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采薇跟小亚儿两个人脸上还挂着眼泪,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凭空冒出来的李修谌,到底还是小亚儿反应快,一下子站起来扑过去,一抹眼泪,欢快叫道:“爹!”
他记得他娘教过他的,在江州的宅院里看见他父皇就不能叫父皇了,得叫爹。
李修谌柔柔的笑:“小亚儿真乖,可想爹了么?”
“想啊,想的不得了呢!柔姐姐呢?旭哥哥呢?”他还惦记着他姐姐,还有太子哥哥。
李修谌抿唇笑:“你柔姐姐还在京城呢,她说她得了空再瞧你,如今你旭哥哥继位登基,忙得很呢,只好爹先来江州陪你啦!”
他把小亚儿抱起来,小亚儿高兴的笑,他也笑了一会儿,之后眸色深深的瞧着愣愣的看着他的韩采薇,眼里有深切爱意:“怎么了,把你吓着了?”
韩采薇一肚子的话要说,她这几刻钟真算是经历了大悲大喜,这样的情绪波动导致她现在脑子有些混乱,脱口便是一句:“你这是魂魄归乡么?”
一句话说的李修谌笑的不行,把小亚儿放下来,唤了双儿出来,让她牵了俏雪墨雨去马厩再带着小亚儿去了,院子里四下无人了,他才走过去,笑的依旧温柔:“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我早说了,卓玉跟夏华不知,我没吃你给的药是终究觉得不妥,所以找了个死囚易容成我的模样,让他死了就完了,再把他的头颅割掉,换了个金的,把他埋了也就完事儿了,他可是享福了呢!——什么魂魄归乡,你再胡说,我可就要生气了!”
韩采薇听了,眼圈复又通红,嘟着嘴委屈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怎么骗我呢?”
李修谌不答她的话,只低声道:“现还是冬天呢,地上凉,你且起来,咱们慢慢儿的说。”
她便慢慢起来,这会子又忘了自个儿崴了脚,刚动一下便钻心的疼,见她一个趔趄,李修谌忙扶住了她,关切问道:“怎么啦?”
这一问,她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刚才魔怔了,疯了般要去找你,结果脚崴了,你要是不来,我大概都和小亚儿哭死在这里了!”
他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笑:“傻瓜,谁舍得让你哭死呀?事情本来早就定了,我也猜到你这里必定消息不通的,便早就嘱咐了卓玉,让他一知消息便带着夏华来寻你,只是他到的时候我也应到了,谁知路上各处下了雪,耽搁了行程,所以今儿个才来呢!——我既来了,便再也不离开你了,小采薇,我都在这儿了,你不高兴么?”
“你真不做皇帝了?自古都是要江山不要美人的。”也有些贪心的,还想江山美人兼得。
他依旧清淡的笑:“我跟旭儿不一样,我可不爱做皇帝,谁耐烦为他们操心,我为了我的小采薇操心就够了,江山不要也罢,只是你算是美人么?”
她瞪眼,他吃吃的笑:“罢了罢了,你就是个美人儿,美的不得了呢!——采薇,我终是实现了我的承诺呢!”
她听了,怔怔的好半晌,才醒觉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他的这些话真真儿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忽而就想起当年在别院的时候,他瞧见她给沈非白画的那一幅画来,他的表情神色动作,现在想来也禁不住一笑,更忍不住低低的念起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时候断不肯相信,如今他做到了,心里怎么能不感动呢?她这样温柔的念,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几是不用回答,看着就极是高兴的了。
“李修谌,谢谢你肯这般真心待我,你做的所有我都铭记在心,你所期望的所有,我也定能给你的。”12482988
他望着她笑:“何必说谢谢?我心里有你,自然是要真心待你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于千万人之中,你能遇见我,我能遇见你,我爱了,你亦爱了,这便是缘分,哪里有什么理由可说的。
幸有良人在,钟鼓伴晨昏。
现今,两个人的心思都是一样,二人相视一笑,从此人生路上,继续相携而伴…
正文完】
(一)小美男秋华篇——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
秋华很小的时候便被选入三王府了,跟着卓玉学武功,学很多很多的东西,学成之后十来岁便跟着春华夏华冬华一块儿跟了三王妃,在她身边伺候。
那时候她年纪不大,所以很多事儿都是春华跟冬华打理的,她跟夏华年纪小,于是便每日玩闹,只不过她性子沉静,不像夏华那样疯玩疯闹的,又喜欢看书,季昭熙喜欢她的沉静自持,又瞧出这丫头心思缜密,于是她的藏书都尽让这丫头看了,等她稍大一些,便让她跟着春华学些事情做。
后来离府六年的韩夫人出现了,三王妃便命她跟夏华一块儿去伺候韩夫人,她本是不舍得的,只是王妃所命,不能不从,夏华年纪小,那么诸事便只能她多照应了。
这位韩夫人一开始她是极其惧怕的,手段叫她这个有武功的人都觉得血腥的很,只是跟着韩夫人的那几个月,她竟觉得是她从前安静的十多年不可比拟的,只有那些时日,才觉得日子原来可以过的这样精彩纷呈,有滋有味。Qkt2。
她的沉稳缜密谨慎,渐渐得了韩夫人的喜欢,韩夫人待她渐渐的比待她自己的丫鬟还好,她本就不是王妃派来监视韩夫人的,在韩夫人与王爷相处的那些日子,她也渐渐喜欢上这个神采飞扬的主子,常常会觉得,世上竟有这样飞扬的人儿,难怪王爷会喜欢。
她跟着韩夫人一路经历许多,之后便愈来愈发现她是个性情中人,其实,她比不得王府里平常的丫鬟,她并没有卖身,若是想走,只需跟王爷说一声,王爷同意了她即刻就能走的,只是她跟着韩夫人越久,便越是产生了想跟着她一辈子的念头。
那一年,她跟着韩夫人到了江州,夫人有了身孕,却不得不跟着王爷回京城去,只独独留下她跟世子两个人。
她记得清楚,那一年,她十七岁,世子七岁。
江州的宅院里,她便跟着世子读书,韩夫人不在,她瞧着世子的老成,心里却是心疼的,世子那时的心思她不懂得,只是觉得世子沉静的眸光里总是有一股看透人心的悲悯,她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总觉得心中所想全都被世子看透了,无所遁形。
在江南过的那个冬天没有下雪,但是在下雨的夜晚,总能看见世子一个人站在廊檐下,负手瞧着那雨滴,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她那时候因着教学的魏先生喜欢喝梅子酒,她就学会了做梅子酒,只是不及宫里的好喝,可魏先生说格外的清冽可口,于是她也就做惯了。
世子在廊檐下看雨站累了,便会坐一会儿,然后拿了微热的梅子酒来喝,眸光深邃的不像个几岁的孩子,不对,世子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是极早熟的,什么都懂得,他看事清楚明白的很,秋华从那时候开始,便不再把世子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起初的时候,她总是不敢上前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后来常常这样她便心有不忍,终有一次世子咳嗽几声之后,她捧了热茶过去,眸含关切:“世子,夜里风凉,喝一杯热茶润润吧。”
世子微微勾着唇角仰眸对着她笑,接过了茶盅,声音淡淡的:“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在远处瞧着,死也不肯靠近呢!日后,你不必离的那么远,就在这儿陪着我吧。”
她低声应了:“是。”
从此之后,廊檐下,便是一坐一立,他坐在那儿,微热的梅子酒却越来越淡,但是热茶不曾断过,只是他再也未曾咳嗽过了,也不会觉得冷,世子瞧着身上的披风,心里有暖意。
可是有一天,他石桌前再也没有梅子酒了,只剩下热茶,他微微诧异,抬眸望着身侧站着的沉静女子,一眼的疑问。
秋华微微垂眸,淡声道:“主子来信了,说世子年纪还小,虽说梅子酒是梅子做的,但是也不宜多喝,何况如今是冬日,总是对喉咙不好的,等春来再喝也是可以的。剩下的两坛子,奴婢埋在院子里的梨花树底下了。”儿便在是。
其实,主子并未提及这个,相反还很兴趣热烈的来信说要人带两坛子她做的梅子酒去尝尝。
不让世子再喝梅子酒,是她自己自作主张的,世子年纪小,喝多了这个确实不好,眼睛里头总是有寂寥的醉意,她瞧着心疼,还是觉得世子清醒的时候好一些。
那是她第一次打心眼里为世子心疼,只是作为旁观者的身份,不是作为丫鬟的身份。
世子听了淡笑,拿起茶盅喝了一口:“罢了,既然娘说了就不喝了吧,不过秋华你做的梅子酒很好喝呢,先生虽然嘴上说不及宫里的,但我瞧着他那模样,倒是爱的很呢!”
秋华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眸光点点,她垂了眸,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世子称赞断不敢领受,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世子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眸光清冽非常。
转眼就是年节下,宅院里人不多,但是布置倒是很喜庆,主子跟王爷都寄来了书信,世子看过之后心情很好,瞧着宅院里的装饰眼底都染上了笑意,年节的饭是跟魏先生一块儿吃的,后来守夜便只她与世子两个人。
世子瞧着外头挂着的红灯笼,然后转眸对着她笑:“秋华,你多大了?”
她抿唇:“十七了。”
“哦,”世子浅淡的笑,“那再过些时日,就该叫娘亲给你选一门好亲事了,你虽比不得官宦小姐,可怎么好耽搁你的年华呢?”
秋华也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心里头反而难受起来,脱口便道:“秋华不嫁人,秋华愿意在世子跟前服侍。”
她说完一怔,垂了眼眸再不敢看他,心知是自己失言了,却不知自己心中忐忑究竟为何。年少的时候,明明嫁人是她很憧憬的事情的,也不知为何这会儿倒不想嫁人了,还说出这样不害臊的话来。
世子眸色幽深,瞧了秋华一会儿,叹息转瞬而逝,随即笑道:“那便随你吧。”
他年纪虽小,却早已初通人事,都说男孩子开蒙晚,可他却懂得了许多,瞧着秋华昏黄灯色下红晕的耳根子,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被拨动了一下,却还不知,这句话成了他一生走不出的情障。
秋华知道世子的心思,她从前在三王妃那里看过许多的书,魏先生教给世子的全是治国之道,虽然世子不曾与她说过,但是她依旧是隐约能猜到的。
年节之后,不出三个月,便接到了主子的书信,说要世子回京城去,那一夜,江南又是细雨绵绵,世子要了梅子酒,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喝,世子这些时日又长高了许多,一眼看过去,就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秋华微微抿唇,终是忍不住把梅子酒拿开了,对上世子浅淡的眸光,她还是说道:“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世子还是早些安歇吧!”
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深眸中一点睡意皆无,还透着清冷的眸光:“秋华,你晓得么?我想要做皇帝,我要做个人人都敬仰的皇帝,像尧舜一般,或许还及不到,可是我想要努力去做的,天下苍生望不休,东山虽有但时游。。。。。。儒者纸上之语,使之当国,岂不误苍生乎?——我想做个好皇帝。”
秋华心中不是不震动的,这一番话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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