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刚刚醒来,别急着说话。咱们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着,等你康复了,我们再好好地说个痛快,好么?”多鹤忌惮着明月的身体状况。
明月却含笑摇头,“不。多鹤姐姐,未来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让我这次就放肆一次,说个够吧。”
多鹤一怔,“明月你说什么?什么叫你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叔,谢谢您!”
J国乡下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庄。司蔻扣着裙子跳下摩托车,向那位拉菜的大叔鞠躬致谢。
“姑娘不用客气!咱们这里交通不方便,没有火车,汽车也每天早晚只有一班,所以咱们这儿的人啊都乐意拉旅客一段。这是咱们应该做的。”
“突突突”,拉菜大叔的老式摩托车铿锵地开走了,司蔻一直望着那摩托车影消失,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始终攥紧在掌心里的小纸条抽出来,细细去看那纸条上写的地址。
那是她要下跪了才拜托得警员将西村老家的地址抄录给他。因为西村丧命的案件里不光是交通事故,还牵扯了枪击案件,以及黑帮仇杀的内幕,所以西村的尸体被严密地保密着,不准司蔻见……
见不到西村的尸体,她至少要来看看西村的家乡。当初她离开他,就是因为他说,乡下老家还有个订过婚的未婚妻,要回来结婚。后来小桐跟她解释过,那一切不过是西村忍辱负重的谎言,就是为了将她骗走,好不连累她……
如今,她又得走了。
J国这个国家,她曾经是一直喜欢的。因为外语学习的是这个国家的语言,所以她曾经对这个国家的文化很有亲近感。小时候看这个国家的动画片,青春期被这个国家的爱情偶像剧迷得神魂颠倒,进了大学之后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也都是这个国家的,因为他们号称他们的化妆品比欧美大品牌更适合东方人……所以她大学毕业之后便毫不犹豫报名到孔子学院,只为了能来这个国家工作和生活。
可是来了之后才知道,此地非故土。太多的文化冲突让她迷茫,尤其深入其间才越发知道这个国家对于历史的不思悔改、对于中国人从骨子里头的那股轻视……
所以她要走了,回去将从小买了用了的这个国家的东西全都扔掉。
她这次再来J国,已经完全跟初次不同。她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如今西村已经不在了,她再没了留下来的理由。要走了,这一次将是永别。所以她要在临走之前最后到西村的故乡来看看。看看究竟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养育了西村这个人。
站在村口,望着村子的那块路牌,司蔻含着眼泪笑出声来:好嘛,原来这条村子的名字就叫做“西村”。
“这次真是很幸运,病人终于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求生。不然……”医生站在门外对慧子直言不讳,“不过虽然很幸运,但是病人的身体却也受了重创,未来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需要静养,而且再不能大喜大悲。”
慧子含泪点头,“谢谢你,医生。”
“只希望出家人能够看淡红尘。”医生也是叹息。他从医这么多年来,还第一次看见和尚尼姑之间的烈焰浓情、生死相依,惊讶之余也自感动。
不管身在佛门还是红尘,毕竟都是肉眼凡胎。
警视厅,兰泉、鸿涛和色空都淡然坐在拘留室里,隔着铁栅栏门望门外警员的繁忙工作。
有警员拿着档案袋急急走过来,“尸检结果出来了。”
几个负责办案的警员凑在一起,打开了尸检报告……兰泉、鸿涛和色空彼此目光一碰,各自都是淡然微笑。
“法医的尸检结果是……梨本正雄死于脑中风后遗症引发的脑出血!具体原因可能是情绪波动过大,造成身体里大量的血液冲向头部。而他之前脑中风过,脑血管壁已经脆薄、失去了弹性;所以在大量血液的频繁冲击之下,导致脑血管爆裂……”
“看来梨本正雄临死的24个小时内,反复经过情绪的大起大落……”
“而且他身上没有绑缚的痕迹,没有致命的外伤。虽然他死在鹿苑禅寺里,但是那里毕竟是他梨本家族的家庙,所以他本也是经常去那里……”
“另据他手下说……”那警员有点难以启齿,“说他临死前的几天,有点女色过度……想来这有可能是造成他情绪大起大落的原因。而且那个女人是被他强迫的,每次都是他将匕首架在那女人脖子上,逼迫那个女人给他……如今那个女人还被他刺伤躺在医院里,未有脱离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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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哈哈,看到大家在为投票挠头,某苏自己也找不着来的;红袖改版乱套了——位置现在实在简介那块,有四个档,其中第四个就是“读者投票”。大家找到木?】
尾声Ⅱ:缘起缘灭(更2)
“哗啦……”铁栅栏门被打开,负责办案的警员虽然带着几许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向兰泉三人说,“尸检结果已经出来,目前尚无证据支持对三位谋杀梨本正雄的指控。所以,三位现在可以走了,多谢对我们警方办案的配合。”。
兰泉好脾气地乐,深受拍了拍那警官的肩膀,“只要秉公执法,相信世间总有清晰黑白。”
那警官尴尬笑了笑,伸手请三人离开。
兰泉走出警局深深吸了口气。虽然夜色深浓,可是历史的车轮终究向前驶进——如今的J国也已经是法治国家,纵然他们的军警方面还有贼心不死的家伙,可是至少他们已经不能公开操纵一切。
只要循着法律程序来走,那么这个游戏就有得玩累。
杜仲迎上来,鸿涛走到一边去与杜仲说话。色空则已经急着伸手去拦车。
他在拘留室里一秒钟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他只惦记明月檬。
“色空你别急,明月已经醒过来,如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鸿涛扶住色空。他方才与杜仲说话,也正是在第一时间询问明月的情形。生怕明月没有熬过这48个小时。
“她醒了?哈哈,太好了……佛祖慈悲!”色空终于当场笑开,却也有两行清泪沿着面颊落下来。
兰泉跟鸿涛对望了一眼,都是摇头。
“走吧,赶紧回去看她。”兰泉扶着色空上车。
色空下了车,几乎是不顾仪态地奔进医院去。可是到了病房门口却又止住,仿佛不敢迈大步,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本是清癯的面颊上漾起微微的红晕来,有点像熏醉,却又像是人病了在发烧。
兰泉扯住鸿涛,两人没一起跟着进去,而是退在了一旁。
“我担心色空会失望。”兰泉垂下头去。
鸿涛也是点头,“……缘起缘灭,他终究是晚了一步。”鸿涛说着摇头苦笑,“色空亦如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啊……”。
“明月呢,她人呢!”
不过两秒钟,色空便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臂,“她人呢?她人呢!”
护士也摇头,“她之前还在病房里。刚刚好像是去洗手间……”
慧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正好看见色空癫狂的一幕,便也是一惊。慧子冲进女洗手间去,一格一格地寻找……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
夜晚风冷,呼哒呼哒吹着敞开的窗扇。慧子这才猛地省悟,明月是跳窗离开了!。
“她为什么要离开?她还重伤在身,不是么?她疯了吗?她要去哪里啊!”色空一身白色僧袍,却是面上惊慌变色!纵然生死在前,他都没这样惊慌失措过;此时他哪里还是什么禅寺住持,他根本是个被魔障魇住的痴情男子!
多鹤从病房里走出来,静静垂泪,“色空你别这样。都怪我,我方才就预感到她是执意要走。但是我没想到竟然就是今晚。我以为她重伤在身,不可能有力气离开;我以为从她康复之日起开始小心防范也就够了。哪里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烈性的姑娘……”
“多鹤,你说什么?”色空双瞳染血,“她对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说啊!”
多鹤双泪长流,“她方才说要跟我说说话。我忌惮着她身子,不让她多说;劝她等她好了再说。可是她说,她可能以后再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你说啊!”色空睚眦尽裂,用力捏着多鹤的手臂。
“色空你冷静!”兰泉也是难过,冲上前来拉住色空。
多鹤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多年来与色空心领神会,头一次见着他对她这样凶狠,却是为了另个女人……
多鹤抬起头来,用力屏住哭声,正色望病房里的几个人,“我刚刚也听到了你们的话,知道梨本正雄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他是死于脑中风后遗症突发的脑出血——而这原因就是他情绪的大起大落。”
慧子点头,“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正是这样。要让梨本正雄死,却不是我们来杀死他,而是要让他自己死!”
“他之前不是用脑中风这事儿,以退为进躲进了医疗机构,逃过了上次的制裁么?那这次就让他死在这件事上头!所以这次兰君和鸿涛才会制定计中之计,让我先去迷惑梨本正雄,让他狂喜、大惊,就是让他情绪大起大落,失去控制!”
慧子想起之前在梨本正雄私宅里,亲眼看见梨本正雄面上涌起诡异的血色。她那时便知道,这个计策已经奏效了。所以纵然在梨本正雄抽出战刀向她劈来时,依旧能淡定自若。因为她知道,即将成功。
多鹤含泪点头,“姐姐,我想明月后来是想明白了你们的计划……或者她也是与你们心有灵犀,也知道用这样的方式让梨本正雄自己死掉,是最安全的方式。所以,所以……”
色空颓然一笑,“所以她才忍辱负重,故意以女色引。诱梨本正雄。男子情绪最大的起落自然都在床笫之事上,明月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梨本正雄自己死!”
多鹤哭着点头,“她说,她始终知道她的存在,令你为难。虽然她说她已经放弃,可是你还是照顾她……她说自己已经是你的拖累……”
多鹤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她说她始终知道那个被你藏在心底的人,是我;她说你迟迟不肯对我表达,其实就是因为她的拖累……她说她好任性,始终霸着你,不肯离开,所以让你多年来无法舒心快乐……”
“她说她自己本就是该死之人,索性这一次断了你所有的牵挂,就这样孑然一身离去吧……”
兰泉和鸿涛都是一惊,彼此又是一眼对视。
之前两人不无惊讶,虽然明月想要杀掉梨本正雄,可是也不至于要在色空面前与梨本正雄欢合吧?
——如今却是懂了,明月根本已经打定了斩断情丝的决心!
她想用最后的“丑陋”,让色空从此对她断了所有的好感,这样她死后,色空就可以尽数忘记了她,好重新轻装开始,与多鹤开启他们崭新的爱情!
多鹤说完,病房中一片静肃。慧子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儿来。
都是女人,都是痴情不渝的女人。所以慧子与多鹤对于明月的痛惜便更重。
兰泉、鸿涛和杜仲都是深深叹息。
只有色空静静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仿佛在侧耳聆听夜色里的风声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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