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问道:“展凉颜在哪里!关索有没有逃出来?”
灰头土脸的人还没看清楚烟雾外的世界,就被摇得头晕眼花,长期闭息的结果导致他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戚寻乐见状,脸色也沉重了起来。看不到明火,但烟雾越来越多,洞中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些武功高手仗着内力深厚能闭息一段时间,撑到现在已是极限,那地牢里面还没出来的人呢?
绝对凶多吉少了。
梅牵衣心急火燎地扔开眼前软倒的人,要跳回洞里去查看情况,戚寻乐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你做什么?”
梅牵衣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要去救他!他救了我,我必须去救他!”
她错了,她应该一开始就跳下去寻他,带他上来。是她太信任他,也太信任关索,以为他绝对不会有事,以为关索一定能逃出来,以为只要关索能逃,就绝不会放弃展凉颜。
“牵衣!”耳畔传来坚定又温柔的声音,随即是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紧了她。他抱着她,没有说多的话,只是唤着她的名字:“牵衣”
被他这一阻,梅牵衣顿时醒了醒神,回头望着他,秀眸盈泪,“谭二哥”
谭中柳带着救援的人来了。冬季山上起火稍有不慎就是灾难,即使会暴露自己,他仍旧找来了“谈笑二生”来主持大局。半途遇到正要来此的“谈笑二生”,他们顾不得追究他为何会知情,立刻就加快脚步赶来了。谭中柳紧跟在后,一靠近来就听到梅牵衣喊叫的声音,再看周围的情况,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会救他出来的。”谭中柳开口应承着,示意她看一旁的“谈笑二生”,他们已经在安排人取水救火了。
脚下忽觉晃动,谭中柳愣了一愣,与她水眸相对,同时瞪眼惊愕。
“后退!”
谭中柳喊着,抱着她急急地离开。那阵晃动惊吓得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大家不约而同地朝远离洞口的方向跑去。没跑多远,只听得一声轰天巨响,火光冲天窜出,瞬间燃着了周围的树木。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去爬山了,嗷呜,被骗了!
提议去爬那座山,是因为以前去爬过,而且鉴定为:伪有“山”名的小土坡。
因为当时去爬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顶。当时的感觉是:果然北京的山都只是小土坡,就像北京的小湖都叫“海”一样。
结果,前天去爬,瞪着眼睛恨记忆啊!那哪里是小土坡,好歹659米的高山啊!爬掉了我半条老命。
哀怨记忆的同时,被同学取笑:山依然是那个山,只是,那时候你17岁,现在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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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亲们,两天没更,今天的目标是双更。鞭策我吧!
102父子反目(二更)
那一次巨响后;又紧跟着两声爆炸,靠近山谷悬崖的山体因这爆炸塌陷下去。从山洞里窜出的火舌遇着冬天的树枝,眨眼便燎燃了,也跟着一起往山谷塌去。朝天上扑去火焰几乎要烧化了那抬手可触的黑云。没来得及逃跑的人被卷进火舌跟着掉落山谷,烧出极难闻的味道。
在场所有人无不被这景象吓得呆了一呆;幸好山谷回风一时将火势控着没让她卷上山来,但悬崖下能烧的树无一幸免;浓烟从山谷滚滚而上;被山风吹得熏着了每个人的眼睛。冬日山间起火,照这情形下去;整座山头都难以幸免。好在武林山坐落西湖边;恰山洞所临的山谷下面就是西湖流域,谷下水多。就近取水,一时也能将火势控制。
一见火势得到了控制,谭中柳才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梅牵衣,从刚才起,她就一直没再吭过声。
“牵衣,牵衣?”他唤着她的名字,轻轻晃着她,想从她木然的眼波里晃出一丝情绪的涟漪来,但终究只是徒劳。从爆炸响起之时,从浓烟窜出之际,她就完全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山体塌陷将那唯一的洞口的堵死,看着一失足被陷进去的人张着双臂求救,看着那巨大的老槐连根翻起,瞬间变成一棵火树,哧哧地燃烧着。
那火焰仿佛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烧得一干二净了,又窜上她的头脑,继续烧得空无一物。最后,从眼睛窜出来,湿了眼眶;那火焰从鼻子里窜出来,酸了鼻头;从喉咙窜出来,哑了嗓音。
她就那么木然地站着,回望着那只剩下黑土焦木的洞口,眼泪流不出来,才刚有湿意就被火焰灼热的温度烤干了。
谭中柳看情形不对,知她是受了刺激,要带她离开,谁知她的脚步像定在了原地一样,无论怎么拉都拉她不动。
“牵衣,我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努力地要提醒她。关护法和展凉颜全都葬在了山洞里,武林山庄对时空穿梭的觊觎已经落空了,一定恼羞成怒。她是他们最后的一线希望,现在因为火灾一时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等他们一旦注意到她在现场,她哪里还有机会活着离开?
思及此,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想趁着混乱赶紧逃走。梅牵衣的视线越过他肩膀,仍旧木木地盯着那只剩下黑土焦木的洞口,空荡荡的脑海和心脏,只剩下五个字在回荡。
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了。
耳畔嗡嗡的,极吵闹又极安静,她像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想着那个从稻草垛里钻出来脏脏的小哥哥,想着那个总要跟她争着挡刀子的小哥哥,想着那个告诉她没有谁抛弃她的小哥哥,想着那个告诉她只要有紫微星在就一定可以回家的小哥哥
想着那个长大了的人,她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上了;想着月光下戴面具的他,虽然极为不屑却仍是出手救了她;想着虽然老是叫她保护,其实却老是在保护她的那个长大了的人;想着那个其实是想让她回家的长大了的人;想着那个最后对她无奈而杀了她的长大了的人
她还想着那个明明自己有委屈却因为爱错了人而老是对她愧疚的重生醒来的人,想着那个宁愿用自己的血喂缺血的她的重生醒来的人,想着那个最后用自己换了她的安全的重生醒来的人
想着那个重生醒来的人,因为知道她会来救他,所以,他抢先毁了自己,因为,他不想她冒险
那个埋葬他的山洞在视线里越来越远,那个已经变成焦木的老槐也逐渐与周围的黑土融成了一块儿。她在那三个世界里来回穿梭着,脑海里的画面不停的变换交替着,眼泪早在不知不觉中糊住了双眼,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嘤嘤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从紧咬的唇间溢了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任那突如其来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不想他死啊,不要他死!他若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情愿回到上辈子,她可以不顾一切地爱他,就算失去一切,就算被他杀了,也比现在一切都在,却都是空荡荡的好。
有他在,即使不跟他在一起也可以觉得幸福;可是,没有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明知道的啊,就算可以不爱他,可是已经不能没有他了啊!
他明知道的,明明应该知道的
突然,她从谭中柳的怀里跳了下来,冲回到那烧焦的木炭边,一脚将它踢开,伸手就开始刨土,拼命地刨着,要把那个洞口再刨出来。
谭中柳看着空空的怀抱,回头看着那个边哭边刨土的女子,忧伤也慢慢浮上脸颊,那总是笑意满溢的眼眸,此刻也满是悲哀。他轻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还是你赢了么?用这样的方法死去,就算死了,她也会记着你一辈子。”抬头望了望阴云满布的天空,他心里有了一丝名为后悔的陌生情绪。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去优柔寡断,后悔遗憾,若不抓住现在,他就只能有更多的后悔与遗憾了。
梅牵衣仍在努力地刨着那堵着那洞口的焦土,他快步赶回她身边,抓住她的双手制止。“牵衣,醒醒!”他用力地扯着她,仿佛那样就能将她的三魂七魄扯回窍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她缩在地上不愿意被拉走,被泪水混着沙土糊着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她的手动不了,不能挖土把他扒出来。他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死的,他说过他不会死的,所以,他经过那么多苦难都活到现在了,他一定没有死,她相信着,他也许正在下面困着,等着她去救他。
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声的喉咙嘶哑地喊着:“我不走,我要救他!是我害死了他!当初害他不好过,现在又害死了他,他不能死,该死的是我,是我!”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晓得该死的人不应该是他,是她不甘心跑来这里,害得他也跟着来了,是她自己没顾好身份,被人发觉了。是她活该,为什么要让他来代替?
谭中柳听着她的喊声,惊愕地瞪着她,片刻,他赶紧伸手把她的嘴捂上。“牵衣,别乱说话!我们快走!”
他抱着她要离开,斜刺里突然剑风闪来,他右手抬笔挡开,左手将她换个姿势牢牢地护在怀里,看了不看攻击之人,脚下不停地要向山下逃去。但没跑几步,眼前人影一晃,一把剑直指在他面前。
“中柳,放下她!”
谭中柳停下脚步,双臂抱着梅牵衣,脸上浮现出少见的严肃与执着,毫不退缩地对着来人坚定道:“爹,放过她!”
“不可能!”
谭中柳看着父亲眼里的狂热与偏执,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满是决绝。他道:“爹,你若是靠害死牵衣回去找娘,即使你真的回去了,你要怎么跟她解释你杀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
一句话,表明了立场,牵衣是我妻子,若要伤她,除非先杀了我。
谭笑剑不会听不明白,但他毫不犹豫地坦然道:“不需要解释。就算你现在死了,爹回到过去你也还在。到时候你若还想要梅家的女儿,爹可以再帮你去提亲。”
谭中柳失望地摇头,道:“即使有那个人,那也不是我!”他边说着,放下梅牵衣站在一边,青玉笔在书册中挑出书签铁剑,执剑在手,凛然道:“今日你们若动牵衣一根头发,我们父子从此绝不并存于世!”
一句话,两把剑,父子之情随之决断。
梅牵衣的脑海像突然有了新的内容,她眨眨眼,木然的视线有了一丝清明,视线锁着谭中柳沾着炭灰的春绿衣衫,那尽带春意的颜色在满目萧索颓败的枯木黑土和叫人窒息的黑云压顶之间极为醒目。他右手书签铁剑飒飒威风,左手书册也配合出招,一招两式,一时之间竟然将轻敌的谭笑剑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春绿身影左右重影,忽左忽右,像是两个人一人执剑为攻,一人执书为守,攻即势如破竹,守则滴水不漏,待有双招齐发,则更有双龙出海之势。
拆至十招,谭中柳已是二十招完结,谭笑剑逐渐认真了起来,就连原本要抓梅牵衣的谭笑书也因他这功夫而光顾着观战了。
谭中柳的书剑越来越得心应手,发挥至极致,那矫若游龙的身影逐渐映入梅牵衣模糊的视线里。她看着眼眶里的人影渐渐与脑海中不知何处的画面重合,那一条条没有容颜的俏影从一张张画里一步一步地走下来,窗子里、船舷上、明月下、清风里由四面八方而来,缓步轻衫款款朝那书剑合璧的青绿身影走去。她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衣袂如飞,几乎是前仆后继一般,都朝他的身影扑去,到最后,那么多身影整合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影,那被遮掩的五官逐渐明显起来,一点点地像揭开那遮颜的面纱,那略弯的唇,那秀挺的鼻,那轻垂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