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眼一瞧,声音不认识,样貌也不认识,再看看身上穿着的衣服,顿时一颗心凉了个透彻。
他高兴的太早了,他忘了,现在大殿中有两个皇帝……
“调一部分人进来,给朕先拿下这些侍卫和大臣。”昊彦突然开口吩咐道。
回头看着燕国皇帝,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显然,最后一只黄雀,是朕的。”
没有周密的布置,他怎么可能真的单身前往?
他是一身武功,但是,他不是莽夫。
燕国皇帝一听,完了,完了……
当日,有大臣提此建议时就分析过,有利有弊,与东华国撕破了脸皮,就是拼死一搏,赢则功在千秋,败则一败涂地。
现在看来,很明显,他,输了,燕国,输了。
昊彦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刺痛感惊醒了正在哀叹的燕国皇帝。
“朕答应你所有的条件,所有的条件,朕都答应你……”燕国皇帝顿时语无伦次的说着。
“晚了。”昊彦稳了稳身形,开口说道。
刚才他说了,好说,那是刚才他若是应了,就好说。
可是现在……
回头对钟静臣说道:“钟爱卿,替燕国皇帝宣读朕让你草拟的诏书。”
钟静臣上前几步,从袖中拿出来之前皇上让他草拟的诏书,朗声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位即日起传于朕之六皇子呼延红轩,择日登基,钦此。”
短短的圣旨,没有任何点缀的词语,却炸响了燕国所有人的脑海。
虽然是东华国的臣子宣读诏书,但是,这诏书,明显就是替燕国皇帝草拟的。
“不行……”他的六皇子呼延红轩,乃是金国和亲的假公主所生,就凭这身份,他绝对与皇位无缘,再加上天资欠佳,性格懦弱,让他继位,那跟亡国有什么区别?
“朕没问你的意见,你若不应,朕就直接杀了你,攻下整个燕国。”
昊彦的口吻坚定异常,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燕国皇帝这才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很明显,答应了,他还能做个太上皇安然保命,若是不答应,杀了他,端木昊彦照样能得到整个燕国。
“朕……朕此次出来,没带玉玺。”燕国皇帝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
“你确定没带?是不是忘了?如果真的没带,朕不介意带着大军陪你去燕京拿。”昊彦似乎有些等不了了,说话的语速明显变快。
尘埃落定
“带……带了……”燕国皇帝一张脸黑的快要滴出水了,忙让一个大臣从殿后拿出准备议和时用的玉玺。
但是现在不是议和了,而是禅位,虽然是自己的儿子,虽然燕国还在,但是,他仍旧不甘心,不过,不甘心有什么用呢?
端木昊彦句句紧逼,把他吃的死死的,一点退路都没有。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抬头看看已经被全数拿下的燕国侍卫与大臣,哀叹着摇着头。
这一盖下,他就是太上皇了。
灾星啊,当初他要是不惹上东华国贵妃那个灾星,也不至于怕东华国报复而仓皇发兵。
当初他要是不顾什么名正言顺,不让太子领兵,兴许不会是这般惨况。
当初他要是不那么低估端木昊彦的武功与计谋,多调派人手……
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宫内的四大高手居然拿不下一个皇帝,他不敢相信,一个皇帝,顶多会些身手,却怎么比侍卫还要强悍?
当初……
哪有那么多当初,现如今一切已经盖棺定论,再想什么,都悔之晚矣。
一咬牙,鲜红的御印盖在了诏书上。
一切,尘埃落定了。
昊彦并没有想过将燕国纳为属国,他只是将所有可能性全部加以了布置,算不算歪打误撞?算不算事态所迫?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拥有一个无能的傀儡皇帝,上安抚燕国贵族,下安抚彪悍的百姓。
他相信,不出三年,燕国百姓必对呼延红轩怨声载道,到那时,吞并燕国,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来人,招待燕国太上皇及众位大臣下去好生休养。”昊彦吩咐落下,登时就有一队人押着燕国众人下去好生休息去了。
“你们也去休息,传令下去,东华国大军休整十日。”
此话,昊彦是对着钟静臣等人和兵将们说的,如今,燕国的行宫,已经成了他们的行宫,这里一应俱全,正好适合这些不适应风餐露宿的文官们休息。
众人恭敬退下,不一会儿,大殿内只剩下星一人。
昊彦微微挪了下身体,手中的软剑掉在地上,一只胳膊搭在星的肩膀上,双腿一软……
“皇上……”星顿时大惊失色,忙伸手扶住,毒已经清了,皇上这是怎么了?
昊彦几乎是倒在星的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艰难的在星的耳边吐出几个字,“暗器……背后……”
奢望的太多
星一路抱着昊彦避过周围的人,直奔早已准备好的寝殿,虽然行宫的寝殿已经布置好了,但是,此次出征,昊彦没有带任何随侍,燕国的宫人不能用。
门口把守着几个信得过的人,星吩咐过不让他们声张后,将昊彦放在寝殿的床上。
黑色的斗篷掩盖下,明晃晃的龙袍后背下襟已经尽数染成鲜红,直入脚跟。
星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皇上什么时候受的伤?他居然不知道。
连阮弈风都看出来了,他居然没看见?
轻手解开昊彦的衣服,腰侧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伤口处的血已经渐少,泛着惨白。
“皇上……”星自责不已的看着,担忧的开口。
“把伤口切开。”昊彦咬着牙说道。
他隐约能感觉到是什么形状的暗器,轻薄,直接没入身体,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暗器,可是,他不想放弃那一瞬间的机会,如果那一刻不能一举制住燕国皇帝,恐再有变。
但是他稍稍偏移了身体,应该没有伤到内脏。
星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是,他有的选择吗?
暗器太薄了,不切开伤口根本拿不出来,该死,他当时干什么去了?
昊彦能清晰的感觉到星的手利落的切开后背的伤口,他居然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幻雪,我顺风顺水的时候你不担心我,现在我受伤了,你会不会知道?
会不会来看看我?
你会不会担心我?
来看看我可好?
我是不是奢望的太多了?
但是,就连在梦里,你也很久都没来看我了……
腰部传来一阵剧痛,昊彦后背的肌肉陡然绷紧,星将一枚柳叶飞刀拔出,带着一条鲜红的血线。
背后的星仍然忙碌着,痛过之后,昊彦的脸背对着星,眼角渗出一颗清泪。
幻雪,我想你了……
如今一切都以平定,突然想得快要发疯。
为什么你能为了君影,去做你极为抵制的事,接受你不想接受的身份。
为什么你能为了慕容子峥遍访名医,连昊臻都被你找到了。
你能为他们委屈自己,为何……
我不是让你也为我受委屈,我只是希望你能来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为什么你对他们都不能狠心,唯独对我狠心?
幻雪,今晚来梦里看我,我就不恨你……
恨……?
一拜天地
金国禄中王府,禄中王乃是金国唯一一个异姓王,姓拓跋,两代前曾与金国皇帝一同打天下,如今已经世袭到了第三代。
然而,本来就不太兴旺的宗族,因世代武将,到了第三代,只有一个拓跋辰,刚满二十,也是刚刚世袭了王位。
大红铺天盖地妆点着喜庆,禄中王府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今天是他们王爷迎娶王妃大喜的日子,满朝文武都来祝贺不说,就连皇上也来为王爷主婚。
虽然是个异姓王,却也是唯一的异姓王,这般隆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能不高兴呢?
一顶喜轿抬进了门,拓跋辰几步上前,轻轻撩起轿帘。
他的王妃是皇上赐婚的,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模样。
但是一看到轿内人儿面对他偷偷撩起的盖头,顿时将他钉在原地。
一张小脸如美玉雕琢,无一丝瑕疵,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顾盼生辉丝丝妩媚却不庸俗,小巧的鼻子,微翘的红唇,处处如巧夺天工之手塑造,精致,完美。
美,但更多是艳,却艳的不俗……
轿中的美人对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盖头,安静坐着,伸出一只晶莹润泽的玉手,挑着小指,优雅的只是看,就让人已经感到晕眩。
意识到这就是他今后的王妃,顿时让拓跋辰的心都飞得自己也抓不住了。
忙伸手牵过,入手柔腻如无骨酥软,微微的湿润让拓跋辰感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陡然入心。
幻雪看着满目的红,任由一个陌生的男人牵着她,虽然是演戏,但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凤冠霞帔,居然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她自己。
多么可笑,为了自己……
满堂高坐,宾客们笑盈盈的看着略微失神的拓跋辰,交头接耳的说着打趣的话。
一对新人执手步入喜堂中,高堂之上坐着皇帝和皇后。
“一拜天地!!~”
礼官高声唱和着。
此时的天地却不是真正的天地,在金国皇帝驾临的时候,皇帝自然就代表天地。
让幻雪拜金国皇帝?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做梦!
她可没忘了,金国皇帝还欠着她呢,还有他那个如今不知是死是活的王子。
突然,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入拓跋辰的胸口,犀利骤然,一瞬间,没人能缓过神来。
过河拆桥
包括拓跋辰自己,也没回过味来,低头诧异的看着胸口已经没入至柄的匕首,而那匕首的柄上,握着的,居然是他自己的手。
“啊!!!”
幻雪见周围的人似乎都吓傻了,应景的发出一声尖叫来提醒众人。
尖叫声落,顿时整个喜堂乱作一团。
拓跋辰也回过味来了,仍旧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胸口,渐渐软下,轰然倒地,一双眼仍旧瞪得滚圆。
是啊,这样的死法,谁能瞑目?
“快传御医!”金国皇帝突然喊了一声。
而已经有人小心的探上拓跋辰的鼻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禄中王……已经去了……”
顿时,周围哭声一片,喜气洋洋的喜堂摇身一变成了灵堂。
“禄中王对朕的赐婚不满意?那大可直说,为何在喜堂之上自尽?”金国皇帝突然开口,没有痛失良将的悲哀,反倒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架势,仿佛是拓跋辰死的不是时候,不是地方。
拓跋辰的父母皆已不在,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如今他一死,根本没人能为他站出来说句话。
其实,就算是有人说话还能说什么?
就算死的不是地方,不是时候,拿谁问罪?
冤有头债无主,这事办的,真干净。
红盖头下的幻雪一动不动,脸上却露出嘲讽的表情,还在这费什么话?
人命给你了,你收着就是了,演戏,恶心。
虽然她一向知道规矩,但是,谁要拓跋辰的命,还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杀,这个人,幻雪不用怎么琢磨就能知道。
唯一一个异姓王……
呵呵,现在一个也没了。
“皇上,臣觉得禄中王死的颇为蹊跷,虽然是他自己所为,但是臣觉得,此事确有疑点。”一个不怕死的大臣终于开口。
“哦?”金国皇帝装模作样的一声,突然说道:“那朕还真要好好彻查了,方才与禄中王接触最为密切的便是王妃了,来人,将此人拿下。”
哦?过河拆桥?还是觉得她办事太利落了,留着有后患?
幻雪不动声色,由着扑上来的侍卫压住她两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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