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妈指著程浩,气得浑身乱颤:“你以前就不学好,还当你改好了,现在竟做出这种事!你成心和家里作对是吧?”
程浩扑通跪在地上说:“妈,是我不孝,你打我吧!”说完把皮带解下来。
阿敏叫了一声:“阿姨……”
程浩扭头狠狠地瞪他一眼,沈声说:“你别说话!”
阿敏眼泪在眼中打转,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程浩妈气得眼泪都掉下来,冲过去抓起皮带,哭著骂:“你当我不敢打你啊?你就这麽气我们,都气死了你就高兴了!”手中的皮带朝程浩狠命地抽下去。
程浩也不躲,咬牙扛著让她劈头盖脸地揍,想等她揍到出完气为止。
老太太气糊涂了,打人也不看地方,皮带有些抽在他背上,有些抽在他脸上。程浩的脸顿时留下几条红印。
阿敏实在看不下去,扑到程浩妈脚前,抱著她的胳膊说:“阿姨,您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程浩妈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你们……”
程浩跪著往前几步,把阿敏护在身後,说:“妈,这事不怪他!是我喜欢他!没有他,我还过著行尸走肉的日子。妈,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比以前那麽多年加起来都幸福!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程浩一口气说完。他眼眶红了,可是说话的语气却不容置疑。把两个女人都给震住了。
“你给我滚!”程浩妈愣了几秒锺,把皮带扔在地上,转身进屋。
程浩姐看著地上跪著的两人,摇头说:“你们这是做的什麽事?妈在气头上,你们先到外面住两天,别在眼前给她添堵。”
“姐,你帮我劝劝妈。”
“阿浩,你就不能让家里省心点儿吗?”
“其他事我都可以听妈的,只这一件不行!”
程浩姐知道弟弟的脾气,见他这麽坚决知道劝不了,只得说:“我慢慢劝吧。”
两人灰溜溜地从程家出来,找了个旅馆住下。
程浩一边脸都肿起来了。阿敏买来药膏,帮他上药。
程浩疼得直抽气,开玩笑说:“没想到妈下手那麽重,比我爸都厉害。我真是小瞧她了。”
阿敏轻轻抚摸著他的伤处,低声说:“浩哥,算了。我们不要出柜了。你回去道个歉,就当没这事,好不好?”
程浩捏住他的手,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问:“你後悔了?”
阿敏抱住他的脖子,哽咽地说:“看你被打,我难过!”
程浩把他圈在怀里,安慰他说:“这算什麽?你也太小看我了。九纹龙的名号可是我打出来的。阿敏,男的和男的在一起肯定会有阻力,如果我们两个犹豫害怕,以後就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们一定要坚持!”
阿敏仰起脸,凝视著他,眸中迷蒙清润,滟潋一片。
“我会坚持的,浩哥。”
“大不了再被打一顿,我不躲。我妈总有一天会消气的。”
“要挨打,我们一起挨,我也不躲。”
双唇相贴,盘绕缠绵。流火飞窜的同时,两人心里的柔软已经漾成浓酒。他们交换著彼此的爱恋,把对方刻进眼底心中,变成最丰盛充盈的记忆。
接著几天,两人天天都到程家报到,一进去就跪在地上。程浩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关著门不理人也试过了。两孩子不说话,默默地拉著手,随她发作。
老太太终究还是心疼儿子,渐渐地就心软了,加上程浩姐在一旁劝著,终於有一天对两人说,他们的事暂时不能让程浩爸知道,他们也不用每天来罚跪了。
她这麽一松口,算是默认他们的关系,把两人高兴得不行。阿敏更是一头扎进厨房,忙著做家务。
老太太看著阿敏惋惜地说:“这麽好一个孩子,怎麽不是个女的呢?”
程浩嘻嘻笑著,帮他妈捶腿捏肩,别提多狗腿了。
程浩妈虽然是勉强接受了他们,可是心里的弯仍没完全转过来。程浩和阿敏还是住在外面,在家的时候也不敢太亲热,就怕不小心刺激到老人家。
这天两人从医院回来,一到院门口就见停著一辆黑色的凌志车,蛇头和两个穿黑西装的人靠车站著,正四处东张西望。
程浩一见他们,眉毛瞬间攒起来,脸上罩了寒霜。
蛇头走到程浩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浩哥。”
程浩冷冷地问:“你们到这里来干什麽?”
蛇头小声说:“帮里出事了,想请浩哥回去一趟。”
程浩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说:“我跟你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蛇头急了,哑著声音说:“浩哥,这回是真出事了!虎哥他、他死了!”
幸福壮了腰53 江湖
蛇头告诉程浩,阿虎上个星期出车祸身亡,青龙帮现在群龙无首。他们这次来找程浩是请他去参加葬礼。不过蛇头话里话外诸多暗示,想让程浩回帮里主持大局。
程浩知道帮中几个堂主都有各自的势力,暗中较著劲。阿虎不在,帮里还真找不出能服众的人。他虽然离开青龙帮八年多,但是那些堂主大部分曾是他的手下,他在青龙帮仍然有很高的威望。
程浩答应去参加葬礼,其他的事他装没听见。蛇头没办法,悻悻地离去。
阿敏对程浩的社团经历知道个大概,见程浩脸色不好,轻声问:“那个虎哥是你以前的兄弟?”
“嗯。以前,他、沈彬和我出生入死,虽然後来他做的事不地道……毕竟曾经是过命的兄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程浩眉尖微蹙,垂下眼睑,悲伤中掺杂著遗憾,露出过去常见的那种沧桑。
阿敏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抱著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
程浩轻轻抚著他的脸颊说:“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不会回去。”
“我知道。”
“和我一起去参加葬礼吧。”
阿敏微微扬起头,不太确定地问:“这……合适吗?”
“你在旁边,我安心。”
阿虎的葬礼办得异常隆重,偌大的灵堂里仍然站满了人,院子里也停满了车。而这麽大规模的黑帮聚会,警察自然不敢怠慢,灵堂周围三三两两散布著便衣警察,远远的还停著警车。
阿敏看著乌鸦鸦一片黑西装,个个面色凝肃,煞气冲天,被完全震住了。
程浩才一露面,马上就引起一阵骚动,有人围上来行礼,有人恭敬地叫“浩哥”。
程浩淡淡地点头,也不多说话,径直走进灵堂。
放牌位的桌案旁站著一名女子。身著黑色旗袍,头上挽著整齐地发髻,不施粉黛,有些憔悴,却十分秀丽。
这女人就是程浩的前女友、阿虎的孀妻──李静雪。
阿敏注意到,自程浩走进来,李静雪的目光就紧紧粘在他身上。那双美目里是说不尽的哀伤留恋、缠绵期许,宛如深海,进去了就休想拒绝。
程浩没去看李静雪,安静地走到灵案前鞠躬、上香。然後才转身面对她,淡淡地说:“节哀顺便。”
李静雪凝望著程浩,千回百转,欲言又止,最後只低低地说:“谢谢。你能来送阿虎。”
程浩终究还是不忍,放软声音说:“阿虎已经走了,你自己保重。”
“阿虎一直希望你能回来……我也是。”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李静雪不再说话,目光转到阿敏脸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隐忍哀伤,却含著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尖刺,让阿敏很不舒服。
程浩揽住阿敏的肩膀大步离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敏总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葬礼後的几天,阿敏又再一次见到李静雪。
那天阿敏和程浩姐去买菜,刚到院门口蛇头就迎上来。
打过招呼後,蛇头悄声对阿敏说:“大嫂想见你。”
阿敏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嫂”是谁。
“她见我干什麽?”
“那个,可能是想谈浩哥的事吧。”
“阿敏,这是谁啊?”程浩姐警惕地拉他。
“大姐,我是浩哥的朋友,找他叙叙旧,没别的意思。”蛇头讨好地笑著,递给她一张名片。
名片上估计写了个挺大的来头,程浩姐看看名片又看看蛇头,狐疑地说:“阿浩不在。”
“没关系,我和小敏也是认识的,我先接他过去,浩哥一会儿就来。是不是啊,小敏?”
架不住对李静雪的好奇,阿敏对蛇头点点头。
“姐,你别担心,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程浩姐看著阿敏远去的背影,还是不放心地给程浩打了电话。
阿敏没想到会在“宏远”大厦的总理经办公室见到李静雪。
她还是一身孝服,却埋头处理文件。见阿敏进来,忙招呼著坐下,沏了茶,很亲切地和他打招呼。
“阿敏是吧?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嗯。你、你好。”阿敏局促地答应。
“你和阿浩认识多久了?”
“一年多。”
“听说你们……住在一起。”
“啊,这个,算是吧。”阿敏有些不好意思。
李静雪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温和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阿浩的情况。毕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大概是看出阿敏的不自在,李静雪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只问些程浩父母和生意的事。期间她接了两个电话,都是请示她意见的,处理得果断干脆。可是转脸面对阿敏,又是温煦有礼的态度。
这样的李静雪让阿敏有些自卑──如此优秀的女人,难怪让浩哥情根深重。
两人正聊著,程浩突然闯了进来。
程浩一进门就铁青著脸问李静雪:“你找他干什麽?”
“我想请你们吃饭。你不在,就先把他请来了。”李静雪平静地回答。
程浩沈声说:“阿敏,你出去等我!”
阿敏不明所以地站起来,刚想开口,就被程浩吼了一句:“出去!你没听见吗?”
被程浩当著人吼,还是当著李静雪,阿敏觉得十分难堪。他忙低著头快步走出办公室。
坐在休息室等程浩的时候,阿敏又羞窘又不安。他不知道程浩为什麽这麽生气。也许浩哥不愿意让李静雪知道他们的关系。
程浩出来的时候,十分不高兴。他拽著阿敏快步离开了“宏远”大厦。接下来,除了在家里说了几句话以外,他都一言不发,只闷著头抽烟。
回到旅馆,阿敏实在忍不住两人间的沈闷,嗫喏著道歉:“对不起,我没问过你就去见她……”
程浩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著他,半晌才低声说:“过来。”
阿敏蹭到他身边,被他抱坐到腿上。
程浩眼眶染上了红丝,微微地濡湿,大手在阿敏脸颊上反复摩挲。那种专注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印刻进瞳仁最深处。
阿敏喃喃地问:“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害怕。我怕会失去你。”他的声音低低的,压抑在喉中,像是一声忧伤的叹息。
阿敏的疑问还没出口就被他堵在嘴里。他一寸寸地仔细吸吮纠缠,狂热得像要把阿敏吞吃入腹。阿敏被吻得双眼打飘,晕乎乎地忘了要说什麽。
结束了一个冗长的吻,程浩松开他,贴著他的唇轻声说:“阿敏,我爱你!”略哑的声音让人失魂。
阿敏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按在怀里恣意欢…爱。他一遍遍地说著“我爱你”,动作比任何时候都热烈,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轻柔。让那种灼烧般的滚烫变成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