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犹如打仗一样,他现在是总攻前夕的总指挥。他的战略部署是:“凡愿意出售的轮船,无论好坏,民生公司一律照价收买;凡愿意与民生公司合并的公司,不论负债多少,民生公司一律尽力照顾,帮助它们偿请债务;需要多少现金即交付多少现金,其余作为加入民生公司的股本;凡卖给民生公司的轮船和并入民生公司的公司,其全部船员一律转入民生公司,由民生公司安排工作,不使一个人失业;凡接收一只轮船,即废除一只轮船上的一切腐朽的管理办法和陈规恶习,代之以民生公司自己创立的一套新的管理制度和良好服务作风。”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之以义是卢作孚统一川江航业之风范。1930年10月,民生公司就已与福州公司进行了联合,这是民生公司兼并的第一家公司,福川仅有的一只轮船“福全”号,转入民生公司,易名“民福”。这是民生公司创立以来得到的第4只轮船。尽管它只有273吨,但它比民生公司原有的3只轮船的吨位总和还多40余吨!
已发黄的民生公司《大事记略》,对1931年民生公司兼并川江航业有详细的记载:
“公司于1月4日,收买九江轮船公司之合江、九江两轮船,改名民安、民治,开始加入渝宜航线。4月12日收买通江轮船公司通江、青江、岷江三轮,改名民右、民享、民江,民江轮暂停航。又买国船一只。5月7日收买协同轮船公司之蓉江轮船一只,改名民选,拖入民生机器厂大修。5月9日收买定远轮船公司之定远轮船一只,改名民约。5月12日收买锦江公司之乘风轮一只,改名民殷。9月5日收买川东轮船公司之长天九轮船一只,改名民强。10月31日收买利通轮船公司之利通轮船一只,改名民觉。本年计接收大小轮船10只,又囤船1只。”
短短一年中,民生公司竟收购了7家轮船公司!
民生公司由3只小轮,总吨位500吨一下猛增至1500吨!公司职员由164人增至518人!
至此,重庆以上的川江航运企业,除合众一家外,全都纳入民生公司的旗帜下。与此同时,民生公司又将收并的部分船只开进了重庆至宜昌沿途各港,使民生公司的航线遍及整个川江!
这一年的秋天,卢作孚敏锐地看到了中华民族面临的危机,加快了统一川江航业的步伐。
刘文彩跷着二郎腿说:“告诉卢作孚,想买我的船没门!趁早别做这
个梦了。”卢作孚一拍桌子:“看谁在做梦!”
1932年2月17日,民生公司的“民福号”首航渝宜航线,开创了民生公司新的篇章。卢作孚没有亲身经历这次航行。在重庆的民生公司总部,卢作孚与他的朋友们开始策划下一步行动——兼并川江航业第二部曲。
卢作孚将他的朋友们召集到简陋的总部,开门见山:“我们没有时间等了,必须加快兼并的步伐,此乃民生之大业,中华民族之大业。大家知道,去年收购7家公司,耗去了公司的全部股金。继续兼并,势必导致公司亏空,如何弥补资金上的不足,还望诸位出谋划策。”
“作孚,我有个想法。”说话的是何北衡先生。他自卢作孚辞去川江航务管理处长之后,正式接任其职。何北衡若有所思地道:“我已反复想过,航管处定要给民生公司极力支持。统一川江航业,已不能看作是民生公司的事业,应视为民族之兴亡之举。我将在货运繁忙之时,不分派民生公司兵差。业务清淡的时候,再派兵差以弥补民生公司淡季收入。”
卢作孚虽然内心很感激何北衡此举,又似觉不妥。这岂不是有点仗势欺人?于是慨然道:
“何兄,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恐怕让人说闲话。”
“顾不了那么多,作孚。民生公司兼并川江航业,是从长远处着眼,牵系着民营航业之兴亡。再说,这也是督办之意,怕什么!”何北衡有他的道理。
卢作孚沉默不语。
何北衡又接着道:“还有,你们可享有渝合、渝涪及涪陵、万县航线的专利,其他公司船只不得行驶这几条航线。”
何北衡是代表官方来参加民生公司会议的,其意明了,为增加民生公司的利润,创造兼并的条件。更何况,民生公司的下一个目标是直指军轮!
军轮兼并,远比民营公司要难得多。
兼并军轮,卢作孚颇费了一番心机。四川大大小小的军阀,谁都拥有少者一两个轮船公司,多者则拥有好几家公司。如何选择突破口呢?
卢作孚决定先找杨森。老朋友好说好商量。
果然,卢作孚的这步棋走了个正着,杨森慨然应允,无条件地答应将自己的“永年号”卖给民生公司!但是,杨森也只能自扫门前雪,管不了别的军阀。
突破口打开了,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应选在什么地方呢?卢作孚犯难了。
有人提议,先软后硬,把最难办的放到最后来办。
不行。卢作孚偏要先碰最硬的。他选中了大邑县的豪强刘文彩。只要攻下这个堡垒,不愁别的军阀了。
卢作孚为试探虚实,派一名经理去与刘文彩交涉。
刘文彩仗着其弟刘文辉是川军24军军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躺在太师椅上,咕嘟咕嘟地吸着水烟袋,跷着二郎腿,对来人说:“回去告诉卢作孚,想买我的船没门。叫他趁早别做这个梦了!”
刘文彩手上有3艘轮船,取名蜀通、南通、昭通,长期行驶宜宾至重庆航线,不许别人染指。卢作孚的“民福”驶入宜宾至重庆航线,他一直怀恨在心。
“哼,他派船来抢我的生意,我没找他就不错了,还敢派你来啰嗦,想买我的船。哼,不是他与我弟弟你回去吧!”
刘文彩头不抬、眼不睁,根本就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派出去的经理愁眉苦脸地向卢作孚叙述了冷遇的经过。
卢作孚一拍桌子:“看谁在做梦!”
刘文彩不讲理,他弟弟刘文辉总不会不讲道理吧?总不至于不给自己面子吧?况且有杨森在先做了样子。
卢作孚亲自出马,到成都找刘文辉。
刘文辉虽然一直在外,但对其兄刘文彩在家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刘文彩倚仗着弟弟的势力,加之自己是驻宜宾的清乡司令兼川南税捐总办,更是无恶不作,为所欲为。
刘义辉早就对其兄的种种作法很反感。卢作孚为民族航业的崛起和振兴屈尊求谏,令他惊讶不已。
刘文辉当即电令其兄刘文彩:“将轮船全部无条件地并入民生公司。”
刘文彩仗着自己是哥哥,不愿对弟弟言听计从,拒不交出自己的轮船。
刘文辉又三番五次电示其兄赴成都当面叙谈。
刘文彩一拖再拖,最后拖不过,来到成都,面见刘文辉。
一见面,刘文辉就严辞责备其兄:“你们纵容底下的人办轮船,这事是那样简单能办的吗?应该交给卢作孚,凑和一个朋友,办成一桩事业。”
刘文彩阳奉阴违,表面应允,就是不将船交出去。
这一来二往,几个月又过去了,事情仍然没有个结果。
卢作孚左等右等,刘文彩一直没有动静。卢作孚只好暂时将此事搁在一旁,他要向最后的一个堡垒发起进攻——兼并刘湘的轮船!
当初,卢作孚设想统一川江航业,刘湘是极力支持的。卢作孚估计刘湘会很痛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
可是,事情远非当初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刘湘迟迟不作答复。
刘湘此时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于里有一艘“永丰”轮,载重1000多吨,由于他的特权,获利颇丰,今日卢作孚要他交出去,怎能舍得?不交吧,当初卢作孚统一川江航业时,自己是拍了胸脯的,说不过去。更何况,卢作孚岂肯善罢甘休?
刘湘左右为难,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召来高参刘航琛。
“甫公,统一川江航业已是大势所趋,如在你这儿卡住了,那卢作孚的宏图大业很可能会半途而废。你可得三思呀!”
“何以见得半途而废?”刘湘有些不解。
“事情明摆着。在你这里行不通,那底下就更不好办了。”
刘湘沉默不语,闷着头只顾抽烟。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之计,甫公。”刘航琛足智多谋,“先把船承租给民生公司,拖上个一年半载再说。名义上嘛——你可以对外人说卖给民生公司了。”
“好主意!”刘湘喜出望外,“告诉卢作孚,我要见他。”
卢作孚来到督办府。
“承租?”一听刘航琛说刘湘答应把船交给民生公司,但不是卖,而是承租,卢作孚心里明白了几分。
“怎么,不行?”刘湘面带难色。
“总得给督办一点面子嘛!”刘航琛在一旁劝道。
“那好吧!我同意。不过,我可是连‘永丰’轮的名都改好了,叫‘民风’。”卢作孚神秘地一笑。
“民风这名字不错嘛!”刘湘也跟着笑了起来。
1932年,四川爆发了二刘之战。刘湘与刘文辉打得难解难分。
刘文辉于1928年就任四川省主席,在军阀混战中,曾屡屡击败对手。到1932年时,他已拥有10万军队,防区扩展到川南全部和川西、川东、川北之一部分,以及西康地区,与刘湘的实力旗鼓相当。
刘湘论辈份是刘文辉的叔叔,但这叔侄间的矛盾,随着积怨不断加深。最终导致了四川军阀之间最大的一次混战——二刘之战。这场混战,一直战到1933年12月。最后,刘文辉大败,侄儿到底不是叔叔的对手,只好率残部退往西康。
至此,刘湘统一了全川。
刘文彩的3只轮船在战火中被刘湘当作“战利品”缴了过来。年底,刘湘同样以承租名义,租给民生公司。至此,川江上游的轮船公司全部归于卢作孚的民生公司门下。
据《长江航运史》载:本年,民生公司又收并了川江、永安、蜀平、涪丰、长宁等5家轮船公司及刘文彩的3只轮船,航线扩至长江中下游。
1933年1月1日,民生实业公司总事务所改称总公司,在叙州、上海设立分公司。
“本年,民生公司继续收并中外同业的大小轮船又新建‘民族’轮,开航宜沪线。”
民生公司的收购风越刮越猛。
艰难唱圆三部曲,民生公司终成川江航业巨子
正当川江航业胜利在望的时候,卢作孚受到了严峻的挑战。向他挑战的人叫黄楚樵,曾经是他的部下,在长寿轮上当过售票员。
黄楚樵凭自己在轮船上工作过,以为搞航运很容易,便约了一个名叫邹明初的朋友,贷款购买了宁绍轮船公司的一只轮船,准备成立一个长涪轮船公司。这二人在长寿和涪陵两地奔走游说,造谣中伤民生公司,以利收集股本。
一时间,长寿、涪陵闹得满城风雨。
消息很快传到卢作孚的耳朵里。卢作孚暗自思忖:这个黄楚樵,不早不晚,偏赶在这个时候。我要统一川江航业,他偏要另立门户,岂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民生公司的职员们也议论纷纷:。
“我们要联合,这小子偏偏成立新的公司,这简直是在故意捣乱,拆我们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