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鹰笑了笑说:“这哪是为咱们省钱啊,他分明就是想耍回牛、出出气!”
26
告别宴安排在金澜最高档的天天渔港大酒店的总统包间。陆涛身穿海关制服满面春风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出门迎接贵宾,门开了,进来的是市长陈然,陆涛忙走上前握住陈然的手,将他让到主宾座。
陈然冲着大家说:“有点事儿来迟了,抱歉啊,你们怎么不先开始啊?”
陆涛忙说:“您是主角,您不来我们怎么能开始呢?”
陈然笑笑说:“这话说得有问题,今天的主角是你,是在座的大家。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罢了,你就开始吧。”
陆涛端起酒杯说:“今天很高兴这么多战友、至爱亲朋能来,特别是我们陈市长在百忙之中能够抽出时间过来,这第一杯酒,我敬陈市长……”
陈然打断陆涛的话:“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今天的主角是你和大家,不要按照官场规矩,今天可是战友聚会。”
陆涛:“您说得对,可这第一杯酒非得敬您不行。因为没有您的关心就没有我陆涛的今天。”
大家应和地说:“说得对,说得对!”
陈然:“这话说得不对。陆涛,你能到海关去,我就是给你牵个线搭个桥,可没有利用职权,除了你自身的条件不说,你真正要感谢的人,主要是你们肖主任还有……”
于海鹰暗示陈然。
陈然接着说:“还有你的战友,为了你的工作,肖主任不知打了多少电话,跑了多少路。”
陆涛端着酒杯,愣了愣,说:“那好,第一杯酒我就先敬我们的老政委。在支队的时候,我这个人浑身的臭毛病,亏了老政委处处体谅我,提醒我,能遇上你这样的老大哥,我真是三生有幸!”说完眼圈已经潮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肖明亮的眼圈也潮了,他拍了拍陆涛的肩膀说:“这第一杯酒我不能喝,应该让海鹰喝。这件事儿我是跑了跑腿,但那是于海鹰拿枪在后面逼着我呢。”
陈然接过话说:“这事儿我证明,大过年的,于海鹰两口子还为你的事儿专门跑来给我送礼呢。”
陆涛愣住了,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于海鹰和乔红站了起来,陆涛走了过去,看着于海鹰,半天说不出话来。
于海鹰和乔红的泪水也在眼圈里打转。
陆涛:“……我敬你们。”
乔红:“陆涛你别说敬,要敬我们该敬你。没有你,于海鹰的小命早就扔在战场上了;没有你,我恐怕今天也来不了;没有你,大家今天也不可能在这儿相聚。”
于海鹰没等乔红的话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给自己倒满酒。
一时间包厢里寂静万分,只能听到倒酒的声音。
于海鹰哽咽着说:“兄弟走好,就算送你了。”一个送字没说完,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乔红和罗静见到此情此景,也哭了起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哭了。
肖明亮抹着泪走过来,于海鹰、陆涛、肖明亮三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27
席罢人散后,陆涛、于海鹰、乔红、罗静回到了寂静的家属院。
陆涛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对于海鹰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罗静正要上前说什么,被于海鹰拦住,示意他们先回去。
陆涛上车,于海鹰也跟了上去,车开到了支队操场。陆涛开门下车,向支队操场走去,于海鹰跟在后面。
空空的操场上,静静地矗立着双杠、沙袋等各种训练器械。陆涛走过来轻轻地触摸着它们,离别之情油然而生。
突然,陆涛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去。
月光下,于海鹰在远处站着,在看着自己。
陆涛注视着他。
于海鹰也注视着陆涛。
就在这时,熄灯号又响起了。军营的一扇扇窗户在陆涛眼前熄灭,他从军的生涯也在此时画上了句号,不知不觉中,两行泪水流出了陆涛的眼睛……
28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清晨,陆涛家的门开了,陆涛穿着海关制服,夹着包从屋内走出,罗静也跟着出来了。陆涛看了一眼于海鹰家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他扶正自己的大檐帽,阔步走下楼去,开始了他的海关人生。
陆涛和罗静走出门洞时,忽然愣住了。于海鹰和乔红站在海关的轿车旁边等着他。
陆涛笑着说:“你们两口子这是干嘛呢?”
“第一天去上班,我们总得送送吧。”乔红说。
陆涛:“我是去海关,又不是去幼儿园,干吗这么费事儿?罗阿姨一早上已经千叮咛万嘱咐,把所有的问题都说了一个遍了。”
于海鹰走到陆涛面前,拍了他一把,说:“让你的车到大门口等会儿,咱们俩走走。”
陆涛看了于海鹰一眼,示意司机到门口去等。
营区小路上,于海鹰和陆涛边走边说,乔红和罗静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于海鹰:“昨天只顾喝酒了,很多话想说却没机会。”
陆涛:“看来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俩的话这辈子是说不完了。”
于海鹰:“那当然,除非你不是陆涛。”
陆涛:“有话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于海鹰语重心长对陆涛说:“你是分管缉私工作的副关长,这个岗位可不一般啊。”
陆涛:“那以后肯定有不少事儿还得麻烦参谋长啊!”
于海鹰瞪了陆涛一眼,说:“我跟你说正经话呢。”
陆涛:“我没不正经啊?!”
于海鹰:“陆涛,这个岗位可是个风口浪尖,你千万得把握好自己。不仅要守好国家的关,也要把好自己的关啊。”
陆涛:“参谋长,你的话我会像背条令一样把它铭记在心。”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的汽车旁。
远处,有不少上班的干部向陆涛打招呼,陆涛也得意地向他们挥挥手。
陆涛:“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吧。海鹰啊,现在我不会再因为把你这个冤家调来而后悔了,你也不必再为乔红的事儿而内疚了。从今天开始,就没有人再跟你吵架了,你就安心地到总队当你的参谋长吧。”说完向于海鹰招了招手,上车离去了。
陆涛这番不咸不淡、不真不假的话让于海鹰感到莫名的担忧,但他还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陆涛。他目送着接陆涛的车消失,这才转身向家里走去,刚走进门洞,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接听:“喂,我是于海鹰……什么,开发区出事了?”
于海鹰脸色突变,瞪大了眼睛,一种不祥之兆迅速笼罩在他的心上。
第十八章
1
烈日炎炎,开发区仿佛笼罩在蒸笼中。
一辆越野车疾驶而来,车轮扬起阵阵黄土。车刚驶过开发区门口,就听见吼声震天的歌声。
于海鹰摇下车窗,不禁皱起了眉头。
车驶进开发区临时营地,于海鹰下车,只见士兵身着迷彩服,队伍整齐,正在大声吼着《咱当兵的人》。
一辆被扣的高级轿车停在帐篷外。
远处,别墅内有人从窗口探头张望,被士兵的气势又吓回去了。
于海鹰看着士兵们,刚要说话,却听见有人喊:“报告!”
林阿山急忙跑来说:“参谋长。”
于海鹰不满地问:“怎么回事儿?大中午地唱什么歌呀?叫他们停!”
林阿山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立在原地没有动。
于海鹰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高声冲着士兵们大声喊道:“停!停!别唱了!”
歌声戛然停止。
“指导员!”于海鹰提高嗓音喊。
队伍里跑出一名中尉。
于海鹰瞪着他问:“你们干什么呢这是?有劲没处使啊?”
指导员鼓起勇气说:“报告参谋长,我们在组织战士唱歌。”
于海鹰:“大中午的,唱歌?我看你们是在唱对台戏吧!让战士回宿舍,干部留下!”
指导员看了看林阿山,林阿山咬着牙,看着别处不吭声,又见于海鹰还在盯着他,指导员只好自己整队将士兵带回。
几名干部留了下来。
于海鹰命令着:“你们几个,过来。”
林阿山和几名干部忙围拢到他身边。
于海鹰低声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到底是谁下的命令扣老板的车?又是谁组织士兵们在这儿对着别墅唱歌?”
几名干部都沉默不言,连刚跑过来的指导员都不说话。
于海鹰看看他们的样子,直接问林阿山道:“你,说话!”
林阿山生硬地说:“是我们集体研究的。”
几名干部马上异口同声地接过话,说:“对,我们集体研究的。”
于海鹰冷冷地说:“好啊,团结起来力量大啊,你们张副参谋长呢?”
林阿山:“他病了。”
几名干部又马上一起说:“对,他病了。”
于海鹰一看就知道其中有名堂,不动声色地说:“既然有病号,那我可得去看望看望。”
说着向帐篷走去,几名干部跟着,于海鹰猛地扭头说:“跟着我干嘛?去管好你们的兵!”
干部们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2
张武面对墙壁躺在一张行军床上,一动没动。于海鹰掀开帐篷帘进来,帐篷内整洁干净,他悄悄地拿起军用水壶闻了闻、又拧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嗅了嗅,甚至把一瓶苦丁茶茶叶筒也打开看了看,没有发现酒。
“没喝酒。”张武突然说。
于海鹰被吓了一跳,他走到床前轻声问:“病了?”
张武仍然背对着于海鹰,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啊。”
于海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还真是挺烫的。快起来,到医院去看看。”
张武还是没转过身来,慢腾腾地说:“不想去。”
于海鹰:“有病不能忌医啊。”说着,走到帐篷外喊:“林阿山,叫两个士兵来,把你们张副参谋长送到医院去!”
林阿山在帐篷外答了一声“是!”
张武一听,反而一骨碌坐了起来,气鼓鼓地说:“参谋长,你不用这么收拾我,实话跟你说吧,车是我下令扣的,歌是我下令唱的,我的病也用不着去医院。只要你下个命令这一切都好了。”
于海鹰笑笑,盯着张武说:“那你让我下个什么命令啊?”
张武:“马上撤兵!”
于海鹰双眉一皱:“为什么?”
张武激动地说:“你不是让我们来抓毛贼吗?抓了,抓完了,没人敢来捣乱了,老板们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呆在这个鬼地方受这份洋罪!要么你下令撤兵,要么干脆把我调走,发配到清江也行。”
于海鹰无声地笑了笑,走到张武跟前说:“看来你小子的确是病了,从里到外,还病得不轻啊,这胡话一句接一句。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是总队长、是政委啊?一口一个让我下命令,我现在下命令对你还有用吗?”
张武:“有!”
于海鹰:“那我命令你立即起床、立即道歉!”
张武翻身起床,说:“起床可以,道歉没门!”
于海鹰笑着说:“厉害啊!你们难道就没有错?”
张武:“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了?”
于海鹰问:“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扣人家车?而且是外商的车?搞得别人把状都告到市里了,说你们扰民,侵犯别人的人身自由。”
张武一副要讲清楚的样子,气冲冲地说:“哈,他这是恶人先告状啊,什么侵犯自由,我还要告他侵犯我战士的自由呢。什么叫无缘无故啊?那个染黄毛的小子,仗着他爹有点儿钱,住别墅,开名车,车上拉着中国姑娘,我们的战士走得慢一点儿,他就耀武扬威,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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