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相李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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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相李布衣-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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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急得头壳上铺了层油似的发光,怒吼不已。
  胖鬼道:“大和尚,你要是服了,趴在地上叫三声服了,就放你一条生路!”
  瘦鬼道:“还要叫三声:爹爹。”
  矮鬼接道:“再叫三声,爷爷。”
  忽听有人干咳一声:“晤,乖孙子。”
  矮鬼几乎跳了起来,看是那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怒骂道:“谁叫你来着?!”
  傅晚飞嘻嘻一笑:“他叫。”用手一指瘦鬼。
  瘦鬼给他一指,莫名其妙,道:“没有哇。”
  傅晚飞又向矮鬼指了一指。道:“他骂你爹爹。”
  瘦鬼向矮鬼怒问:“你骂我爹爹作甚?”
  矮鬼道:“没有啊,我爹爹就是你爹爹,我骂你爹爹作甚。”
  傅晚飞道:“是他骂你们的爹爹。”他这次指的是胖鬼。
  瘦鬼、矮鬼对望一眼,一齐道:“我们爹爹也就是他爹爹,他骂我们爹爹作甚?”
  傅晚飞忍笑道:“你们既是同一父所生,为何姓氏却全不相同?”
  瘦鬼大刺刺道:“爹爹同了,娘可不同。”
  矮鬼道:“我们可是跟娘亲姓氏的。”
  傅晚飞跟瘦鬼和矮鬼几句对话,全无章法,引得瘦、矮二鬼回答,这二鬼一回答,自然分神,几乎停下手来,胖鬼又给飞鸟双斧逼得说不出话来,急得什么似的。
  原来这三鬼武功虽然相当不错,但生性奇特,胸无城府,当日闯入天祥,便因三人务必要轮流着说话,傅晚飞出语把他们说话的次序全都打破,搞得他们头昏脑涨,铩羽而归。
  现下三鬼只瘦、矮二鬼讲话,胖鬼又半句话都说不出,在他而言,艰辛至极,武功出手也大打折扣,急得直瞪眼。
  瘦鬼道:“老大好像不对劲。”
  矮鬼道:“我们去助他去。”
  三人再度联手合击,局面又登时扳了过来,不料一人窜入,提刀对着瘦鬼就砍。
  瘦鬼忙举殳架住,反攻一招,傅晚飞让飞鸟替他挡过一殳,又挥刀斫向胖鬼。
  胖鬼连忙招架,一面道:“不是轮到我,到他、到他”他指的是矮鬼。
  矮鬼见没有出手的机会,短殳猛攻飞鸟,飞鸟正要回斧来救。傅晚飞却一刀所向瘦鬼,向飞鸟叫道:“砍那胖的!”
  换作常人,自然不听,怎能不自救而去攻击未出手的人?但飞鸟也是个怪人,见傅晚飞一上来局面就搅了个稀和,心想这小子也真不赖,他忘了傅晚飞的武功远不及他,竟遵从他的意思去做,一斧二斧,就往胖鬼身上砍。
  胖鬼怪叫:“他攻你,你怎攻我?”手忙脚乱的招架。
  那边瘦鬼架了两刀,搠殳回刺,眼着要刺中傅晚飞,不料傅晚飞这时却向矮鬼攻去,矮鬼短殳抢攻中锋,修忽抢到,瘦鬼那一殳,变得是刺向矮鬼。
  矮鬼及时一架,“叮”地星火四溅,矮鬼怒骂道:“你要反了!”
  瘦鬼一呆,道:“什么?”
  傅晚飞一面抢攻,一面道:“他骂你是要饭的!”
  瘦鬼怒道:“他骂我是要饭!臭老三,你是叫化子!”
  矮鬼也怒道:“你骂我是叫化子,老三是叫化,老二也不是好东西!”
  胖充喝道:“不要骂——”
  傅晚飞截道:”老二叫老三做叫化,老三骂老二是要饭的,你知道你做老大的是什么?”
  胖鬼不禁问了一句:“什么?”
  傅晚飞答:“乞丐。”
  这一来,局面乱得什么似的,胖、瘦、矮三鬼合攻秩序大乱,而又互言詈骂,无法作战,都气得什么似的,反而对飞鸟,傅晚飞的攻击不那么在意,如此打了一阵,三鬼倒先挂了彩。
  胖鬼骂道:“都是你们.要不然,老大我怎会受伤!”
  瘦鬼回骂:“都是你,一个小子都收拾不了,累我们相骂分了心。”他虽然明知是因为骂架分心,但还是恶言骂下去。
  傅晚飞截道:“你们同父异母,不够齐心,自然要败啦!”
  矮鬼大叫:“到我说,我说!”傅晚飞的插话切掉了本来轮到他说话的机会。
  胖鬼没好气地骂道:“说就说,叫什么?别丢人!”
  矮鬼怒道:“你说我丢人?!”
  瘦鬼叫道:“该轮到我说话!该轮到我说话”
  三人再不能合作无间。出手破绽百出,首先是矮鬼给飞鸟斫了一斧,吃痛而逃,瘦鬼也给傅晚飞搠了一刀,落荒而遁,剩下一个胖鬼,少了两鬼,反而能专心作战,以一敌二,足足支撑了七十多招,眼见情形不妙,一连几下狠着,逼退飞鸟和傅晚飞,狼狈退走。
  飞鸟开心地道:“赢了!赢了!咱们赢了!”
  傅晚飞笑道:“咱们‘刀斧双飞,天下无敌’,焉有不赢之理?”飞鸟道:“对呀,刀斧双飞,天下无敌,好名字!好名字!咱哥儿俩就在月下结义如何?”于是两人乘兴击掌为盟,撮土为香,当天拜了九拜。
  傅晚飞道:“李大哥是我大哥,你是我二哥,如何?”
  飞鸟笑道:“这你不用担心,见着李布衣,我也心服,叫声大哥又何妨。”
  傅晚飞叫道:“哎哟不好。”
  飞鸟道:“又怎么了?”
  傅晚飞道:“里面”刚才他引“勾漏三鬼”出去决战,房里大局仍为“黑衣巡使”谷秀夫所制。此刻情况只怕甚是不妙,于是两人,分别自两扇窗棂穿破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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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桧谷雾
 
  李布衣、赖药儿,嫣夜来等见来人居然是飞鸟和尚和傅晚飞。心中惊喜莫已,两人想替众人解穴,却是不能,只好先去搀扶唐果,再看闵小牛,只见他脸色青白,双目紧闭,呼吸时缓时速。
  众人最怕的是此际又有敌来犯,不过,直至李布衣和赖药儿复原,都不见敌踪。
  赖药儿起床后,即替闵小牛救治。
  李布衣则替嫣夜来推宫过血,不一会,嫣夜来身上穴道禁制也自解开,过去跪在赖药儿高大的身躯旁,在看赖药儿为闵小牛治伤,谁都看见她眼眶晶莹地孕着泪水,谁都知道她的泪就像早晨玫瑰在瓣上的露珠,一触,就会掉落下来。
  李布衣遂而用内力助唐果调息。他赞赏地道:“你智谋很好,这次救了大家。”
  唐果的声音仿佛像哭:“可是我杀了人”
  李布衣安慰道:“你杀人,是为了救许多人。”李布衣内力深厚,唐果本身并非受伤,只是触动了旧伤,加上心情激动,耗力过度,一时不能恢复罢了。过了一会,也就没事,赶忙道:“爹的‘龙睛沙参’还在床上”他自己却不敢过去拿。
  李布衣知他心意,便过去床下暗格取回“龙睛沙参”,眼见床上血迹斑斑,谷秀夫惨死之状,也不觉怵目心惊。暗忖:这孩子亲手杀了人,只怕对他心灵会造成难以磨灭之影响,心中暗叹一声。
  回首只见赖药儿银发都湿着汗水粘在脸颊上,蓝袍也像给泼了一盘水似的湿透了,他心中一凛,想警劝赖药儿不适宜如此耗神过劳,却听赖药儿这时开口说话了:
  “谷秀夫的‘点石成金’指劲,端的是厉害!”
  嫣夜来几乎要哭出来:“小牛怎样了?”
  赖药儿道:“无碍。我已用定穴法把指劲逼出原穴,等这两天再行针得气,将沉潜暗劲导出十五络穴,便不会有害。”
  嫣夜来的两颗泪珠,这才挂落下来。
  赖药儿轻舒了口气道:“幸亏她扑救得快,谷秀夫的指风没有正中小牛的穴位。”
  嫣夜来仍是忧心怔忡:“小牛会不会”
  赖药儿沉声道:“你放心。纵舍去性命,我也会把小牛医好的。”
  嫣夜来和着泪眼抬头。瞥见赖药儿深刻的脸容和银亮的白发,那白发像茫茫雪地上的狗尾草,跟那英伟的脸容何其不对衬。嫣夜来也不知是因为喜,见小牛无恙还是心中感动,忽然生起一种凄绝的感觉。
  她丈夫过世的时候,握着她的手,她也有这种感觉。
  众人知道小牛大致无碍,都放了心头大石,从傅晚飞和唐果等计划以飞石击破赖药儿窗口,引他到嫣夜来房间,后来点倒了“桐城四箭”却中了谷秀夫之计,发生了一大堆事情到现在,也折腾了大半夜了,李布衣道:“这只不过是第一关。”
  众人心头又沉重了起来。
  要找到“七大恨”最后一“恨”:燃脂头陀,就得到“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是“天欲宫”副宫主哥舒天的行宫。
  要到“海市蜃楼”.必须经梅山、桧谷、大关山三大重地。
  傅晚飞、唐果、飞鸟不约而同地想到:桧谷是什么地方。?
  ——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等他们的是雾。
  不是清晨,也不是深暮,雾气已把山壁悬崖遮掩得像一幅云深不知处的画,只添上几笔,那就是若隐若现;奇形怪状湿了水似的松桧,在各处不可能的峭壁上展示它们峥嵘的姿态。
  李布衣走过许多名山大川,但觉雾气都不如此处深寒,有时候,云朵激烈地移动起来,形成兵刃攻伐的卷涌,人在其中,觉得天移地动的惊心。
  他和李布衣商议过,不宜在黄昏越过雾墙,而在桧谷山庄落脚。
  桧谷山庄有庄而没有人。
  山庄里一切齐备,包括没有毒的饭菜,但就是没有人。
  李布衣、赖药儿等也“既来之,则安之”,仔细地检查过山庄前后上下左右周遭一遍后,便分派房间,互道小心:在这等浸在乳河一般的雾影里,随时可现敌踪,防范又有何用?只有各自警惕了。
  闵小牛的伤势,有显著的好转。
  赖药儿还在为他摩穴导经,李布衣见唐果和傅晚飞、飞鸟一个眼色瞟来一个眼色送去似的,便道:”去,去,去,大伙儿回房里去,别碍着神医治病。”
  傅晚飞、唐果、飞鸟都给李布衣赶出房门.三人吱吱咕咕,好不愿意,待回到自己房中,喀喇一声,李布衣也开门走了进来,眼睛一扫诸人不情愿的脸色,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想做系铃人,可是你们在场,硬要系铃,反而坏事,大家走了,有风吹来,铃声自然叮当响,这不是更好吗?”
  三人这才知道李布衣也想撮合这件事,登时大乐,李布衣也跳上炕去,四人聚首一起,像四只啄食的小雀,快乐地讨论起来。
  然而赖药儿和嫣夜来却是恬静的。
  房里仿佛只剩下小孩低微的呼吸声。
  赖药儿把金针放在艾绒上烘热,用手指按摩小孩嫩柔的皮肤,缓缓注入,再轻轻捻转。
  嫣夜来在灯下静静的坐着,她长长睫毛在一段平静的时间后轻眨一下,已剪落了许多烛光,剪弃了许多时间。
  过了好久,屋外传来山鸟喳喳叫了两声。
  嫣夜来似被惊醒,一刹那迷茫间有幸福被惊碎了山意更沁寒的感觉。
  赖药儿徐徐站起,道:“小孩快好了。”
  嫣夜来不知说什么好,又不知拣哪一句先说好,也站了起来。
  赖药儿徐步向系闩的木门走去,一面低沉他说:“总希望能快些治好小牛,才耽搁了些时候你也该睡了。”
  婿夜来忽然感到害怕。
  她害怕那门打开来的时候,那悲惨的雾色,以及那凄凉的寒意。
  她的岁月里,曾长伴这种深心的寂寒。
  她终于说:“你”赖药儿回身,就看见她雪白的脸颊,紧咬着淡色的唇。
  “替你缝袖子”
  赖药儿看了自己左袖,笑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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