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家人对她的评价。当本杰明·迪斯雷利在次年第一次碰到夏洛特时,他被她“高挑,优雅,清澈”的外形深深打动:她看起来“像是穆律罗(西班牙著名画家)的画中人”,受到“全世界的景仰”。他小说中的两个人物便是以夏洛特为原型——《坦克雷德》中的埃娃·贝索以及《恩迪米恩》中的那沙泰尔夫人——两个人物都十分迷人,带着异国的美丽,尤其是前者:
她的脸带有东方美人的完美特征;这样的美人只有伊甸园里才有,只有在人们最向往的地方、最喜爱的种族中才能偶尔发现椭圆形的脸蛋,小巧玲珑。肤色既不浅也不深,它拥有北方的明亮,却少了它的干枯,拥有初升太阳般的光晕,却少了它的湿气。她的脸上满是柔和与宁静,皮肤如此白皙,你偶尔能够看到脉络隐约显现的美妙景象,犹如漂亮水果表面美丽的光影一般。她的双眼和它们圆圆的弧度诉说着所有的东方之美
她的新郎——也是她的堂兄——内森的长子列昂内尔,此时27岁,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商人,最近在父亲接手的西班牙复杂交易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从他的信件内容判断,他是一个比较严肃认真的年轻人,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作为长子所承担的巨大责任——维持他父亲所取得的伟大的金融成就,同时也提高了对犹太人解放事业的认知,不仅仅要在他出生以及成长的英国推进犹太解放运动,而且要扩展到全欧洲。他外形俊朗,毫不多情。
数周以来,家族的女性一直在法兰克福准备着这件大事:居特林,一对新人的祖母,此时已经82岁;他大儿子阿姆谢尔的妻子埃娃;新娘的妈妈阿德尔海德;还有列昂内尔的姐姐夏洛特——她在10年前嫁给了堂兄安塞尔姆,已经生育了3个孩子,另一个也即将出生。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法兰克福的房子被“洗刷一新”,以招待出席婚礼的家族成员,房子主要有:位于法兰克福北郊的阿姆谢尔的房子,当然还有他心爱的花园,并且有位于蔡尔的奢华城中住宅;安塞尔姆新近在新美茵茨街获得的“宫殿”;此外还有卡尔在法兰克福期间住过的房子,它与安塞尔姆的新家在一条街上。位于犹太街的家族老房子——居特林仍然坚持住在那里,尽管她的儿子们富甲一方——似乎没有被考虑用做盛会的场所。
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二部 金融统治者 第三章 领头人的去世(1836年)(2)
在伦敦的罗斯柴尔德成员中,列昂内尔是第一批到达的人;他最小的弟弟迈耶当时已经在那里,当时他即将完成在德国的学习。他们的父亲6月初从伦敦启程赶往法兰克福,同行的还有汉娜以及两个未婚的女儿:活泼好动的汉娜·迈耶和喜爱音乐的露易丝。留在伦敦照看纽考特办公室的是内森的第三个儿子纳特。另一个儿子安东尼当时在巴黎,他在那里也将扮演与纳特类似的角色,因为他的叔叔詹姆斯也将前往法兰克福。詹姆斯6月4日动身前往德国,他的妻子贝蒂以及4个孩子(11岁的夏洛特、阿方斯、居斯塔夫和还是婴儿的萨洛蒙·詹姆斯)先他一步启程。他们8天后抵达法兰克福。詹姆斯的哥哥萨洛蒙与他的儿子安塞尔姆先他们一步从维也纳赶到了法兰克福。萨洛蒙他们自然地住进了新美茵茨街的房子里,安塞尔姆的妻子夏洛特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了,不经常去法兰克福的访者被安排住在宾馆里:伦敦的罗斯柴尔德成员被安排在罗米斯彻·凯瑟尔酒店,巴黎的罗斯柴尔德成员住在鲁斯切霍夫酒店。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总共有36个家族成员聚集到了法兰克福。或许这并不让人感到惊奇,宴会几乎没有邀请其他宾客:现存通讯中提到的唯一“外人”是迈耶的导师施莱默博士以及詹姆斯和列昂内尔共同的朋友、作曲家焦阿基诺·罗西尼,其角色仅仅是“活跃我们宴会的气氛”。
安东尼第一次被独自留下掌管巴黎分行,他感到局促不安,尽管这更多是由于无聊,而不是职责负担所致。“我精神很不好,”他向同样独自一人留在伦敦的纳特抱怨说,“没有什么比独自一人待在这里更让人讨厌的了。一切都那么单调你自己一个人如何取乐?你比我在这里还要好一些,他们全部走了,关了家门,我每天只能在一家餐馆吃饭。”巴黎市场处于传统的“夏季忧郁期”,他的叔叔詹姆斯从布鲁塞尔——詹姆斯和内森在那里短暂停留处理生意——发来的指示并不鼓励他拓展新业务:
在我看来,你应该试着把一切事务放到一边,直到你父亲回来;如果有人向你提出建议,你应该回复说,需要首先咨询你父亲的意见。这样做你会得到一些时间和一些平静。听从我的建议,抓紧你的钱,不要乱花。
与他形成对比的是,纳特压力重重,因为内森更希望他离开的时候可以让儿子忙起来。他刚抵达法兰克福就发回了一封让人焦虑不安的信件,不仅敦促纳特买卖证券,同时还间接地向巴黎的安东尼施加压力:
你必须要让安东尼注意卖出,因为他属于“牛派”,不喜欢卖出。当价位较低时,你可以买进一些,并且要鼓励比利(安东尼)做生意,同时写信给他。你对他的汇款以及所做的一切都感到满意和高兴。我已经写信告诉他,让他每天不管价格如何都要做些事情,你也可以这样写信告诉他。
几天后——在詹姆斯抵达法兰克福前——内森直接写信给安东尼,要他“维持生意运转”并“让自己忙起来”。无论是安东尼还是纳特,接到父亲和叔叔截然不同的指示都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
列昂内尔也有些不高兴。他等不及想要结婚。尽管这次结合只是一次包办婚姻,主要目的就是加强伦敦与那不勒斯家族分支之间的联系,以便阻止家族宝贵的财富流到外人名下;但他实际上已经爱上了他未来的妻子,或至少已经说服自己相信了这一点。他同时也急于离开法兰克福。他在写给安东尼的信里说,他“越早离开美丽的法兰克福,越让人高兴”;与所有在英国长大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年轻成员一样,他发现父亲的出生地不仅地理位置偏僻,而且社会环境也让人觉得不舒服。在法兰克福,即便他和他的家族某些程度上已经拥有地位和权势,但犹太人整体仍然要屈从于法规歧视,这种情况在巴黎或伦敦已经比较少见。他的不安情绪随着父亲从布鲁塞尔到达法兰克福更加强烈,后来一系列的延误情况更是如此。
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二部 金融统治者 第三章 领头人的去世(1836年)(3)
除了婚礼本身,这次大规模的家族聚集有两个秘密的动机;这次聚会是19世纪罗斯柴尔德最大型秘密会议的其中之一,毫无疑问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列昂内尔与夏洛特的婚姻并不是家族历史上的第一桩联姻:我们也已看到,他们的叔叔詹姆斯在1824年娶了他们的堂姐贝蒂(也是詹姆斯的亲侄女);两年后,安塞尔姆娶了他的堂妹夏洛特。这种家族内部通婚后来不止一次出现。唯一的问题,正如列昂内尔所说的那样,便是“家族里更为年轻的分支如何同意(联姻)”;或更准确一些说,谁将被与谁撮合成一对。这也是众多年轻的家庭成员出现在法兰克福的真正原因:为他们寻觅潜在的结婚对象。因此卡尔的儿子迈耶·卡尔被试验性地确认为列昂内尔最小的妹妹路易丝的合适对象;路易莎·蒙蒂菲奥里被列为安东尼可能的妻子;约瑟夫·蒙蒂菲奥里遭到了汉娜·迈耶和路易丝的“双重打击”;他们的哥哥迈耶被排除出詹姆斯女儿夏洛特未来夫婿的考虑人选。婚姻市场显然为母亲们提供了更多的消遣,但女儿们则不是这样:汉娜·迈耶抱怨“每天可怕、单调的聚餐”,中间还穿插着德语和刺绣课。心里慌乱的路易丝写信给伦敦的哥哥纳特说:“唯一解闷的事就是坐在祖母和埃娃婶婶中间,然后被塞得饱饱的,以至于难以呼吸。”单调和枯燥的环境只在每天跟随罗西尼学习音乐时才得以缓解。
家族团聚的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生意。尽管他们习惯用定期通信的方式确定大多数生意的决策,但有时罗斯柴尔德五兄弟也发现面对面探讨是必不可少的。在1836年之前,詹姆斯跨越海峡与内森碰面,内森有时也会到巴黎去;萨洛蒙是五兄弟中最经常走动的一个,他经常前往巴黎,同时定期在法兰克福与维也纳之间游走;而卡尔则把他的时间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在做生意的那不勒斯,一半在法兰克福,因为他将孩子放在那里接受教育。不过这种定期走访随着兄弟几个年岁渐大而逐渐减少,他们的生意以及家庭认同感越来越趋向于各自居住的地区。五兄弟最后一次聚首还是在1828年。
他们在1836年日程表上最重要的事项便是他们将来彼此间的关系。我们也看到,自1810年以来,罗斯柴尔德公司一直是一个合伙人公司,主要建立在一个详细、有法律约束力的合约以及不同合伙人的意愿之上,后者决定了公司里各个份额如何传递给下一代继承人。每五年修订一次合伙协议已经成为一个传统:因此1815年、1818年和1825年出现了新的协议;1825年萨洛蒙的儿子安塞尔姆成为合伙人后备人选,1828年再次签订新协议时,他正式成为合伙人。从那时起,内森三个比较年长的儿子都进入公司开始他们的学徒生涯。到1836年,内森觉得他最大的儿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跟随安塞尔姆的步伐成为一名合伙人,兄弟几个这次会面的主要目的,就是讨论批准列昂内尔成为合伙人的事情。
除了新合伙人协议,兄弟几个还需讨论其他一些事情。1836年是他们在西班牙业务史上关键的一年,那里一场血腥的“内战”正在上演;与此同时,还有准备与希腊、那不勒斯以及比利时进行的交易,几个兄弟在这三个国家都有切身利益。此外,三个兄弟已开始参与一个全新的生意里:资助铁路建设。尤其是詹姆斯,他深深地卷入到争夺快速发展的法国铁路网的控制战当中——这项生意某些程度上依赖于他通过内森联系上庞大的英国资本市场。但是,内森自己是否同意公司业务的新方向还很不明朗。英国铁路第一次“狂热”在1836年达到高峰,至少29家新的铁路公司挂牌营业;但是内森并没有参与其中。他的首选是将伦敦分行的触角伸到美国去,继续主营政府贷款和贸易金融业务,而不是投资在工业领域。但是,这其中也存在需要讨论的事项,不仅仅是因为大西洋彼岸也正酝酿着金融危机,还因为在几兄弟会面前夕,美国金融危机的迹象已经开始显现(伦敦出现了货币紧缩现象)。
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二部 金融统治者 第三章 领头人的去世(1836年)(4)
几个合伙人之间的协商继续以严格的秘密方式进行:所有其他家庭成员一律不得参加。“他们现在全部聚齐了,”列昂内尔向他的兄弟报告说,“这是说,四个人单独聚在爸爸的房间里,我们则被关在了外面。我认为爸爸说了一些关于我们要获得伦敦利润份额的事(意即增加一个合伙人)。他们似乎同意了他的提法。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与他好好说话,解决所有事情。”“家族事件安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