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主意,带着他们三个进山去萌。
那时候他们四个人还是好朋友,难得在举目无亲的西北还能四个人聚在一起,很是快活。
静怡就笑起来,“那天我笨死了,都不会收拾那山鸡。多亏静兰你。”静怡虽然也不是大小姐脾气的那种女生,但是毕竟家里条件好些,平素做饭都有勤务兵来干,轮不到她动手,所以对于杀鸡、拔毛这些事儿她比较胆怯。
静兰却不同,妈妈去世的早,所以家里的厨房事早就是她来做,所以长空拎回来山鸡后,静兰就自动承接了所有的工作。
“其实更让我意外的是长空和万海。以为他们两个是大少爷啊,应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却没想到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静兰也沉浸在回忆里头微笑。
那天长空去打山鸡,跟个猴子似的满山坡追着山鸡跑,那动作矫捷灵活得让静兰和静怡叹为观止。万海也不含糊,以匕首挖洞,找到最适合做叫花鸡的黄泥和柴草,甚至找到野生的枣木来做柴……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绝不是束手无策的大少爷。
静怡笑着点头,“静兰那时候是你不知道。公公他老人家对男丁的教管极严,长空和万海从丁点大就跟着兵蛋子一起训练。野外生存自然早就不在话下。所以让他们两个去当普通的兵种,那些训练科目对他们俩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轮到静兰惊讶了,“那长空为什么还三天两头装病逃避训练啊?“
静怡大笑开,“他懒呗。他可是天生的大少爷,要是没有公公他老人家管束着,他定然会是那种逗狗遛鸟的纨绔!”
两人都笑开。静怡缓缓敛了笑容,凝视静兰,“其实那天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明明是咱们四个人在一起,可是他们两个却都围绕在你身边,努力说笑话逗你笑,眼睛都盯着你面上的神情,都那么的——小心翼翼。”
“初时我还没懂,以为因为你在收拾那山鸡,所以他们两人自然凑在你身边打下手……可是后来我慢慢知道不对劲了……”静怡垂下头去,“那天本来是给我过生日,可是我发现四个人当中却唯独我这个人是多余的。”。
静兰凝望着静怡,她深深懂得静怡的心情。都是女人,都有过那种若惊若悸的少女时代。
“静怡,我明白。”
“所以那天起我知道我该收敛些了。或许应该慢慢收回对万海的爱。本来从小到大也只是我在爱他,他对我与对靳欣没有什么区别。万海甚至还当着我的面说,他本应该有两个妹妹的,可是如今只剩下靳欣一个,那么就拿我当另外一个妹妹来疼爱……”
静兰缓缓攥紧了餐巾。
静怡缓缓抬头望静兰,“其实刚开始万海时时处处维护静兰你,我是看在眼里的,却并未放在心上。静兰你知道不知道你长得很像靳欢?倒也不是五官哪里像,而是你的眼睛,你看人的目光……我想当时万海也一定是将你当妹妹一样爱护了,可是那天我明白了,不是……”
静兰自己也是一愣。靳欢这个人当年她有所耳闻,不过长空和万海却不想多提,以免伤心;再就是最近听简桐说了些。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么?
“可是静兰真的对不起,我后来还是当着你的面抢走了万海。”静怡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那句道歉。
静兰转过头去,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静兰隔着桌子伸过手来,带了点犹豫,却还是坚定地握住了静怡的手,“静怡,我想明白了。”
“当年我跟万海去婚检,曾有医生问他经过什么特别治疗没有;可是他矢口否认。再后来就是你不顾一切的逼婚……静怡你不是那个性子的,就算你也坚持自己对万海的感情,可是你绝不是那个当着长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格……定然你是绝无选择了,才会那样做。”
静兰深深吸气,“万海终究是一直瞒了我。当年他是病了,对么?”
静怡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静兰你当时不想承认你怀孕了,可是你真的已经怀孕。虽然万海坚称你的孩子是他的,可是就算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那三年里万海不间断地接受非人的治疗,他根本不可能让你怀孕的……”
“他病了,当时唯一可能救他的方式就是生个孩子,采那个孩子的脐带血。可是你已经怀孕了,又是表哥的孩子,所以你绝无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再度怀孕……而那个时候万海已经再等不得。”
“我知道我那时的决定一定重重伤害了你,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那个年代是那样,我的家庭也绝不可能接受我未婚先孕,所以我只能结婚!其实坦白说,静兰,我表哥都能拥有的勇气,我于静怡未必没有。我想着先跟万海结婚吧,然后合法地生下孩子,救了他之后,哪怕我再跟他离婚……”
静兰的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我也想懂了一节:万海回来是逃兵,而你要求在那个时候与他结婚,正好可以让他有借口逃过军法惩罚……”
静怡哭着反握住静兰的手,“在我心里虽然也想顾惜静兰你,但是请原谅我必须要更顾惜万海。如果我不逼他,他是宁死也不会与我结婚生子。难道我能眼睁睁看他死……静兰如果当时你没怀表哥的孩子,我是愿意让开,可是我当时实在是别无选择。”
静兰垂下头去,无声哭泣。良久,却抬头笑开,“静怡,别说对不起。因为当时如果没有你这个决定,便不会有兰泉这个孩子。如果这世界上错过兰泉这个孩子,我想我会更遗憾。”
“同样,如果没有你当时的坚持,我想我可能永远认不清自己的心——静怡,还记得我始终说自己是恨着你表哥的么?我当年将所有对命运的不满、对历史的痛恨,全都记恨在他身上……可是我突然明白,我说恨他,其实是因为在恨我自己……”
“嗯?”静怡收住眼泪,睁大眼睛。
静兰笑开,“我是在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怎么会在那悠长的时光里,竟然慢慢地爱上了他……明明自己不想不愿,却还是无可抗拒地爱上了他。”
“这么多年我不愿承认爱上简单,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那是对万海的背叛,所以故意要用恨字去将简单推远——可是事实上,我从没有一天能忘记得了他。”
静兰坐在阳光里,静静笑开,“很多人都奇怪,包括桐桐,都问我为什么不肯接受老梁。老梁默默在我身边守候十多年,帮助了我太多太多,他是那样好的人……我曾经以为是为了万海,可是今日却是豁然开朗——是因为简单啊。”
“就算简单已经故去多年,可是他在我生活中的印迹却是不可磨灭。凤鸣街的房子里,处处都还有他的影子。我会不自觉将身边任何一个男人去跟简单做比照,所以老梁就算再好,也始终不是简单……”
“还有……”静兰面庞上仿佛笼起一层珍珠光华,不刺眼,却隽永清贵,“后来万海和你在兰州,再到现在回到S城。如果想要找他,我可能早可以这样去做,可是我始终没有见他……以前也以为自己是怨恨万海,可是此时却明白,道理与老梁一样,我已经不自觉地将简单放在了他的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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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牛叉,静怡的苦衷这段已经猜得差不多了,所以某苏不细说了,年纪小的亲能看懂吧?o(∩0∩)o~~稍后第二更~~~~】
不许人间见白头 (第二更)
“两位妈妈!”静兰和静怡手拉着手走出华夏小吃城。隔着马路,就看见挺着大肚子的简桐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一只手抓住一位母亲的手,面上带着一点紧张。
“三位妈妈!”兰泉脸都白了,躲过一辆车子冲过来,一把扯住简桐,手臂保卫地搂住简桐的腰。
静兰和静怡也都笑开,“是啊,第三位妈妈最重要!怎么还不知道顾惜自己身子,还跑!累”
简桐哪儿还记着自己的孕妇啊,一听说两位老太太出外“单挑”去了,吓得她魂都飞了。
虽然相信两位母亲都是自制的人,但是她毕竟放心不下。妈的身体更是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小桐只能第一时间飞奔过来。
静怡挑了挑眉,“小桐,间谍是谁啊?我们姐妹俩出来单挑,其实是保密的。”
简桐愕了下,忽然笑起来。刚刚婆婆那么挑了挑眉,简桐一下子想起兰泉来。“妈妈是胡萍……您别怪她,她也是担心,所以才打电话给我。”
静怡点头,“你个丫头就是收尽人心的高手,胡萍虽然跟你交往不多,也就是当初在电视台那么点交集,可是她却早就心都向着你了。”
兰泉不合时宜地来了句话,“情敌么?萌”
“你胡说八道什么!”简桐回头瞪他。
兰泉厚脸皮地乐,“谁让她这么长时间也没结婚,也没传个绯闻什么的啊。我不得防着点她有其他选项啊……”
两个小辈这样一插科打诨,静兰跟静怡就也彼此相视一笑。
不管当年有什么委屈,多年走过放不下什么遗憾,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看不透?。
静兰约好了与万海和静怡见面。选的地点距离省政府办公楼不远。万海公务繁忙,而且身份特殊,自然不宜走得太远。
静兰做东,自然提前一步到。今日的约会,她跟静怡心照不宣,都瞒着小桐和兰泉。
她们两人上次都说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孩子们出来当和事佬,所以这一次怎么地也得是他们三个人自己将问题解决了。
静兰坐在座位上。侍者摆上花束和餐具。静兰想想还是止住了侍者,“摆花暂时不要放,我自己去买了来。”
静兰走出餐厅,时间尚早,餐厅周边的商业街就有许多花店。静兰走进花店去,指着一捧大绿叶配小串黄花就笑,“真难得,竟然真能买到沙枣花。”
那店家也微微惊讶,笑着将沙枣花给静兰包起来,“太难得了,今儿能遇上懂行的顾客。小年轻的孩子们来买花,还有人问我,怎么将路边野花采来卖,既不鲜艳耀眼,香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竟然还卖那么高的价钱……我听了都只能苦笑。”
“是啊,沙枣花在东部的城市里看起来真的是太普通了。可是它在干旱贫瘠的西北,有时候却是戈壁和荒山里唯一的娇艳。也不是小孩子们不对,只不过他们都生长在土肥水美的温室,没见过西北的荒瘠。”
静兰将沙枣花报了满怀,笑着跟老板娘攀谈,“店里既然能卖沙枣花,显见姊妹你也是在西北呆过的?”
“那倒不曾。”老板娘笑起来,“我当初也是不懂的。是有位客人点名要这种花,要我帮他进货。每次他来都说说这沙枣花的故事,连带得我也开始喜欢上它。”
“客人?”静兰好奇。
那老板娘忽然看静兰身后,迎着店门的方向就笑,“看,真是巧了,这不就来了。”
静兰抱着沙枣花含笑转头去望。店门处阳光耀眼,那人站在门口仿佛曝光过度了的胶片,静兰的笑便也定定凝固在脸上——那是万海。
老板娘迎着万海走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哎哟这是怎么说的,今天太不好意思了。您一般都是每周一来买花,今儿又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