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得近了,众人瞧清毕方的脚爪上正抓着一颗冒着闪亮青光的珠子,正急急地往众人所在方向飞来。
“孽畜!速速放下青木珠!”那青衣男子边追边厉声喝道,奈何双腿难敌双翅,只能在树木间飞跃腾跳。眼见毕方就快要从众人头顶飞过,青衣男子飞身跃上领头那只金乌的背,直直朝毕方追去。
“嗖嗖!”就在这时,众人头顶自后向前飞射而过一道道绿光,擦过飞翔的毕方往青衣男子和追逐不休的十日金乌攻击而去,那一人九鸟边追边躲避,原本已接近的距离又慢慢拉开。
眼看毕方即将成功逃脱,忽然一阵凛冽狂风凭空吹来,迅速旋转成一个下小上大的巨型龙卷风,似乎认得方向般直直朝毕方刮去,毕方一个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卷进龙卷风中。
“飞涟!”屏翳惊讶而又急切地唤道,繁云这才发现竟是飞涟出手干涉,不禁眉头一皱,这下不想管闲事也不行了。
果不其然,身后那发出绿色光芒攻击的人眼见原本围观的几人出手,将毕方卷入那威力恐怖的龙卷风中生死未卜,不禁勃然大怒,一串串攻击夹杂着雷霆之势朝四人躲避之处射过来。
“小心!”繁云和蚩尤一人一手各抓住一女往旁躲去,恰好这时空中飞翔的青衣少年回过神来落在众人身边,用眼神与众人表示谢意后,就与那攻击之人打了个正面。
“哟!你倒是会找帮手哦,连风雨双姝都勾到手了。”婉转如莺啼般的嗓音传来,一绿衫女子盈盈立在一片巨大的芭蕉叶上,如丝媚眼正撩人地望了那青衣男子一眼,又幽幽地扫视繁云等人一周,那似娇嗔似幽怨似勾引的目光如羽毛般从众人心尖尖上掠过,摄人心魂。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道:“绿裳!想不到你竟然打青木珠的主意,你这般作为可曾考虑过青莲?”
“呵呵!我考虑他?那谁考虑我呢?我的木神好哥哥。”绿裳娇笑不已,雪白剔透的肌肤在那薄如蝉翼的绿衫下清晰可见,那玲珑有致的娇躯随着笑声微微颤动,煞是动人。
原来这相貌清秀的少年竟是木神句芒。蚩尤心下暗叹,随即用传心术告知繁云等人。
飞涟虽然不清楚双方有何纠葛,只是直觉拿人东西的行为不对,是以方才才忍不住出手拦下毕方。此刻见双方胶着,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往毕方所降落的方向而去。
绿裳赤足站在芭蕉叶上,眼角瞥见飞涟的小动作,不禁轻哼一声,一束绿光急速朝飞涟袭击而去。
繁云反应最快,仿佛天生本能般,意识还没做出指挥,身体已划着诡异的轨迹向飞涟飘去,那动作看似轻飘飘无力又缓慢,却比那先发制人的绿光更快到达飞涟身边,一把揽过还毫无知觉的娇人儿,双双朝旁滚去。
飞涟惊呼一声,待反应过来时已躺在繁云强有力的怀里,闻着那淡淡而干爽的清香,不禁醉红了脸,心跳如雷却又甜蜜无比。她略有些颤抖地伸出柔夷,方欲攀上繁云的腰间,猛然被拉起身子然后又迅速放开,那手便形成一个寂寞的上扬弧度僵在半空,犹如那抹挂在还未来得及褪去红晕的双颊上的失落。
反应过来的句芒与出手未得逞的绿裳早已战成一团,十日金乌嚎叫着团团将二人围在中间,并时不时喷两道金色火球给绿裳。
“说!为何要盗取青木珠?今天不交待清楚休想走人!”句芒边打边问。
“哟!你那老相好好不起来啦,拿着这火族圣珠也是浪费,我只是物尽其用而已,没别的意思。哎呀!你怎么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多个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你这木神之名也不怕因此臭掉。”绿裳咯咯娇笑,她见句芒并未下狠手,许是还顾念旧情,不由得一边借机奚落他一番一边急急思索脱身之法。
句芒见绿裳奚落他,也不生气,倒是那九只十日金乌闻言呱呱大叫,挥着翅膀愤怒地朝她吐火球,一时间令少女躲避得狼狈不堪,甚至那薄薄的衣角还被烤焦了几分。
绿裳渐渐处于下风,心中焦急万分。忽然眼角瞥见那紫发少女正神色落寞地站在一旁,其余众人均未注意到她,不由心生一计。
句芒见绿裳娇喘连连,心知她撑不了多久,又见她狼狈难言,唇无血色,一时不忍手上攻击力度就弱了好几分。就这么一个有意一个无心,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绿裳已挟持住了飞涟。
这一次迟疑了一小会儿的繁云没再来得及救下飞涟。
屏翳和蚩尤大喝一声,加入了战局。
“别过来,否则,哼哼,这位小妹妹漂亮的小脖子要是断了就可惜了,啧啧!”绿裳边说边后退,五指成爪扣在飞涟喉咙间,而飞涟却是满脸呆滞,完全不知神游何方。
“放了我妹妹!”屏翳厉声喝道,水蓝色的锁链一甩,划出干脆而又凌厉的弧度,平时的温婉全然不见踪影,那气势倒与高高在上的水族雨师贴合了许多。
“绿裳,回头是岸,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放了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我们还是回到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句芒试图开导绿裳,柔声说道,恍如哄小妹妹般的语气。
“我的好哥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比谁都清楚我们回不去了。你以为当我得知你从我手中夺走了他之后,我还能原谅你们吗?哈哈!小女子该是夸你天真呢还是夸你异想天开啊木神大人!”绿裳面容有些扭曲,双眼透露出浓浓的恨意和疯狂,此时披头散发衣裳破烂神情疯乱的她与刚出场时那撩人妩媚的摄魂妖精大相庭径。
繁云清冷的眉峰一蹙,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古米跟他说过的一个词“同志”
随后他又为自己不堪的想法默了默,继而又想到飞涟的异样自己毕竟难辞其咎,心里不禁涌上几分内疚。他与蚩尤对视一眼,两人颇为默契地朝两边悄悄挪去,趁着绿裳心神不定之时呈包拢合围之势往绿裳两侧挪去。
那木神句芒何等精明,只稍一眼便瞧出了端倪,顿时十分配合地用语言吸引绿裳的注意力。
待狂乱中的少女稍稍回神时,就见两道影子左右夹击而来,她急忙用手上的身体拉过来挡住,趁着二人收手的瞬间往后遁去,二人接住飞涟的时候,绿裳的身影已在绿意盎然的汤谷美景中消失不见。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青木珠未丢失多亏各位施以援手,先前多有不敬之处还望海涵。”句芒带着繁云等人回到扶桑树旁修葺的木屋内一一奉茶致谢。
“不敢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不知这绿裳为何要盗取青木珠?看她好像也是木族中人吧。”繁云问道。
句芒起身,扫望众人一眼,垂脸叹道:“此乃家丑,不便外扬,请见谅,这其中实是误会颇多一言难尽,今日之事还望众位能替我保守秘密。想我木族一向与各族交好,青莲青帝更是温和待人,不曾参与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想不到却有狼子野心的人不放过他,而今哎,而今我也只能寸步不离守在扶桑树边,以免贼人再来暗算。”
众人不住点头,毕竟萍水相逢,很多事情不便多说。
句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朝那被束缚住的火鸟毕方走去,取过青木珠放入袖中抬手便往毕方打去。
“呜呜呜”动惮不得的毕方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原本红艳发亮的羽毛耷拉着,晦暗无彩,圆圆的大眼中蓄满濒死的哀伤与无奈。
“且慢!”蚩尤一直默默观察毕方,心中颇为疑惑为何在火族一向被奉为神鸟的毕方能如此轻易被木族之人利用,再细看之,才发觉是只尚未完全成年的毕方,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被捉住。心中一时不忍,及时制止了句芒的动作,上前道。
毕方闻得蚩尤声音,嘴里呜咽声更甚,一双大眼晶晶亮,仿佛看到了如来观世音般,有种虔诚的依赖。
句芒停了手,瞥了眼如回光返照般一改先前充满死亡颓废的火鸟,对蚩尤道:“这小畜生既然是各位制服的,理应由你们处理。”
蚩尤点头,上前抚摸着毕方的头,毕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望着他,用鸟头轻轻蹭着蚩尤带着薄茧的宽厚手掌。
“我等此次前来本想探望一番青帝,前几年来的时候都听说他在闭关修炼。家父在世时曾说青帝乃五族中最良善最会为百姓谋福祉的一代贤帝,如今,既然他老人家多有不便,只有劳烦木神大人代为问候。过段时间晚辈再来拜会,如果有任何需要蚩尤帮忙的请尽管开口。”蚩尤边轻抚毕方,边说道,眼见得句芒口风紧实不肯多言,便心生离意。
句芒闻言薄唇轻抿:“有些事你们还是少知道为妙,以免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摸了摸放在袖口内的青木珠,对众人道,“最近夜观天象,南北西三方有凶灾,众位好自为之。”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径自朝屋外走去,一只十日金乌拍拍翅膀,高昂一声,驼起句芒往扶桑树顶飞去。
众人带着满肚子疑问出了汤谷,后面跟着像影子般紧紧跟在蚩尤身后的独脚囚鸟毕方。
“这火鸟好像是被控制住了。”正行走的众人猛听到蚩尤自言自语,不禁停了脚步,回头望着身后的毕方。
那鸟也似有灵性般兴奋了起来,朝蚩尤连连啼鸣,甚至撒娇似的将鸟头往蚩尤怀里蹭。
“这鸟儿貌似对你特别有好感哦,呆姐夫!”飞涟到底心性淳朴,虽然几番因繁云而涌起怪异的心绪,却很容易就被好玩的事物转移了注意力。是以屏翳也没多大在意,以为是她一时情绪而已,倒是因为那声呆姐夫了红了脸。
蚩尤愣了一下,望了满脸羞涩的屏翳一眼,心中怦怦乱跳,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却见毕方对飞涟的试图触碰竖起羽毛怒目相向,连忙伸手安抚。似乎除了蚩尤,这鸟儿对其他人都充满了敌意,尤其是曾束缚过它的飞涟。
“还好不是灵魂契约,只是普通的控制术,待我研究两天破解开来再说。”蚩尤回神说道,眼睛却再也不敢望向屏翳那娇羞的面容,以图压制住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所以他因此错过了屏翳眼中的失落。
“那么,我们继续去火族帝都吧!”
南焱城趣事
第三卷五帝记
神道王途行路难,九天玉老多孤舛。
千年遐寿一朝散,帝台高束不胜寒。
——鱼小兜《问神》
帝台:原为传说中的一个神仙,本文引用并赋予新的意思为神帝及五族帝王各自与其元神相联系的神台,若神帝或五族帝王死,则帝台会出现相应的反应可以加以判断。
第三十五章南焱城趣事
火族帝都南焱城,日头方正,到处已是人声鼎沸,原本甚为宽敞的大道此时竟有些拥挤不堪。随处可见五族之人,只因近日火族新帝要登基。
“哪个不长眼的崽子踩老子的脚!?”喧闹的人流中忽闻一如洪钟般粗犷的声音。四周人群不约而同静默了两秒,随后又不约而同各说各的,各做各的,一时间街道上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景象,各色声音嗡嗡不绝。
街边有座装潢颇为大气恢弘的酒楼茕然矗立在一片高矮不一的屋舍之中,那遒劲有力书写着“五方楼” 的招牌微微晃动,似乎亦被那热闹的气氛感染而禁不住有些雀跃,又似乎为主店家今日火爆的生意而欢喜激动不已。
再看那五方楼内座无虚席,各色打扮的人齐聚一堂,跑堂小二挥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