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就是一处陡峭的山崖,弥漫着幽深的雾气,看不出山崖到底有多高,也看不出对面到底是什么景致。
这到底是一窝什么变态的贼匪,能把房子造在这么诡秘的地方?
她扶着一长溜的木质墙壁,一步一步地朝一边挪去,尽管那悬崖距离她还有一段路程,但是那从谷底吹上来的寒风,还是让她胆怯了!
“过来!”
惊鸿操着手站在这一排石屋的尽头,看着自己软脚虾一般的徒弟,只觉得心头一股浊气冲了上来,真想一把拎起她直接扔到悬崖下!
梁君倾快步挪到了惊鸿面前,嘴唇发白地解释道:“师父,我……我怕高!”
惊鸿斜瞥她一眼,不高兴地说道:“难道我看不出来吗?好了,跟我来!”
梁君倾跟着她,转身又进了一处石道,渐渐远离的那处陡峭的悬崖,心里渐渐有了底气,开始转眼四顾,只见两人所在的小道,是一处天然的溶洞,有些微的人工雕琢的痕迹,越往前走,四周的空气越潮湿,该是深入山体的腹部了。
两人一路沉默地穿行着,不多时,山道一拐,开始渐渐向上,又走了大约百步,出了山洞,面前就豁然开朗起来,出口外,是一处方圆约两三里的平地,看来是到了半山腰了。
正对着两人的平台一侧,是一处汩汩流淌着的温泉,温泉的四周,草木繁盛花香四溢,温泉水被一个木制水架引流到了一个人工堆砌的水池里,池水中央,养着一丛茂密的荷花,因为温水的缘故,就算这里是背阴地,荷花还是如期绽放了。
梁君倾站在山洞口,惊讶地张大了嘴,赞叹道:“真是个世外桃源啊!”
惊鸿指了指那汪温泉:“过去,脱了衣服,下去泡着。”
梁君倾一愣,也对,她昨晚上可没洗澡呢,一想到这里,她居然连为什么都没问,立即喜滋滋地上前脱了衣服就跳进了暖洋洋的温泉池。
闭起眼,她开始忘情地享受着温泉水的舒适和惬意……
“姐姐,早啊!”
流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神色淡定地朝惊鸿打了个招呼。
“啊!啊!”梁君倾被着一声淡淡的招呼吓得立即抱紧了胸,手忙脚乱将自己脱在池边的衣物抓过来挡在了身前,恼怒地看着流沙:“你……快走开……”
流沙听若未闻,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无比自然地走到了惊鸿身边站定,看着一派惊慌的梁君倾,奇怪地问她:“你慌什么劲啊?师叔我虽然自小好色,也不至于对你这样的……”
他颇为嫌弃地将梁君倾从头看到脚,没再说话,但是那眼神,顿时让梁君倾大怒,比被他看光了还要愤怒: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好歹也是个长得颇为水灵的女子好不好?就这么没有看点吗?
流沙转过头,对惊鸿道:“早饭好了,吃饭去吧!”
惊鸿点点头,对一听到有饭吃立即满面喜色的梁君倾喝道:“你继续泡着,把这个吃下去!”
她纤手一抬,一个细小的瓷瓶就迎面朝着梁君倾的脸飞了过来。
梁君倾赶紧举手将那瓷瓶接住,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惊鸿似笑非笑地乜斜了她一眼:“你的饭食!”
“啊?”
梁君倾大惊,还要再问,惊鸿却一甩衣袖,瞬间就消失了踪影,只留下梁君倾对着空荡荡的空气大喊:“可是我吃不饱啊……”
一个小瓷瓶的东西怎么能填饱她的肚子?!
她气闷地打开瓷瓶,立即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像是香橙味的口香糖,倒出来一看,是白色的圆形药丸,只有三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犹豫了片刻,就一口将三颗药丸全吃了下去,刹那间,口齿留香,胃腹里生气一股暖意,就连空气里,也开始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如香柠,似甜橙,令人心旷神怡,只想找到那香味的源头,狠狠咬上一口吃进肚子里。
更为神奇的是,她渐渐觉得胃里暖暖的饱饱的,方才那股子饥饿感竟然就这样很快消失了!
她愣了愣:还真是好东西呢,有机会问惊鸿再多要一些。
她靠在温泉池边,左右看了看,见空旷的平地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一片寂静中,似乎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汩汩的水流声在回荡。
这个时候,她才将自己的脑海放空,仔细想了想以后的计划。
对,她不想逆来顺受地继续留在这里!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连自己所处的地方都没弄明白,自然不敢贸然逃走。既然惊鸿暂时没有表现出恶意,她就静观其变好了!
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她自然希望能留在他的身边,日久生情,她也许还有机会。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也许等到宋翼扬成婚了,她也见不到他一面。
那就先这样吧!
她暗暗下定决心,这才闭起眼,真正享受起温泉SPA了!
流沙和惊鸿,站在半山腰的峭壁上,俯瞰着平台上的一切,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流沙不耐了,指着温泉池里梁君倾说道:“她还真的睡着了?”
惊鸿皱了皱没,无奈地承认:“是啊,睡着了!”
流沙骂骂咧咧:“这么好的机会,她就不知道逃跑?”
惊鸿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弟弟,笑了:“看来她还不是个没脑子的,倒省了事,通知山下的兄弟,撤了吧。”
流沙不高兴地俯身瞪了梁君倾一眼,本以为今天有得玩了,这女子竟然这么淡定,白费了他费心安排下的陷阱!
真没劲!
他轻轻一跃,转瞬间就落下了山崖,半空中长长的一啸,莺啼一般,回荡在空中。山林里各个角落,立即有迅捷的身影隐入了各个角落里,茂密的山林又迅速恢复了宁静。
山崖下,张麟一指流沙落下的方位,惊声道:“世子,看,那里!”
什翼宏也听到了那声尖啸,只能隐隐辨出方位来,却没看见人影。
“那是哪里?”
“那是清风崖。”
什翼宏看了看越来越茂密的树林,越来越陡峭的山崖,沉声吩咐道:“原地休息一刻钟,我们上清风崖。”
张麟点点头,转身朝两千府兵打了个手势,一行人分散着在树林间的空地上休息下来,张麟朝什翼宏恭恭敬敬地请示道:“卑职离开片刻。”
什翼宏点点头。
这些人陪着他走了大半天,总不能连出恭的时间都不给他们吧。
张麟一转身,钻进了不远处的林子,快步走了片刻,渐渐远离了众人。他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在附近了,连忙蹲下身子,在身边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根部快速用佩刀划掉了一块树皮,将树皮切割成了几块奇特的形状,在树根部位排列出一个奇异的图案。
做完这些,他才转身走到旁边不远处解决了生理问题,就迅速回返了。
☆、055 惊鸿为师3
流沙传完了讯息,片刻之后又上了山,返身进了山洞,却见惊鸿正坐在石床上打坐练功。淡淡的气流在她的衣袖间流转,发出月华般的光彩,令人观之心醉。
流沙不敢打搅她,自觉地退到了门外,闲闲地坐在门口的崎岖山石上,目光有意无意地,略过面前那块巨大的石头,往下看去。
约四五丈高的(注:约合十五米左右)崖壁底下,是半山腰的那个平台,梁君倾此时已经小睡片刻醒来了,正优哉游哉地穿着衣服,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离得太远,听不真切,只有将目光在她浑身逡巡了几遍,不禁暗暗地想:唔……这丫头的身材,还是蛮耐看的……
“看够了吗?”
惊鸿在他身后怒喝一声,突然一袖子拂了过来,鼓荡的真力逼得他立即挪开了目光,笑嘻嘻地道:“这就宝贝上了?姐姐,你的徒弟,那就是自家人,看一眼又怎么了……”
惊鸿慢慢走了出来,看着山壁下的梁君倾,瞪了他一眼:“以后离她远一点!”
这个孩子,她一看就喜欢,够聪明,够大胆,也够卑鄙。宛然就是当年那人的模样,若是当年……
哎,罢了!
她难得的收起一贯的慵懒和妩媚,带着淡淡的落寞,看向了山外。山里的日出,总是比山外要晚一些,已经快到中午,太阳才照射到这一面山坡,没有夏日的炎热,倒有些凉飕飕的。
流沙站在一边,看着落寞的她,明白她又想起那些往事,忙打叉地朝山崖下大喝一声:“哎!”
梁君倾正低着头整理衣服上的带子,突然听到这声喊叫,被吓了一跳,转身四顾却没看到人影,立即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上来。
流沙乐不可支,朝她挥了挥手,看她气急败坏,还真是爽啊!
梁君倾都要哭出来了,看着流沙,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她明白了,这是个寂寞的“老男人”,匪窝里女人本来就少,冷不丁她出现了,他就把她当玩具了吧?
她眼眶红了红,瞪他一眼,低下头默默地走了。
流沙还举着手,眼睁睁地看着她钻进了山东,愣住了,回身看了看惊鸿:“她……就这样走了?”
惊鸿也笑了:“怎么?你希望她冲上来杀了你?”
说完,她的脸上,又挂上了慵懒的媚笑,一摇三摆地回身进了山道,去找梁君倾教授武功了。
流沙看着这对师徒,无奈地发现,就算飞沙帮有了新成员,还是那么没劲啊!
他双手别在身后,正要转身进山洞,就在这时山下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鸟啼声,三长两短,一声方落,一声又起,渐渐接近了清风崖。
他立即神色一冷,这是遭遇围袭的紧急信号,还真有人不要命,居然敢上山围剿他们来了!
他立即丹田真气一提,轻飘飘地飞上了山顶,越过高高的山顶,朝着山后那个更高的山峰飞身而去。
飞沙帮之所以叫做飞沙,就是在于,他们永远没有固定的落脚处,燕回山的各个角落,无处不是他们的老巢。
惊鸿正带着梁君倾往山腹的溶洞里走去,突然听到外间示警,立即脚步一顿,回身看了看梁君倾,冷笑道:“你的同伙救你来了。”
梁君倾一惊,转身看了看山洞口那微弱的光,脸色沉了沉,说道:“你似乎不惊慌,这就说明,他们一定不会有收获吧?”
惊鸿倒是惊奇了,转过身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心思倒是像个大人了!”
梁君倾朝她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穷人家的孩子本来就发育得早一些嘛!”
惊鸿瞪她一眼,优雅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走吧,让流沙陪着他们玩玩就好,今天你要将柔骨功的第一式学会了,晚饭前没有学会,晚饭就没得吃!”
梁君倾捂着空荡荡的肚子,虽然不觉得饿,可是那明显瘪下去的肚皮却在提醒着她已经好几顿没吃东西了,不由得苦了脸:“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吃饭啊,不吃饭哪有力气练功啊?”
惊鸿好笑地看了看她的腰身,冷冷地说:“丫头,你还不知道我的独门绝技是什么吧?”
梁君倾摇摇头,她只知道,惊鸿的轻功和内力都是冠绝武林的,可是她的独门绝技是什么?难道是那个诡异的绸带功?
惊鸿看着一脸茫然的梁君倾,不高兴了:“你师父我十七岁就凭借惊鸿舞打败飞沙帮前任二当家,坐上了二当家的交椅,十二年来,未逢敌手。”
惊鸿颇有些自傲地简单说了几句,随即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