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她的样子不像说笑,惊呼,“你们长得也太像了吧!明星脸啊!”
其中一个搂着男友的女生羡慕地说:“我好喜欢池加好的眼睛,眼梢微微向上扬,既清秀又妩媚,特别有味道,你连这个都跟她像。”
池加优一笑,“很多人都这么说。”
在海边逗留了两个多小时,他们要转战去桌游吧玩三国杀,邀她一起去,池加优笑着拒绝了。
三国杀?她真的out了。
海滩在他们走后恢复冷清,冬天的海有一种肃杀的气息,海浪声都透着悲凉。
笑容还挂在脸上,却慢慢地变得空洞,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侵袭了她。
池加优蹲下身,双手环抱住自己。今年的情人节,她和关少航去看了一场电影,十年前杨峥和文慧的爱情被续写,三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在电影里逐一展现。
没有一种是尽如人意。
她忍不住想着这样一个可能……如果六年前她就知道他爱她,他们现在会是怎样?
Chapter 13 原来爱情,在那地方
照例是日日加班。
池加优恨不得住在杂志社不回去,周末去父母那里吃了顿饭,饭桌上母亲除了埋怨她回家还要人三催四请之外,无可避免地提及关家,然后问她,“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络?”
池加优摇头,低下头去吃饭。从墓地回来,她有一度很想把酒吧的事告诉父母,但冷静下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关少航选择不说,必是有他的道理……他和池加好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对,纵然没有爱情,友情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就像她和谈粤。
人已经不在了,何苦现在还纠结不放。
吃过饭,池加优窝在书房里,听见母亲接完电话,跟父亲说:“老吴家装修得差不多了,工人清储物室的时候说有箱东西不确定是我们的还是他们的,你下去看看。”
池加优拿了包走出去,“我去看吧,看完我就走了。”
到了储物室门口,一个工人看见她,指了指地上的箱子,“应该是你们的东西。”
池加优打开看了一眼,是池加好的东西,可能是标签掉了,上回来整理的时候漏下没拿走。
“嗯,是我的,我拿走了,你们撤走之后把钥匙交给关伯伯就行。”
池加优把箱子放进后备箱,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开车走了。
经过郊外公园时,她看到远处平地上有几个人架着望远镜在观测天空,她没在意,回到社里接到安小朵的电舌,叫她出门,说晚上有月全食。
池加优想起来,她最近一次看到月全食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上高中,她总是借着晚自修的名头跟谈粤跑出去玩。她的成绩虽然父母看不上,但在三流高中里也算佼佼者,因此老师对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她跟谈粤走得近,还让她一对一地帮谈粤进步。
那天晚上,他们俩跑到一中外面的网吧上网,一上线,开Q,就看到关少航也在。她便同他打招呼,“优质生,你也在啊。”
“你又偷跑去上网了?”
池加优发了个笑脸给他,“你不也在上网?”
“那怎么一样,你还是高中生。”
池加优撇撇嘴,“你知道我不爱学习,别老揪我尾巴行不行?我以后肯定是要考体校的,成绩太好我妈不会同意我去……哎,那你在干吗?”
“图书馆查资料。”
“哦,那不打扰你了。”她赶紧丢了个再见的表情过去。
“晚点有月全食,记得看。”
池加优没放在心上,回家路上想起来,抬头看见一轮红月亮。她本是对天文没什么兴趣的人,想到另一片星空下有一个人此刻跟她一样仰望着同一个月亮,她莫名激动起来。
“哎哎,在听没,走神啦?你到底出不出来啊?”得不到回应,安小朵在电话里叫。
“不去了,我刚从外面回来。”
“哦。你回家啦?那好吧。”
池加优没多说,搁下电话,她犹豫了很长时间,用座机按下关少航的手机号。
“你好。”关少航的声音沙哑,很低。
池加优张了张口,居然发不出声音。
“你好,请问哪位?”关少航说完,咳嗽起来。
池加优一急,脱口而出,“你病了?”
关少航咳嗽渐止,说:“这哪里的电话?”
“……我办公室。”
关少航笑了一笑,“怕我不接你的手机吗?”
“你在哪儿?”她不理他的嘲讽。
“北京。”又是一顿猛咳。
池加优听得闹心,“你是不是感冒了?那边很冷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十点的飞机。”关少航恹恹地说,“有事吗?”
池加优这才想起初衷,支支吾吾地,“想跟你说,今晚有月全食,记得看。”
关少航沉默了几秒,“那年你有看吗?”
池加优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陷在回忆里,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在流转,他们谁也不说话,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关少航打破沉默。
“就回去了……”说了一半,听见话筒里有一个女人在跟他说话,她耳尖,马上认出是甄曼宁的声音,池加优刚暖起来的身子顿时凉了大半,她咽下到嘴边的话,匆匆说,“那先这样吧,你好好休息,多喝水。”
挂了线,她沮丧地趴在办公桌上,脸一时热一时冷。
晚上回去,池加优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关少航家楼下,灯居然亮着。
上回她载安小朵过来,知道他住在这儿,后来安小朵有意无意地把门牌号告诉了她。
迟疑了片刻,池加优下车上楼,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问她:“你找谁?”
池加优笑着说:“我是少航的朋友,他托我帮忙照顾他的狗,我来接它。”
“关先生走前没交代过啊。”女人一脸怀疑,说着就要拿手机打电话。
池加优忙说:“他晚上才打给我的,他现在在忙,你不要吵他,我家也有哈士奇,是我提议让牛奶去我家玩几天。”
听她说出狗的名字,那女人似乎放心了些,“啊,是这样啊,那您请进。”
女人打开防盗门,让她进屋。
池加优站在玄关扫了几眼,客厅除了沙发、茶桌和放电视机的家具柜,几乎没什么摆设。
“我是关先生请来的钟点工,我姓蔡,老主顾们都叫我蔡姐。”
“蔡姐你好。”
“你好,你之前没来过吧?关先生经常出差,我有时会在这里过夜照看牛奶,你不知道,关先生有多宝贝这只狗。”
池加优苦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转过身,看见牛奶从里屋快活地朝她奔出来。
蔡姐惊奇地说:“除了关先生,它很少跟人这么亲的,之前甄小姐过来,它都不肯让人家碰一下。”
池加优百感交集地抱着牛奶,心说真是我养大的,从还没有睁眼养到这么大,谁都可以给摸,就是甄曼宁不行。
回到日出印象,牛奶开心得满屋子跑,池加优拉都拉不住,只好随它去。她抱着旋转木马,走到阳台上,夜空中的月只剩下一弯细细皎洁的光。牛奶衔着小皮球出来要跟她玩,她拍拍它的脑袋,一次次把球抛出去。
情不自禁地跟着旋转木马吟唱,“I will be your shelter……”这是她十多年来最爱的一首歌,当初第一次听到,她就同池加好笑言,“将来追我的男生一定要会唱这首歌,哪个唱得最好我就和他在一起。”
回想起来,谈粤也唱过给她听的,只不过那个家伙没有音乐细胞,五音不全,一首歌唱得荒腔走调,逗得她爆笑不已,倒成了另一种效果。
手机骤然响起,她吓了一跳,拿起来看,是关少航。
“你把牛奶接走了?”
“是啊。”池加优知道自己走后,蔡媚一定会找他报备。
“带走前至少跟我说一声吧?”
池加优被噎了下,轻声嘟囔,“你带走前也没跟我说啊。”
关少航气结,“什么时候送回来?”
池加优想了想,“就让它跟着我好吗?”
“不可能。”关少航断然拒绝。
池加优索性跟他耍赖,“反正我不还了。”
关少航被气到笑,“好好,果然是它比较重要。”
池加优咬唇不语,忙音传来,他挂线了。
等牛奶去睡觉了,她回到卧室,正准备上网,才想起从地下室搬回的那箱东西。
黄修颖先前把池加好的东西都带走了,她思忖着下次回家把这个也带去。
怕自己会忘,她把箱子搬到书房的柜子上搁着,一转身衣服勾住柜子一角,柜子连带箱子都倒了下来,东西掉了一地。
她蹲下来收拾,忽然一本崭新的日记本映人限帘。池加优心念一动,迟疑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打开来看。
她对这本日记是有点印象的。池加好有手写日记的习惯,她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每天晚上写完,再锁进她的抽屉里,她的遗物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从小到大写的日记。
池加优刻意看了下时间,是池加好最后一本日记,应该是刚换不久,里面大概只有二三十篇。
她翻到池加好出事前的一个礼拜,匆匆扫了下内容,当看了最后一篇时,她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住,突如其来的真相几乎要砸晕她。
“安眠药准备好了,是让宇通在他家药店偷拿的。他问我做什么用,我说最近失眠,他很轻易就相信我了,如果他知道这药是给加优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我觉得很不公平,我究竟哪里不如她?我甚至乔装成她的样子去迎合他,我做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我得不到他,也不会让他得到姐姐。我知道这么做很卑鄙,其实姐姐是无辜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没办法,要怪只能怪他……明天一切都会结束,我不会再为爱情痛苦,也不用再因为他丧失尊严,只是可怜我的姐姐,要给我的爱陪葬。”
电光火石间,池加优终于想起来,车祸发生的前几天她重感冒,喝感冒冲剂完全不见效。正好池加好打电话来,说要到学校宿舍来看她,她就托池加好去家门口的诊所拿点药。车祸那天池加好来了,知道她吃过饭,就不断催她吃药,然后她睡了一觉,睁开眼就在医院了。
吕子再的推测是对的,她之所以想不起车祸的经过,不是因为她失忆,而是她压根儿没亲眼看到,她是在昏睡不醒的状态下被带上车的!
解开困扰多年的谜团,池加优面无表情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直到天亮。
在谈母的数十通电话轰炸下,池加优终于跟唐均年请假,订了周三晚上的机票。
这两天忙着做工作交接,走出电梯她累得走路都是飘着得,若是平时估计就不回去了,但是现在因为牛奶她有了回家的动力。去香港的几天,她只能把牛奶交给安小朵,并再三强调不许让关少航带走。
在附近星巴克随便点了些东西,池加优坐下来查阅电邮,然后看新闻,当看到北方城市大幅度降温的一则消息,她给关少航发了一封电邮,提醒他注意身体。
吃完饭回家,车驶进小区,她泊好出来,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回头,看到张群。
张群显得跟平常不太一样,表情是少有的严肃,手指夹着一根快燃完的烟。
叫过池加优之后,她也不急着开口,也不走过来,只这么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