不应该娴熟自然到如此的地步，可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却依然默契如初，“是明天。”
程铨抬头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那明显带着笑意，被微微雀跃的气氛包围的男人真的是自己？
因为是昨夜的美梦的原因吗？
“别太紧张，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潜力发挥出来。只要努力，也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程铨这话明显算是鼓励，虽然因为很少说这样的话，程铨说这话的语气有些怪异。
叶琉璃安静地听着，心底却有了另外一种感觉——程铨的话同样适用于今天的官司。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正想着，叶琉璃然后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丝丝“嗤嗤”“嗤嗤”的声音。大约是因为好奇，叶琉璃忍不住问了一句：“咦？这是什么声音？”
程铨“啊”了一声，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我在磨豆浆。”
“你自己磨豆浆？”
“是啊，一个人磨，一个人喝，所以不能磨得太多。”这时候的程铨明显是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这也是他的绯闻少之又少的原因，俊逸明媚，光芒耀眼的程大影帝，在私下来不但是一个宅男，还是一个喜欢经营生活的宅男。大约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的关系，程铨也爱上了工作之余呆在家里学学煮菜，弄点儿健康的小吃之类的玩意儿。只是，也因为比较孤僻的关系，有幸吃过程铨亲自下厨的东西的人实在不多。
叶琉璃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心底一下子变得无比轻松：“上一次去老师那里，你做的菜真不错。”
程铨“嗯”了一声，似乎也没有矫情的谦虚：“以前你们都说我做的菜难吃，现在总算熟能生巧了。”
叶琉璃呵呵笑着，只能点头。
直到叶琉璃挂掉电话，她还有那么一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相比年轻时候野心勃勃的程铨，现在的程铨更沉稳了。他在工作上依然星光万丈，无比迷人。但是，在生活里，却又成了一个平淡安稳的男人。
——果然，七年过去了，谁都不完全一样了。
又或许，谁都没有改变，只是当年的自己并没有看清楚这个世界？
“妈妈……到了啦。”谢蔓蔓有些埋怨地伸手推了一下叶琉璃，然后嘟嘟嘴，好奇地凑过来问询问，“妈妈，是谁啊？”
叶琉璃这才愣了愣，朝着谢蔓蔓投去一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好奇哦”的眼神，然后牵着蔓蔓的手下了车。
谢蔓蔓虽然依旧十分好奇，却也无奈。
付了钱，转身从出租车上下来，叶琉璃就看见谢羽蒋和杨艳一帮人站在法院门口。
如果说之前杨艳看自己的眼神更多的是不屑的话，那么今天杨艳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些“恨恨”的了。
“琉璃，你总算来了啊。”金锦从里面出来，冲着叶琉璃轻笑了一声。
叶琉璃点点头。
母女两个直直地从谢羽蒋身边走过去——
“琉璃，你太过分了！”谢羽蒋的声音带着气愤和责问，直接抓住了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叶琉璃的衣袖。
叶琉璃愣了愣，因为被拉住衣袖，只得停在那里。
“放手！”叶琉璃冲着谢羽蒋吐出一声。
谢羽蒋哼了一声，放开叶琉璃的衣袖，正要继续开口，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停顿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明明还是素净淡漠的模样，也没什么打扮，为什么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满满的风情？
她，变得漂亮了……
是谁让叶琉璃散发出如今罂粟花一般的迷人气息……谢羽蒋愤愤地想，不是我！居然不是我！
“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过分在哪里。”叶琉璃微微一笑，冲着谢羽蒋冷漠开口。
谢羽蒋好久才从叶琉璃无心的魅惑里抽神出来，转头看向谢蔓蔓——
谢蔓蔓看着一脸愤怒恐怖的谢羽蒋，再看看温柔的妈妈，立刻往叶琉璃这边缩了缩：其实，谢蔓蔓对“爸爸”的感情从小就比较淡薄。毕竟谢羽蒋太忙碌了，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机会少之又少，偶尔出现那么几次，却也是形色匆忙的。谢羽蒋倒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更喜欢逗弄自己，费心照顾的事情，他是嫌烦的！
幼稚园的老师曾经让小朋友们写作文，作文的名字是“我和爸爸一起XXX”，谢蔓蔓想了半天，居然想不出来和爸爸一起做过什么。然而，谢蔓蔓坐在下边，听幼稚园朋友们的作文——有“我和爸爸一起去钓鱼”，有“我和爸爸一起去动物园”，有“我和爸爸一起学做菜”……之类的，谢蔓蔓除了羡慕，还有些无奈。
如果，把作文题目换成“我和妈妈一起XXX”的话，谢蔓蔓相信自己就算写上十天十夜，也是写不完的。谢蔓蔓从小到大的记忆都被叶琉璃充满了。所以，虽然谢蔓蔓也希望做一个有爸爸也有妈妈的快乐孩子。但是，如果一定要在妈妈和爸爸之间选择一个的话，谢蔓蔓也是完全毫不犹豫的！
她要妈妈！
谢羽蒋看着叶琉璃对自己的审视眼神，总觉得自己有些尴尬。
“琉璃~你就算生我的气，也不应该对我妈妈出手，她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受得起惊吓？”谢羽蒋朝着叶琉璃循循善诱着，似乎眼前的叶琉璃做了什么错误的事情，但是他却是大方的劝解着。
叶琉璃“呵呵”地轻笑两声——她不知道杨艳和谢羽蒋是怎么说的，不过这个女人扭曲事实的能耐她也早已经见识过。之前很多时候，杨艳也曾在谢羽蒋面前埋怨自己做了什么什么事情，扭曲事实，因为叶琉璃的性格本就不喜欢哭诉和争辩，也算是吃了很多亏。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不过，琉璃，我们都是一家人。”谢羽蒋冲着叶琉璃看着，居然是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大方模样，脸上露出一个自以为俊逸大方的笑容，“有些事情，你认个错，我也认个错……其实，确实我也是有错的，我们两个都认了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你也不要闹太大，闹大了收不了场的！回头，我们一家人继续好好生活。”
杨艳听着儿子明显委屈求全的话，心底本就一肚子火，这会儿更是脸都气紫了：“琉璃，你要让你那个姘头也来道歉才算数！”
谢羽蒋蹙了蹙眉，似乎完全不想让自己往这个方面思考——男人总是自私的，自己在外面风花雪月的应酬都觉得正常，家里的女人却必须为自己守身如玉才好。
可惜，对于他的大方，没有人愿意领情。
叶琉璃摇摇头，语气淡定而决绝：“不用了，我现在只是和蔓蔓是一家人！”
“你！你！你！”杨艳看着叶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