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背景,其他人自然也有。地下赌场这块蛋糕谁不想咬一口?谁不想大咬一口?
上面有上面的争夺,他们下面也有下面的争夺。
像电视里那样的动刀动枪不是不能,但动了之后呢?就算一时包住了,将来也是大麻烦。
每年赌一次,胜者为王,败者退让,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
这几年,一直是他们赢了大头。而今年年初的抽签,他们的运气看起来也不错,赌的是德州扑克。以往赌麻将、骰子的时候,他们还要挑选挑选,而德州扑克,他的二弟就可以直接上。
这无论是从技术还是忠诚方面,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一直将张智功圈在菊城。
当然就算不是张智功,无论那一年要出战的是谁,安全都是要放在首位的。他是这样,其他人也是如此,但是这个魏老六从美国找来的杰克,怎么就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菊城?
是仗着他不好明着动手吗?他还真以为他是吃素的?或者,就算他不动手,这个人不也是再给他们送资料吗?
“莫凯,你去准备吧。”
莫凯应了一声出去了,张智成刚转过身,他的电话就响了。
“张老弟啊,哈哈,是我,你六哥啊。”电话中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好久不见啊,每次吃到鱼,我就要想到你,上次去菊城,你招待我吃的那条鲤鱼,真是一绝啊。什么,还要请我吃?这话我可记着了,过几天我去了,要是没有,我可不愿意。”
张智成配合着笑,随意的和他拉扯。在说了一圈废话之后,魏老六终于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前一段我到美国认识了一个朋友。交谈的很愉快,也是我多嘴,对他多说了几句关于你那里的事情,结果他今天就忍不住跑过去了。菊城老弟可是地头蛇,可不能让我这个朋友被欺负了啊,说起来我也准备提前到省城的,说不定明天就能和老弟见面了,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吃鱼啊,哈哈哈。”
张智成笑着做保证,虽然只是在打电话,但他的表情还是带着绝对的温和,语气更是没有半分的勉强。就算是挂了电话,他的脸色也没有马上阴沉下来,只是微微的皱了下眉。
“大哥,那魏老六是在将你。”
“恩。”
“管他说什么呢,咱们下手。他的人跑过来,咱们要是再给他完好无缺的放回去,里子面子都丢了!”
杰克在德州扑克上的水平,此时并不在张智功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是想着不能这么丢面子。而张智成想的则不一样。虽然魏老六一直在打哈哈,但是从他打这个电话和马上就要带人到省城来看,这个杰克对他很重要。
当然,每一个参加赌局的对赌人都很重要,但如果只是一般的、可以替代的,魏老六应该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自然,这也有可能是在诈他。不过,安排一场不出人命的车祸,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都知道是他做的手脚又如何,在这个时候到他的地盘,摆明的就是在挑衅,他如果什么都不做,才让人看笑话呢。
而且,如果能用这个方法接触一个威胁,就算将来要和魏老六扯皮,也没什么。
“等他出大厅。”
两兄弟正谈着,张智功的电话响了,里面传来监控室负责任的声音:“二少,卫先生顶不住了!”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是人都好看热闹,来赌场的虽然赌性都极重,但见浩然山庄的散客都出来了,除了几个正赌的眼红的,大多都围了上来。
他们其中有很多并不怎么会德州扑克,但看架势也知道是山庄的人在输,有一些胆大的就在杰克身后钓开了鱼——就算这白人到最后输了,他们先赢上几把,也不亏,反正只要不太过分,赌场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原本和杰克一个桌子的早就散了,现在就是赌场的散客卫先生在和他对局,两个人的赌局,速度也快。卫先生倒是有心拖延时间,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眼见不过二十分钟,他就输进去了二十万,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
二十万并不多,也没有超出他的权限,但这样下去,恐怕二百万也是要输下去的,他总不能把把弃牌,就算他真这么做了,带上后面钓鱼的,和盲注也够受的。
正焦急间,莫凯出来了。
“这位先生,愿意到贵宾房一聚吗?”
莫凯走到桌边,开口,先用中文说了一遍,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哦,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气氛。”令人瞠目的,杰克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他面带微笑,有礼的回答,“我今天的运气不错,不过我并不贪心,这样的赌注,我已经很满意了。”
浩然山庄人的脸色都有些发僵。
虽然是最大赌注的赌桌,但毕竟是限注的,进桌的时候最多只能兑一万的筹码——当然你输完了可以再兑,而大盲注也不过是四百。
这个人看起来也真如他所说的对这个赌注很满意,他第一次是全下,第二次是下了所有筹码的一半,第三次是三分之一是的,从比例上来看,每次都在减小,但,每次下的数目却都是一样的,一万!
每次一万,每次都赢,而他身后钓鱼的是越来越多,跟注更是越来越大,这人就是摆明的来闹场的!
他身后的赌客也纷纷起哄,这老外要是进了贵宾房,他们可没地方钓鱼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陪先生玩几把吧。”
一看张智功出来了,卫先生连忙让开位子。
“这位先生不介意吧。”
“无所谓,只要不让我换地方就好。”
杰克没话,张智功投下二百的小盲注,杰克下了大盲注,荷官发下底牌。
张智功看了下手中的牌,梅花9和梅花10,没有对,但也是相当不错的牌了,可以凑同花,更有可能凑出一个顺子。
他笑了笑,拿出去十个一千的筹码,他在上面看了三局,又调先前的录像,知道这人每次都在底牌出来之后就下大注,有几把明明是在偷鸡,但偏偏就让他偷成了。
杰克没有看牌,直接推出了一万的筹码。
“先生不看看底牌再说话吗?”
“有的牌,是不需要看的。”
张智功眼皮一跳,一个影像突然的闪过,去想却又想不起来。
两人都下了注,又都没有加注,荷官发出三张翻牌:梅花6、方块5、黑桃K。
没有他最想要的11、12,但也算不差,如果转牌和荷牌是7、8或11、12,他都能配成顺子,如果是梅花,他就是同花。就算都不是,杰克的牌也不见得比他更好。
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张二少是必定要下大注搏一把的,不过现在他却把两张牌交叉扣在桌上:“我弃牌。”
有的赌客开始起哄,张二少置若罔闻,杰克笑了笑,也把牌丢了进去。
“我弃牌!”
“弃牌!”
“弃牌!”
一连十把,张二少都是在看了翻牌之后弃牌,不到五分钟,不算给钓鱼的赔注,已输进去了十多万。
在第十一把的时候,一直微笑的杰克开口了:“你准备一直弃牌吗?”
“先生的运气太好,而我的运气又太糟糕。”张智功说着,又推出去一万,“不过这一把,我想我也许不用再弃牌了。”
“是吗?”
张智功微笑,在看了翻牌之后又丢出去一万。他现在手中的是一对K,和三张翻牌分别是梅花2、方块8和黑桃K,这样的牌,基本上已经配不成顺子了,而他已经有了张三头,在这样的牌面上几乎可以确定是通杀了。
何况,他看了眼微笑不再的杰克,他一连弃了十多把牌,为的,就是扰乱对方的心理。
当然,作为职业赌手,心理素质自然是好的,不见得就会为弃牌浮躁,不过就算再好,次次被人打断的感觉,也总是令人不舒畅的。
第四张转牌发出来了,是一张黑桃2。
张智功眼皮一跳,看了眼杰克,这一把,杰克依然没有翻自己的底牌,不仅是他,就连监控室中的人也不知道那两张究竟是什么牌。但是现在桌子上有了两张2,这也就是说,对方也有可能配成四头。
“既然这一把你不弃了,那么我们就玩大点吧。”
杰克闲闲的推出去五万,然后拿出一盒雪茄,再之后,又拿出一把银剪。他慢慢的取出雪茄,慢慢的剪掉雪茄头,见张智功盯着自己,微微一笑:“这里禁烟吗?”
张智功慢慢的摇摇头,汗出如浆。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也许容貌有了改变,但是这个动作、这个习惯,只有一个人会是这样!丹尼奥!这个人是丹尼奥!
二十年来唯一试图撼动过凯撒牌王地位的丹尼奥!十五年前几乎席卷整个拉斯维加斯的丹尼奥!十二年前,他从五千人的世界扑克大赛中脱颖而出问鼎当年的冠军,正式成为大鳄中的大鳄!
三年,不过三年的时间,他令整个德州扑克的世界都为他震动;三年,起码有十个大鳄败在他的手上!
和普通的对局不一样,大鳄之间的对局是漫长的,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一个月。
并不是故意拖延,而是德州扑克本身就是一个脑力消耗极大的比赛,几千万几亿美金的对赌,除非故意放弃,否则就算要输,也要输一段时间,而这种大消耗的比赛,也注定了双方不可能每天都长时间的对局。
而同时,世界上每年还有各种赛事,就算一些小赛事大鳄们不会在意,但对于一些比较大的赛事,基本上每个大鳄都会参加,这关系着名誉、地位、排名以及金钱。
是的,金钱。
并不是每一个赌王都擅长经营,更不是每一个大鳄都是老板。事实上,人们所说的更多的赌王,是开办赌场、而本身赌术并不怎么出众的大老板,比如澳门和台湾的那两位赌王。而赌术出众的大鳄,更多的是靠对局和赌场分红生活。
这就和围棋比赛一样,很少有棋王真正的去经营棋社、围棋学校——他们也许在里面有股份,但一般并不是真正的经营者,他们每年都会从这些地方得到分红,但在他们还能比赛的时候,却绝对会去参加更多的比赛。
大鳄们要比赛要为赌场服务,闲暇时也需要各种休闲来让自己放松,所以一个大鳄一年最多接受一两次的对局。而除非必要,他们之间更不会在比赛之外的场合正式对局。
是的,所有的大鳄都是从浩如烟海的赌局中产生的,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说的上赌性深重,但站在他们那样的位置上已经没有必要再和人随便对局了。
和新手对局,输了就是自己的全副身家和积累的名声,赢了,又能得到什么?
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