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肆虐了,今夜没有下雪,可还是冷得可怕。
越靠近疆域,孟青夏便见到了那被狂风卷动飞舞旌旗那是象征着白起身份图腾,一支军队,黑压压地压了岷山国边境,孟青夏此刻心底滋味复杂,隔得还有些远,她甚至都看不清那旗帜上图腾模样,但见到那气度不凡泛着锐气白起亲卫队,孟青夏心中仍是有几分惊讶,莫不是白起打算,今日若是礼容未将她“放”走,便要以武力侵入岷山国境内不成
这仍面临着强大九夷威胁时候,主动招惹尚未参与战争岷山国,是一件很危险事
岷山国这边,护送她前来,仅仅是几名礼容派来侍臣罢了,他似乎一点也不意白起所率领亲卫军队都压到他岷山国边疆之界了,他甚至连面也没有露。
此刻孟青夏很想撇下那些护送她前来岷山国人,她看起来,仍能冷静地坐马背上,随着他们一步一步地靠近那疆界,但只有孟青夏自己知道,她此刻加心跳,加速血液,甚至让她都感觉不到这寒冬冷了,她人仍坐马背上,可她心早已经飞了,飞向了那个此刻正好端端地坐马背上,穿着玄黑色铠甲,五官冷峻如刀削,正抬起蓝眸,冷漠而又威严地朝她这里看来,她再熟悉不过身影
是白起,真是白起他没有事,他亲自坐镇夏联盟大军消息,竟是真他来了,是微生想到了办法,让白起不再受制于那蛊毒了吗
孟青夏握紧了缰绳,这是平生第一次,她握紧缰绳手心,竟然也已微微冒出了汗,是太迫不及待了,还是太过紧张了竟有些像,离开了白起身边有许多年那么久一般
近了,近了
夜深寒风袭来,他身后大军肃穆威严,高高坐马背上白起发微扬,就连衣袂也是猎猎作响,寒夜之下,一身铠甲他看起来全身冰冷,却依然是俊朗不凡,只是此刻那神情微微有些发冷,让孟青夏微微一怔
他,生气了吗
040 再也不离
孟青夏离得他越近,夜色中,白起身影便越来越清晰,并不是她错觉此刻白起,寒风凛冽夜色中,他脸如寒霜,眼光冰冷如刃,被狂风攒动披风啪啪作响,像一只张扬开腾龙他身后,白起全身都腾着凛冽骇人霸气和杀气,几乎让周围空气也随之凝固了
终于,护送她岷山国人,到了这里,也不再往前走了,孟青夏知道,礼容按照他承诺,重还她自由了,不会再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地盯着她,现她,只要握紧了手里缰绳,喝马前行,就能回到白起身边!
可莫名,孟青夏心却是那样紧张,就连握紧缰绳手都不禁微微地颤动,手心发汗,整个人也仿佛不会思考了一般,而白起就近眼前,但孟青夏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喉咙哽咽,千言万语,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一趟,她是抱了诀别心,既然决定了蹋上那条前往西域路,她就没有想过再见白起,哪怕留这陌生世界会是孤独,可即便白起不舍弃她,她也是要舍弃白起也总比,也总比他死了要好
他活着,她这个艰难世界里,也总还有一个念想,他死了,她必也是生不如死
短短数月,好像一辈子那么长,她觉得,再见到白起,恍如隔世一般,这一定是梦,只有虚无梦境里,她面前白起,才会是那样生动,那样虚无,哪怕他生气也好
夜深了,风也大了,孟青夏骑着马,忽然也停滞不前了,踏过那一步,她便出了岷山国疆界,肃穆夜色中,那高高坐马上,立于大军之前白起,就与她一个疆界之隔,那肆虐夜风吹得他们彼此衣袂皆是翻飞,吹得他们长发飞扬,吹得孟青夏思绪都乱了。
这片刻犹豫,让护送她前来侍臣都不禁开口催促了,被人大军压境可不是一件好受事,夏后氏白起军队虽不曾跨国他们岷山国疆域半步,但就这么让他们受疆界几丈之外,分明就是活生生威胁。
人他们已经送到了,但孟青夏此刻却没有任何动作,反倒让他们疑惑起孟青夏用意来了。
可就连孟青夏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关头,她脑袋怎么会突然间空白,等到她稍稍回过些神时,前方白起,他目光也正注视着她,如火般热烈,却又弥漫着暴怒低气压,白起端坐马上,玄黑色战甲如墨,眸光深讳得如这浓浓夜色,他像一尊伟岸神,可离得近了,孟青夏看清了白起疲惫,他瘦了那么多,脸色也不大好
心中忽然有些疼,孟青夏并不是个擅长表达情感人,但此刻,看到这样憔悴白起,孟青夏还是感到自己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自己心头翻滚复杂情绪,她握紧了缰绳,驾驭着身下马,朝白起而去
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梦一般,局势变得混乱了,白起一直希望能够拖到明年春天战役,提前爆发了,白起一切部署也都付之东流,管第一次能够避免九夷之乱,还是顺应了命运洪流一般,卷土重来了,这一切都朝着对白起不利方向发展,可不知怎么,孟青夏却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感觉。
不为别,只为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她没有挽回这一场对白起很不利九夷之乱,也没来得及舍弃自己,没来得及舍弃别人,可一切,都太好了,太好了,她还能再见到白起
白起一定很愤怒,甚至是恨她他那样厉声警告之下,还是擅作主张地选择舍弃了自己,舍弃了她,但就算此刻白起脸阴暗得如同暴风雨前天空,就算此刻白起脸色阴沉得有多可怕,冷得有多么骇人,她都不怕了,只要他好好,好好就行
冷风夹杂着冰雪迎面扑来,像刀剐那样疼,又开始下雪了,但孟青夏好像毫无知觉一般,一点也感受不到那迎面而来疼,她驾马朝白起而去,却马都还没停稳时候,便迎来了天旋地转,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白起从马背上捞起,带上了他马背。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了,孟青夏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白起丢到了他面前,屁股一疼,白起大手仍旧像钢铁一样用力地扣她腰间,都勒得孟青夏喘不过气来了,而那浓烈低气压,像是突然爆发
“白”
孟青夏回过头去,想要和白起说话,但不等她说话,下巴竟已被白起狠狠地捏住,他强迫她仰头与他对视,他眼睛是冰蓝色,有寒气从里面腾起,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他整张脸,也仿佛笼罩一层寒冰之下一般,冷得不带丝毫温度,他眼神是又怨又恨又爱,可却严厉得好像要杀人,可孟青夏知道,那双眼涌动不是怒火,而是让人心颤失望和疼痛:“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走。”
那一字一句,像是刺进了孟青夏心里,白起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是真失望了,像是看着自己倾其所有珍视宝物,叛离了他身边一般。
白起模样,让孟青夏看得都心痛了,她好久没有听过他声音了,此刻白起眼里失望和疼痛,她不是看不懂,但此刻,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睛发酸。
孟青夏不语,白起目光也终于一寸一寸地从她脸上离开,他声音低沉,残酷,又冷厉:“即便我不要你了,你到死都是我人!如果非要打断你腿,才能让你永远扼杀逃跑念头,我也必不会让你,再有机会!”
即便是如此愤怒而残酷声音,此刻孟青夏听来,竟也如同天籁,白起说,并不是开玩笑,他和她都知道,孟青夏当日选择,意味着什么,他真失望了,也是无可厚非,可分明是这样孟青夏听来应该要感到害怕话,却反而让她白起说到这得时候,竟有些哽咽了,她埋下了脑袋,白起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腰,低声哽咽道:“白起我不跑了,我也不想当大英雄,我就想待你身边,别把我弄丢了,不要再倒下了,我害怕”
孟青夏,是多么固执得一个人,她脾气犟起来时候,连囚牛都不及她。就算是当日王城大殿里,她和白起那样争执,都不曾真掉过一滴眼泪,但此刻,被白起从遗失地方寻回,被白起那样冷漠而又恼怒地喝斥和警告着,她竟反而抑制不住地哽咽了,脸埋白起怀里,接触到是那坚硬冰冷铠甲,可她却好像能感觉到白起体温一般,低喃细语,温柔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白起此刻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看起来,还是那样威严冷漠,可扣着孟青夏腰间大手,分明也紧了一些,然后又缓缓地松开,化作了温柔
可就此时,白起眉头却是微皱,蓝光自他脸上游离而过,然后又重从脖颈皮肤之下速地游离向了厚重铠甲里面,孟青夏是低着头,未曾察觉到白起异样,但此刻白起脸色也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他眼中也是异常冰冷,但很,白起神色便恢复如常,冷声下令道:“我们走。”
这场奇异两强对峙,竟然不动干戈便结束了,甚至于,白起所率军队,没有踏进岷山国疆界一步,而岷山国首领礼容,劫了孟青夏以后,竟又安然无恙地将人送还给了白起,白起军队压境,出现如此明目张胆蔑视和挑衅行为时,礼容竟也是连面也没有露,甚至没有下令为难他们。
“就这么让人走了?”
看着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来,又肆无忌惮地离去了,夜色深沉之中,雪忽然又下得大了,风雪呼啸声中,一名岷山国贵族女人打扮女子,露出了一脸失望神情,摇了摇头,依偎身旁那浑身散发着寒气,戴着一顶可怕面具红袍男人身上,这女子穿得性感而妖娆,这样寒冬夜里,竟也不怕冷一般,就连说话声音,也确是天生让男人取悦娇甜。
面具之下,那红眸微微地敛起,那贵族女人以柔软胸脯依偎上他怀里时候,那嗜血红眸里分明闪过了一道嫌恶,随即是冷然嗤笑:“夏后氏情况看起来可不太好,趁人之危不是什么好事。”
他会赢得彻底,而他白起,也会输得彻底,他礼容,可尚未忘了,当初他白起是怎么轻蔑与羞辱他
“呵。”那女人噗嗤笑了一声,疑惑道:“九夷女巫可真够毒辣,可您从我这儿,要了能暂且压制那蛊毒炼制之药,帮助您敌人夏后氏白起,是为了什么?看样子,我东西,也要抑制不住恶毒蛊虫了。”
041 太过敏锐
那女子依偎礼容身旁,抬起手,抵着礼容胸膛,心不焉地低喃道:“我真是越来越不懂您了,您暗中助那夏后氏白起,难道就不怕让那些九夷人发现吗?这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没有夏后氏白起亲自坐镇,中原夏定是要乱成一套,到时候,岂不是让您泄恨了?”
“你们女人”礼容蓦然一笑,红眸妖冶,却又冷冽得毫无温度,他一只手揽住了那女子腰,让那女子丰满妖娆身躯紧紧地贴向了他,另一只手,这寒风呼啸中抬起,扣自己脸上可怖青铜面具上,稍一用力,解了下来,露出,赫然是那一张绝美无暇,比女人还要美艳上千万分俊美面孔,然而那张本该完美无瑕带着冷邪气质面庞上,却分明多出了一道可怖疤痕来,直从那眉峰,划落至嘴角,残酷痕迹出现这样一张让女人都比之逊色俊容之上,竟无端端添了几分孤傲和血腥味。
这张没有了獠牙青铜面具掩饰俊容,乍一出现那女子面前,仍是让早知这面具下会出现情况那女子,都仍是一怔,像是被摄去了魂一般,礼容则带着这张残留着昔日残酷印记脸面,凑向了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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