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这儿,肖明亮哽咽了,眼圈红了,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用他年轻的生命,避免了一次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重大事故。他虽然离开了我们,可是他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陆涛、于海鹰等人眼中噙着泪水。
突然,林母昏倒在台上……
众人赶紧把她扶起来,送往医院。
9
支队忙着料理林阿水后事的时候,罪犯投案自首了。
下午,在总队指挥中心内,一名交警正指着电视屏幕介绍案情,屏幕上出现了与案件有关的录像资料——
案犯杜海的照片……
撞坏的白色奔驰……
交警的取样化验结果……
杜海在预审室交代……
一个年轻的交警说道:“这个肇事者叫杜海。在我公安武警的威慑下,于昨天下午投案自首。”
于海鹰吃惊地望了一下身边肖明亮和陆涛。
交警:“据他交代,出事那天他与朋友吃完饭,独自驾车回家。由于酒喝得太多,他走错了路,误以为机场后面的货运通道是回家的近路,就开车撞进了机场。当林阿水阻止他时,又误将油门当成刹车踩,所以才酿成惨剧……”
于海鹰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
年轻交警介绍完后,一个中年交警站了起来,他用总结的口吻说:“案情经过就是这样的,这几天我们就准备把案子移交给法院。因为市里领导和局里都对这件事非常关注,所以就派我们专门过来给部队通报一下,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于海鹰“呼”地站起来,说:“我认为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逃逸!”
交警一愣,尴尬地看着于海鹰。
肖明亮忙道:“于参谋长,你坐下说。”
于海鹰没有坐下,继续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中年交警问:“什么问题?”
于海鹰:“据你们的介绍,肇事者杜海有十多年的驾龄,即使是酒后开车,把刹车当油门踩下去也太偶然了!再说那么宽的一个跑道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情况下,他往哪儿开都行,为什么偏偏去撞我们的哨兵呢?”
中年交警:“于参谋长提出的这些疑点我们也想到了,而且我们做了细致的调查。刹车当油门踩,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很小,但是,也会有偶然。人在过量酗酒后,意识模糊,很多不可能的事都可能发生,这种可能已经被大量的交通事故所证明了。”
于海鹰:“那我问你,当天的现场目击者亲口告诉我们车上当时是两个人,现在怎么就变成一个人了?”
年轻交警:“肇事者杜海供认就他一个人,和他喝酒的朋友也证明是他一个人开车走的,你向我们提供的目击者,当班保安苏小强也证明当时车内就是一个人呀。”
于海鹰:“什么?他明明告诉我当时车上是两个人,而且张武也在场,你说是不是,张武。”
张武站起来响亮答道:“是!是两个人!”
中年交警:“我们这有询问笔录,参谋长要不要看一下?”
于海鹰:“我不看,我认为这个事件是报复,或者是肇事者的主观恶意,他蔑视哨兵,蔑视军人!”
肖明亮站起来,怒斥道:“于海鹰,请你坐下。”
于海鹰看了看肖明亮和四周的警官,强压怒火,坐了下来。
9
黄昏,机场外的小路。一架飞机轰鸣着从头顶掠过,保安员苏小强拎着饭盒走过来,张武穿便装,戴墨镜,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将他拦住,说:“你过来一下。”
苏小强走到路边,问:“你是?”
张武摘下墨镜,说:“你不认识我了?”
一见张武,苏小强吓坏了,想逃又逃不掉,他垂下了头。
张武问:“你上次亲口告诉我们,白色轿车上坐的是两个男人。怎么你又对交警说是一个人呢?”
苏小强:“我当时太紧张,说错了。”
张武:“人又不是你撞的,你紧张什么?”
苏小强沉默不语。
张武:“到底是几个人?”
苏小强:“一个。”
张武急了:“哎,你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呀?”
张武还想说什么,苏小强却说:“对不起,我该接班了。”
说完他慌张地跑了,张武紧追了两步,停下。
10
武警医院套间里,乔红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躺在床上的林母。
林母摇了摇头。乔红说:“大妈,您别再难过了,您养了个好儿子,他给您争脸了,也给部队争光了。”
林阿山接过苹果,再次递给母亲。
林母仍然没接。
林阿山对乔红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乔红:“说哪儿去了,部队领导一直为没照顾好你哥心里难受呢。”
于海鹰走过来拉着林母的手,说:“大妈,我们一定把凶手抓到,阿水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林母将脸转了过去。
林阿山:“首长,其实我妈已经想通了,昨天她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哥能救下那么多人,也算他的造化了。”
于海鹰:“大妈,林阿水是您的儿子,也是我们的战友,现在他走了,我们都是您的儿子,您有什么话一定要跟我们说。”
林母摇了摇头,两行热泪从眼角落下。
乔红把脸扭过去,擦了擦眼泪,于海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于海鹰回头看见张武正向他招手,他站起身来,走出病房,将门拉上。
张武穿着便服,正用一个草帽扇风,满头大汗。
于海鹰问:“没找到?”
张武:“找到了。”
于海鹰:“保安说车上有几个人?”
张武:“一个。”
于海鹰:“怎么可能!”
张武:“他就这么说的。”
于海鹰若有所思,说:“走!”
11
黄昏时分,于海鹰和张武来到机场保安室。保安部长告诉他们,苏小强辞职了,刚走,现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12
礼堂内,晚上。两名战士正往台楣上挂“特区忠诚卫士英雄事迹报告会”的横幅,有的战士在往台上搬鲜花,有的战士在试话筒,大家都在忙着布置会场。
肖明亮拿着一份稿子走进来,一个上尉从台上跳下来,走到肖明亮跟前,肖明亮将稿子递给他,说:“叶干事,这个稿子我看完了,写得很有感情,但是有几句话还得改一改,我都给你圈上了。经上级批准,追认林阿水为烈士,追记他为一等功臣,所以我们这个报告会主要是正面引导官兵化悲痛为力量,向英雄看齐,学习林阿水同志忠于职守的英雄行为……”
于海鹰急匆匆地向肖明亮跑来,说:“政委,有个情况向你报告!”
肖明亮:“什么情况?”
于海鹰看了一眼周围,将肖明亮拉了出去。
于海鹰:“那个机场保安员出尔反尔,现在又突然失踪了,连电脑里的档案都被人删除了,我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重大的隐情。”
肖明亮若有所思,过一会,说:“上午听老陆说,这两天那个肇事者的公司老板托了不少关系找到他,说一定要去医院看望林阿水的母亲,一定要当面向她老人家赔礼道歉。”
于海鹰:“赔礼道歉,这是赔礼道歉的事吗?搞不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肖明亮:“海鹰,你怎么又不冷静了?这个情况咱们还是抓紧和陆涛碰一下,再把意见反映到公安机关去,一切都要按法律程序来。”
于海鹰看着肖明亮,没说什么。
13
医院门口,陆涛、邱永兴陪着一个老板模样的年轻人从医院走了出来,身边一个拿包的秘书扶着一个农村中年妇女,他们边走边说着林阿水的事。
一辆越野车驶来停下,于海鹰从车上跳下来,走过去时,正好与陆涛一行人打了个照面。邱永兴向于海鹰点了下头,几人上车,陆涛向他们挥手告别。
望着远去的汽车,于海鹰一脸怀疑地走到陆涛身边,问:“是不是肇事者公司的老板?”
陆涛点了点头。
于海鹰:“他们来干嘛?”
陆涛想和于海鹰说什么,又打住了话头说:“海鹰,有个新情况咱们回去说。”
于海鹰感到疑惑:“什么诡秘的事儿在这儿不能说吗?”
陆涛:“看看,你小子又不冷静了。”
于海鹰:“看到这帮人我冷静得了吗?”
陆涛:“那我实话跟你说吧,林阿水的母亲已经答应和那个公司私了,准备撤诉。”
于海鹰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说:“撤诉!为什么?”
陆涛:“因为公司愿意拿出五十万作为赔偿。”
于海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难道五十万就能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吗?林阿水的死就这么私下了结了吗?他决不能袖手旁观。
于海鹰转身跑进了医院大门,他在走廊里奔跑着,拐弯的时候与一个护士撞了个满怀,护士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他来不及说句道歉的话,继续往前跑了。来到林母的病房门,推开病房门走进来,林阿山正在给病床上的母亲喂水。
于海鹰看着眼前的情景,欲言又止。
林阿山放下手中的碗站了起来,喊:“首长。”
于海鹰摆摆手,示意林阿山出来。
林阿山走出病房,于海鹰把门关严,问:“小林,你们是不是答应他们撤诉了?”
林阿山点了点头。
于海鹰:“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林阿山似有难言之隐。
于海鹰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说:“小林啊,如果你们有难处,咱们想办法解决,但是万万不能答应撤诉。案子现在还有很多疑点,真相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咱们怎么能撤诉呢?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们不能让你哥的血白流,必须让凶手有个说法。”
说话间,陆涛从走廊的远处走来。
林阿山正想跟于海鹰解释什么,屋里传来林母痛苦的喊声,他赶紧推门进去。于海鹰正准备跟进门,被陆涛一把拉住:“于海鹰,你太过分了,大妈还躺在病床上,你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有什么话你跟我说。”
于海鹰:“咱俩能说清楚吗?”
陆涛:“你放心,咱俩今天肯定能说清楚。走!”说着把于海鹰拉走。
14
陆涛驾车,于海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于海鹰:“你说吧!”
陆涛没理于海鹰,只顾开车。
于海鹰:“你怎么不说啊?”
陆涛:“驾车时禁止和司机说话,要注意安全。”
于海鹰:“你停车。”
陆涛:“干嘛?”
于海鹰:“我要回医院。”
陆涛看了于海鹰一眼,并没有停车。
15
轿车急刹车,停在海边的公路旁,于海鹰推开车门跳下来,在公路上伸手拦车,陆涛上前一把将他拉住,说:“于海鹰,你这是发什么疯啊?”
于海鹰:“你们才发疯了呢!”
陆涛:“好好好,我们发疯,我们发疯!于海鹰你听我跟你说。”
于海鹰:“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涛:“于海鹰,林阿水牺牲,你以为就你痛心,别人心里就不难受吗?作为支队长,自己的兵被人撞死了,我现在也恨不得把那个肇事者拉出去枪毙了,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冷静地面对现实。”
于海鹰:“什么现实?”
陆涛:“在没有新的证据的前提下,这就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我和公安方面的同志研究过,交通逃逸罪最多判七年,我们把杜海折腾到监狱里去,不仅得不到五十万,而且对林阿水家也没什么好处,你明不明白?”
于海鹰:“我不明白。现在案情还有重大疑点,真凶到底是谁,值得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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