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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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客-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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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准备结婚吗?”  
  “不,不,你不懂。我爱她,她还不知道。我迷恋上了她,我现在正设法与她联系。”  
  “噢,可怜的老詹纳森。”  
  “不不,我一点都不可怜。被人爱是幸福,爱上别人更加甜蜜。爱是生活的全部,你努力追求一个你最爱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幸福。不管你追到与否,同样都是快乐的。失去了这样的幸福和快乐,人就失去了灵魂。爱是人类运动和前进的最强大的动力。没有这种动力,人活着也没滋味。嗅,上帝啊,我真是老糊涂了,我在跟你说什么呀,请原谅我。”  
  “不,詹纳森先生,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太好了。我喜欢你的这种坦率,更钦佩你那比年轻人还火热的心。”林姐被老詹纳森这一席富有煽动性的话,弄得既激动,又兴奋。  
  萨娃的晚餐烧好了,她站在海边喊他们。小快艇箭似地向岸边飞过来,萨娃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妈咪。”冬冬拉着丁国庆的手在沙滩上奔跑,杰克吐着舌头高兴地跳跃在她的身边。也许是冬冬急着向妈妈说她在船上的体会,跑得过于快,一不留神,摔倒了。  
  丁国庆把冬冬抱起来,横着放在肩上。小冬冬在他的肩上蹬着腿笑着,丁国庆举着她,像是举着一个洋娃娃。  
  “妈咪,你看他呀。”冬冬双手搂着丁国庆的头,向林姐撒着娇告他的状。杰克也兴奋地在地上打开了滚儿。  
  林姐笑得很甜,很甜。  
  晚饭后,丁国庆笑着走到林姐面前,好象有什么话要对她讲。  
  “有事吗?”林姐问。  
  “我我想跟你谈谈。”  
  “好,等一会儿冬冬她们上楼再谈。”  
  最近两周,林姐预感到他会对她谈些事儿。她很敏感,她甚主认为,丁国庆马上就要向她提出阿芳来美的事。她怕谈,她很想躲避。  
  天黑了,冬冬每晚必和萨娃在楼上做睡前祈祷。因为没有电视的原因,她们都睡得很早。林姐在自己的卧室里徘徊,丁国庆在地下室锻炼身体。她听着地下室里传出哑铃的碰撞声,每一声都像是撞击在她的心口上。  
  等一会儿就要面对面地谈了,谈阿芳的事。怎么谈呢?真地把阿芳快速办来?那将是什么结果?她心里很清楚,她一定会完全失去他。割断情丝的最佳办法就是时间。拖,采取无限期的拖延,一定能达到使他忘掉阿芳的目的。可是林姐心里又出现了另一种潜在的自责,这样做是不是太插鄙?爱他就应千方百计使他幸福。这种不讲情义、不顾他人幸福的事情,她以前还从没有做过呢。唉!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怎么这样难处理呀!她不能做这种不顾及道德的事。她准备马上下楼告诉他,明天立即办理阿芳赴美的事。可手还没碰到门,老詹纳森的那席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在对待爱情的态度上,东、西方人有很大的不同。西方人对爱的追求是执着的、没有理性、不顾一切的。他们不懂东方式的情和义。他们那样火热执着地追逐爱情到底对不对呢?也许西方人是对的。本来嘛,人就活这短短的一生。她也想学西方人那样放开干一回,可这浑身上下的东方血液,又不允许她这样做  
  丁国庆多叫人喜爱呀!林姐已明显地看出,冬冬已经离不开他了。可怜的冬冬,你确实应该有个疼你爱你的父亲。为了孩子也要稳住他,不管在情义和道义上是对还是错。总而言之,现在怎么也得先稳住他。想到这里,她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对讲器,请国庆上来。  
  放下对讲器,她的心开始急促地跳动。她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她在一生中处理过很多棘手的事情,就是在死亡关面前,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心跳过。  
  林姐和丁国庆同时来到了客厅。为了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林姐点上了一支烟。奇怪的是,从不吸烟的丁国庆也向她要了一支。  
  “国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林姐说着,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我欣欣,我要工作。”丁国庆停了一下。点着了烟,又说:“我要挣钱!”  
  “嗯。”林姐从沙发里站起来,她习惯了一边踱着步一边说话:“国庆,你对目前的工作不满意吗?”  
  “可,可这不是工作。”丁国庆很不客气地说。  
  “是工作,在美国,这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做得好也很不容易。你要学会开车,你要学会说英语,甚至你还要学会管理财务。这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至于说到钱,我准备一个月给你二千美元,你看可以吗?”  
  “我”  
  不知为什么,林姐不愿看到眼前这个硬汉子出现难堪状,更不愿看到丁国庆在她面前表现得唯唯喏喏。她愿看到他坦白、爽朗、直率,甚至发脾气。  
  不出林姐所望,丁国庆声调开始由低变高,他沙着嗓子说:“我,我需要阿芳。”  
  “阿芳?这不是说来她就能来的事。”林姐有些控制不住,手里的烟在颤抖。  
  “可我非要她。”  
  丁国庆忘了冬冬已经睡觉,大声叫了起来。  
  “不要吵,冬冬她们睡了。”  
  丁国庆一屁股坐在沙发里。  
  “什么事也不能急。”林姐的态度缓和下来,“都得一点点办。你不要指望她下礼拜就到纽约,谁也没有这个本事。”  
  “你能。”  
  “我?为什么我能?”林姐站了起来追问。  
  “你,你有钱。”  
  “还有呢?”  
  “有钱就全有了。”  
  “噢,你说是用钱?不错,在大陆,有时用钱可以,在美国光用钱是办不到的。”  
  “那我,你怎么就可以?”丁国庆也站了起来,大声说。  
  “你?我早就开始办你的手续了,办了很长时间,这一点你最清楚。我为什么这么早就办你来美国,就因为你哥哥和我的”林姐的嗓子忽然噎住了。  
  “我?”  
  “你太不懂事了!”林姐坐回到沙发上。  
  “欣欣姐!”丁国庆往前走了一步。  
  “不,以后请你不要再叫我姐,不允许!你懂吗!?”  
  “欣欣。”  
  “对。就这样,我太需要这样的叫法了,太需要这样的称呼了。它使我多少年了,谁这样叫过我?十几年的他乡生涯。哎对,就这样,像小时候在大院里一样,丁建军、顾卫华、李云飞、高浩,他们都这样叫我,你的爸妈也这样叫我,叫我欣欣”林姐眼睛望着窗外,站立着,很久,很久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突然转过身来小声问。  
  “有。”  
  “如果还是阿芳的”  
  “欣欣”  
  “国庆。”  
  “欣欣,我想三渡村的人。”  
  “三渡村?”  
  “和我一路来的那些人。”  
  “你要怎么样?”  
  “我想见他们。”  
  “这不难,我来办就是了。”说着,林姐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好了,你也该休息了。”她走到楼梯口,停顿一下又说:“这样吧,我上楼立刻给曼谷打电话,让那边的人马上把他们放过来。这你满意了吧?”林姐不等丁国庆有任何回答,就快速走上楼梯。她知道,冬冬一上学,国庆和萨娃又没法交谈,一定很寂寞。叫三渡村的人快点儿来也好。有他熟悉的人在纽约,晚上打打电话,周末一块儿吃吃饭,玩一玩,填补上他剩余的时间,把他思念阿芳的念头冲淡冲淡。  
  她上楼后,就拨通了曼谷的电话:“顾老板吗?”  
  顾卫华的声音清楚地出现在话筒里:“别开玩笑,什么老板、老板的。”  
  “福建永乐县三渡村的人,也就是同丁国庆这轮一道来的那几个,全部放过来。”  
  “好,一定照办。不过听汇报,有几个缺保的人,他们身上的钱”  
  “好了,保人就算是我好了。钱你先垫,我会马上还给你。记住,尽快办理此事。”  
  “没问题。”  
  林姐放下电话,满意地点点头。她正要躺下,电话铃又响了。她没料到,来电话的是斯迪文:“嫂子,我有个请求。”  
  “说吧,斯迪文。”  
  “给郝仁安排工作。”  
  “他提出的?”  
  “不,是我。不然的话,他天天缠着我。他无事可做,我也受不了。”  
  “你看怎么办?”  
  “先让他到下面锻炼锻炼,反正这次货到岸,收账的事也少不了。现在我手底下人手又短缺,只靠鸭血汤和两面焦也忙不过来。”  
  “我看可以。不过,你对他要提防,外围的工作可以让他干,内部的事”  
  “嫂子,你说过的话,我不会忘,放心吧。”  
  她放下电话,正准备把这事通知给继红,忽然从地下室又传来了清脆的哑铃声。她站了起来,推开窗子,望着那平静的小海湾。耳朵里除了哑铃的声音外,老詹纳森的那些话,又出现在她的耳边:“生活,真正人的生活,追逐爱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事情都不存在实质的内容和意义。”              
14         
  纽约进入了夏天,气候变得燥热了。离小海湾不太远的地方,有个长长的海岸。几个巨大的细沙滩,被资金雄厚的有钱人购得,装备上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迎接着从都市里来的游客。  
  酷爱日光浴的美国人,携家带眷地躺在沙滩上。爱玩冲浪的青年,在水中要弄着他们的滑水板。喜欢刺激的人,驾驶着单人摩托艇在海面上穿飞。喜欢安静的人在海边或远海的船上,竖起了钓鱼杆。  
  闷了一个冬天,在办公室里累坏了的都市人,一到这个季节,似乎都变得非常疯狂。他们疯狂地享乐,疯狂地花钱。  
  疯狂不仅表现在游人众多的地方,也表现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  
  皇后区,那些不被人们重视的场所,尤其是在北方大道(NORTHERN BOULEVARD)以南,在120街以东,一些南美洲人较多的贫困区,此时就更加疯狂了。  
  从一个门窗都用木板封住的小屋里,传出来穷凶极恶的狂叫。在狂叫乱喊中,夹杂着女人痛苦的呻吟。  
  这个小屋的地域四周比较空旷,那些无人看管的工业区的大仓库离这里都很远。小屋里传出来的是中国话,仔细听,可分辨出,那是中国沿海一带的口音。  
  阿六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板上,浑身上下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血和臭汗。看上去他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的肌肉和嘴角都在不停地抖颤。很不幸,他落到了鸭血汤的手里。三渡村的几个人,自登陆以来,就属他的下场最惨。  
  根据丁国庆的要求,林姐亲自出面作保,这六个人本不该出现任何问题。可就因阿六发财心切,才落大难。  
  按林姐的要求,顾卫华把三渡村一行几人顺利地送上飞机。林姐又派继红到机场把他们全部接到中国城,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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