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陆少帆,他可不认为她还有什么好的活路,或许,他这一回顺便会当菩萨,普度这个笨得要死的女人,将她脱离苦海,一直生活在这个极乐世界。
冰凉的铁门“啪”地一声打开,挺拔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口,身后的灯光笼罩着他的周身,阴暗的屋子里,蹲在角落的闵婕惊恐地抬起头,愣愣地仰望着这个如神祗般伟岸的男人,眼眸中只有无尽的怨恨和绝望。
“陆,少,帆!”
咬牙切齿的低喃回荡在幽静的房间内,轻碎的脚步声淹没在铁门的合拢声里,巨大的阴影覆盖在她轻颤的身体上,也吞噬了她头顶那唯一的阳光。
陆少帆平静的目光扫过她布满伤痕的手臂,漫不经心地环视着死板单调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楠子,这里什么也没有,对这样的房间布局,不管疗养院是出于什么考虑,最起码,他很满意这个防止闵婕自残的设计。
死了,不如活着受罪更来得痛苦,每一天都没有希望,一点一点磨灭她生命中的光明,让她的灵魂堕落在最黑暗的深渊里,永远得不到救赎!
斜睨着蜷缩成一团的女人,陆少帆转过身,踱步到椅子上,望着还算干净的椅子,微敛眉心,从锋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轻俯低身姿,开始有条不紊地擦拭起来。
“听说你一直在这里闹事?”
明明是清润似甘泉的嗓音,在她耳里却是恶魔的召唤,战栗地握紧双拳,死死地咬着牙关,迫使自己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这个举止优雅从容的男人。
都是他,她所有的不幸和厄运都是他赐予的,若不是他!她现在是人人羡慕的闵氏大小姐,纪氏少夫人,而不是别人眼中的疯子!
她现在所受的罪,归根究底都是闵婧害得,谁知道!她在这里的日子,无时不刻不在诅咒着这对夫妻,这对毁了她人生的男女!
“我根本没疯,陆少帆,我要告你,告你非法拘禁,我要将你肮脏丑陋的一面告诉给所有人,让他们知道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闵婕的脸上越来越狰狞疯癫,气急败坏地指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手背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在晦暗中更加触目惊心,可是,她顾不上疼痛,只想发泄多日来堆积的愤怒。
陆少帆坐在椅子上,悠闲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安静地聆听着闵婕歹毒的怒骂,俊脸上是一层不变的淡淡笑容,甚至于连他的眼眸中,也是愉悦的笑意,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闵婕对上陆少帆的眼睛,浑身的戾气骤然被遥退了一半,虽有不甘却不敢再不计后果的朝陆少帆大喊大叫,要不是她本来就坐在地上,恐怕这一刻会被吓软了双腿跌倒在地。
“你觉得社会公众会相信一个疯子说市长阴险脆脏,毫无人性,还是相信一个极具公信力的市长说一个疯子有病?”
陆少帆将染了污尘的手帕搁放在床架上,转过脸,微笑地俯低上身,语调亲和地开口,望着脸色苍白惊恐的闵婕,低眸轻笑地整理着袖口的衬衫扣,继续道:
“你说你不是疯子,谁信,你自己,还是这里的精神病患者,忘了告诉你,越解释自己没疯,别人越觉得你疯得厉害,这就是现实。”
“我没疯……我没疯……陆少帆,你诬陷我,我根本没疯!”
闵婕细瘦的双手胡乱地抓着凌乱的发丝,歇斯底里地尖叫,想要掩盖陆少帆残忍的话语,这样失去理智的闵婕,成功取悦了陆少帆!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
“医生,这里的医生可以证明我没疯,我要去找医生,医生说我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过两天就可以放我出去……”
闵婕仿若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污黑的棉拖就跟踉跄跄地跑到门口,拼命地拍打着铁门,祈求地哀呼:
“医生,医生,我要见医生,我要见医生!”
“医生来了又怎么样,你真以为,他们会放你出去?”
红肿的掌心传来阵阵麻意,她却不管不顾地用力猛拍,这一刻她只想离开这个房间,逃开那双阴狠诡异的眼睛,脱离他的掌控,可是,刺耳的铁门震动声却阻挡不了他轻幽的声音:
“要是你一直说话,可以说你有妄想症或者是在沉默地发狂;要是你不说话,可以说你患了抑郁症;要是保持中立,可以说你性格孤僻,当然也有可能是精神紧张症。”
激烈的拍门声逐渐平息,门外依旧是空荡的死寂,闵婕暴躁的情绪只剩下失望的痛恨,空洞的目光转动,没有聚焦的瞳孔呆呆地望着那个似在和她谈天说笑的男人。
“无论是哪种症状,结论都只有一个,你疯了!”
“啊!”
陆少帆的声音不是寒彻如股的凛冽,但他那毫不在意的口气对闵婕而言却是最致命的毒药,是将她最后的希望彻底竹破的噩耗。
冷眼旁观她捂住斗朵,发疯似地摇头尖叫,陆少帆缓缓地起牙,一手推在裤袋里,一手摩挲着床架上的钢管,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静等着她用光力气消停下来。
颓废地跌跪在地上,闵婕目光呆滞地凝望着窗口的那块阳光,心中渴望自由的声音叫嚣着,奔腾着,似要破体而出,她不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不要。
“想要从这里出去,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陆少帆前半句话刚落地,闵婕灰淡的眼眸中倏然一亮,恳切地仰望着这个掌控着她生与死的男人。
“听送你进来的人说,你不承认这次的抢劫伤人案是你主使的,而是一个叫威尔的男人,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陆少帆敏锐冷冽的目光紧紧地射向脸色难看的闵婕,不容许她说一句谎言,黑色的皮鞋微动,也让闵婕紧慌地连连点头,她担心,一旦她出现迟疑,陆少帆便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不再管她的死活。
看到闵婕急切地点头,那双溢满恐惧真诚的眼睛!没有躲闪的异样,陆少帆面上是淡淡的微笑,眸底却闪逝过冷觉的寒光。
“用向警方指证他是主谋的筹码换你自由。”
闵婕不敢相信陆少帆口中的这个交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她却指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况且,这个筹码换来的好处太诱人,想到自己可以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闵婕本死去的血液瞬间鲜活起来。
狡诈如陆少帆,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兴奋之余,闵婕内心还是升起了隐隐的不安,质疑地看着陆少帆索要一个保证: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而且,一个疯子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陆少帆如果想要让她指证威尔,就得让警方和法官相信她不是疯子,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要让陆少帆替她摆脱这个难堪的头衔,至于她会不会也被判刑……
闵婕还未思索完,陆少帆冷笑的声音已在房间内盘旋:
“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在陆少帆靠近铁门时,闵婕仓皇地让开,跌跌撞撞地靠着墙壁,在他打开门出去的同时,留下的是让她能暂且得到安心的话语。
“你只需要准备好自己的证词,让威尔落入法网,至于其他事,不劳你费心。”
铁门重重地关合上,陆少帆没有立即望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而是拿出了手机,沉寂的走廊响起他温润友好的声音,仿若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粒石砾,泛起层层涟漪。
“是警察局吗?我在麒麟山疗养院看到了你们最近正在通缉的嫌疑犯,对,就是她,不用客气,警民合作是必须的……”
第一百四十八 属于他的记忆(陆少帆)
麒麟山疗养院门口,依次停着两辆警车,大门边是公安局局长和一个市领导,正在客套的交流,不外乎向提供举报的市长致以公安部最真挚的谢意。
“陆市,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帮我们公安部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我谨代表全体公安人员向您致谢!”
刘局长紧紧地握着陆少帆的手,脸呈现45°感激地仰望着这位积极配合警员工作的优秀市长,久久无法放开紧握的两只手。
大过年的时候,多亏了这位年轻市长的提醒,他扫了一个地下赌场,连带着打击了地方的黑势力,因此在升迁上多了个闪眼的业绩;这一次陆少帆又好心地解决了这个让他焦头烂额的抢劫案,所以在刘局长心目中,早已将陆少帆供奉为了他仕途上的福将。
“刘局长客气了,身为a市的市长,在处理警民合作的事宜上,更应该以身作则,才能为城市的安全建设迎来一个全新的未来,这也是我任职期间的义务。”
陆少帆谦虚地一笑,谦和有礼的眼神一一看过其他的领导,温和的话语间也袒露着恪尽职守的敬业心声。
被他目光扫过的一干人,也适时地点头含寄地称赞,即使他们心里存在某种疑惑,慰如身份不低的陆市长为何会无缘无故去六楼,却未当面说出来,以致破坏了现在这种和谐的同僚关系。
疗养院大门口的伸缩门慢慢地打开,也吸引了正在交谈的众人的视线,三名穿着警服的男子从里面走出,其中两名刑警正一左一右携带着闵婕,另一名刑警则跑到门卫处做一番解释。
双手带着手铐,精神惶恐萎靡的闵婕,在瞄到人群中的陆少帆时,不由地激动起来,再次开始挣扎躁动起来,不顾刑警的喝止,发了疯似地朝市领导们所在的方向嘶喊:
“陆少帆,你个伪君子,出尔反尔,为什么要报警抓我!”
闵婕的疯言疯语让优美的风景下,气氛格外地凝重,面对落在自己脸上的打量怀疑眼神,陆少帆依旧淡漠着脸色,清明的眸子却未见丝毫的心虚,松开刘局长的手便朝闵婕走去。
随着陆少帆的不断走近,闵婕像是噎住了般不再怒骂讽刺,双唇微动,盯着陆少帆严肃的面容,慢慢地倒退,却被身后的刑警推住!阻止了她的躲避。
“如果你觉得秉公办理就是伪君子,那我也没话可说,我想,全社会都希望罪魅祸首落入法网,接受法律的制栽。”
闵婕被陆少帆说得神色恍惚,忽然一怔,眼色中除却了混沌,逐渐清亮的眸底似明白了什么,便闭上了聒噪的嘴,乖乖跟刑警上了车,没忘记在车门关上前,别有深意地望着已经转身离去的陆少帆。
她无法十分相信陆少帆会帮她洗脱罪名,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样的无奈让她懊恼而沮丧,没有陆少帆的交易,她估计得把牢底坐穿,因为警方和法官恐怕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谁让威尔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想起威尔,闵婕的恨不打一处来,那个一直把自己当宝的男人,竟敢利用她,策划了这起抢劫案,本来和她商量时,说好只是逼迫闵婧签字,让出闵氏股份,然后让那些混混消失一段时间,即使闵婧报警也找不到证据,那份转让书也无法说明真假。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威尔会欺骗她,竟然私下让那此混混伤害闵婧的性命,然后嫁祸给她,如此一石二鸟,既除去了闵婧又让她去蹲大牢,在闵氏后继无人时,他再趁火打劫,谋夺闵氏的江山。
若不是她发现得及时,避开警方的搜索.怕早己被送进了拘留所,回头望着逐渐变小的疗养院,闵婧浑身一颤,如果早知道她会被抓来这里,她宁愿那时没逃。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身体上的惩罚来得残忍,这里,将会成为她今后午夜梦回,惊醒的恐怖记忆,她只奢求永远不要再踏足这个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