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状。一般情况下,小混混会就此却步,臊眉搭眼地走了。可是那一次在西直门地
铁的人行通道里,一个留平头的小混混似乎不吃小雨这一套,他梗着脖子、歪着脑
袋凑过来说,这几天熊爷憋得慌,正想放放血呢,有劳你了!见小雨一步一步后退。
他更来劲了,嬉皮笑脸地调戏:这么漂亮的美眉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得,跟哥走
吧,哥把你包养了!围观的人不少,没有一个人敢仗义执言,只是有人轻声议论,
对那个小混混表示不屑。小雨正孤立无援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青
年男子挤进人群拍了小平头的肩一下,斥责道: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
么本事!小平头回头开口就骂。怎么着?老寿星吃砒霜,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青年男子神态自若地一笑,莫非你也想给我放放血?放血?那是便宜你。在这四六
城,敢跟熊爷我叫板的人还没生下来呢!说着,抬手一拳。直朝青年男子面门打去。
对手头一偏,让过他的拳,顺势抓住他的胳膊侧过身往身后一背,猛然发力,那小
混混就被青年男子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围观的人一片叫好。小雨在一旁看呆了,
她想趁乱离开,又怕救自己的青年男子有什么闪失。便站在一旁禁不住发抖。她觉
得那青年男子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躺在地
上的小混混已挣扎着站起,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呀一声怪叫,冲青年男子直刺过
来。围观的人见状忽啦散开。青年男子面不改色。
抬腿一脚,正踢中对方手腕,匕首从对方手中飞落,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下。那
小混混揉搓着手腕面呈痛苦状,倒吸一口冷气,骂一声,算你狠,熊爷不会让你活
过今年!说罢,便龇牙咧嘴地转身跑了。青年男子也不追赶,他走到脸色苍白的小
雨面前,问了一句没事吧?忽然惊讶地睁大眼,叫了一声:哟。这么巧,怎么会是
你!小雨再仔细一看,才想起这位青年男子原来就是在歌厅帮自己解围的那位先生,
怪不得有些面熟。忙连声道谢。青年男子边和小雨向外走,边自我介绍说,我叫金
戈,是太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那天在歌厅里和小姐过不去的是一个派出所的副所
长,被人尊称为韩队。金戈说很佩服小雨不为金钱所动,第二天又找到那家歌厅想
替韩队赔个不是,才知道小雨已经走了,今天能意外见到小雨很高兴。
金戈的话半真半假。那天小雨一进包房,他就被她的清纯恬静所吸引,正遗憾
这样的女孩儿也进了歌厅,见小雨竟和韩队打了起来,心中不由暗暗高兴,知道小
雨还是一个未被铜臭污染的好女孩儿。第二天,以为韩队道歉为由来找小雨,才知
道小雨当天就走了。听歌厅的妈咪说,小雨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无意中曾说起白天
她常在地下通道唱歌。就托了熊三四处寻觅小雨的行踪。刚才熊三给他打电话,说
西直门地铁的人行通道里,有个唱歌的小妞跟金戈描绘的很像。金戈就着急八慌地
跑了来,并在电话中和熊三约好。如果是小雨,就由熊三去调戏她,两个人演出一
场英雄救美的双簧。初次相见,金戈对小雨的为人已有所了解,知道她不会为金钱
所动,也不会为权势所惑。他对小雨是动了真情的。不愿意自己以一个暴发户的形
象走进小雨的生活,而是真正能够成为她心中的白马王子,这样,就需要高位进入,
让小雨对他能够一见倾心。刚才,熊三的两个招式都是按照电话里约定好的。
金戈的出手却着实重了点,他是怕双簧露出破绽,只好委屈熊三了。
小雨确实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却也没有像金戈期待的那样对他一见倾心。对金
戈,她除了感激,没有别的想法。
出了地铁,金戈约小雨吃饭。小雨本想推辞,一想人家已经两次救自己于危难,
便点点头说,金先生,还是我请您吃饭吧!金戈说,好啊,你请客我埋单。
两人从此相识。
按说金戈是一个比较讨女孩儿喜欢的男人。一米八零的身材,一双略微凹陷的
眼睛,目光冷峻而犀利,再加上一身藏蓝色的意大利名牌西装和一条猩红色的金利
来领带,称得上风度翩翩。可是小雨对他的感觉总是不对。他觉得金戈的眼睛后面
似乎还有一双眼睛,让人捉摸不透。委身这样的男人缺少安全感。所以面对金戈?BR》繁的攻势,小雨开始无动于衷。
她对金戈更多的是感激而不是爱。真正打动小雨的有两件事:一是金戈得知小
雨的母亲因换肾急需一笔巨款时,毫不犹豫地解囊相助;当时的情况是:小雨母亲
的肾功能已经完全衰竭,正好又有了匹配的肾源,如果不及时手术。母亲活不过十
天,可谓命悬一线。而二十万元的手术费用对于一个极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无异
于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小雨一天忙到晚,收入也仅能够维持母亲透析的费用。正
在她走投无路、心急如焚的时候,金戈把一张二十万元的汇款收据交到了小雨的手
里。再有,小雨不愿意放弃模特这一职业,金戈也尊重了她的意愿。不是每一个男
人都可以这样做的。小雨无以为报,终于以身相许。
认识许非同以后,小雨似乎平静的内心被搅乱了。她终于懂得了爱与感激原来
是两回事。再面对金戈,小雨想到自己的情感世界里还有一块神秘的领地不容他窥
视。就有些愧疚。自己真是个坏女孩吗?她常常叩问自己,又无法理清头绪。她便
想,和金戈在一起的日子里努力对他好一些吧。算是偿还心灵上的一笔欠债。
“把我包里的那瓶洗发水拿来。”
小雨答应一声,从金戈的包里拿出了洗发水。101 系列产品,防脱发的。金戈
这一阵子脱发很厉害,每天早晨起床。
枕头上都有一层落发,足有上百根儿。
金戈从卫生问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坐在沙发上跷起一只腿。小雨
递上一杯刚刚沏好的西湖龙井,金戈接过来,轻轻吹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口,
呸、呸。吐出两片茶叶,怪怪地问了一句,没往里面放——铊吧?前几天他们在一
本过期杂志上看到一起案例:北京大学一个女大学生因为被人在食物中投放了有毒
化学物质——铊。几乎成了植物人。金戈便对她说,什么时候你也弄点铊来给我吃
了得了。省得我老缠着你。当时,小雨认为他是开玩笑。就呸了他一声。
今天金戈再次提及,小雨心里就有点忐忑。莫非金戈知道了什么?不像。她和
许非同往来那么谨慎,金戈在外面整天忙得昏天黑地,怎么可能?再者,如果金戈
知道了,以他的占有欲。
早该把自己生吃了!那么,金戈就是在开玩笑。这也是小雨不喜欢金戈的原因
之一,这人总是阴阳怪气,和他在一起。心情就像家乡六月的梅雨天。阴沉沉的。
一点也不明快。她见金戈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一动也不动,忽然又想,如果
金戈因为某种意外成了植物人或者真的死了,自己会难过吗?这可是占有了自己少
女贞操的男人啊!想起第一次和金戈做爱,小雨不由打了个冷颤,金戈的粗暴、龌
龊和少女时的幻想反差实在太大了,这么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一脱了衣服居然像野兽
一样。小雨想不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感受。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
她不是金戈合法的妻子,她没有权利继承金戈的财产。那么,金戈会留下遗嘱赠予
自己一部分吗?
“嘿,犯什么愣呢?”
金戈睁开的眼中露出一束怪怪的光,一下子把小雨拉回现实,她想起对许非同
的允诺,于是努力用柔媚的口气说:“金哥,你再瞎说,我要生气了。”说着,她
从沙发桌的“铁筒中华”里抽出一支烟递到金戈的嘴上,又用打火机为他点燃,
“我哥来电话,你让他买的两张股票都挣了钱。他让我好好谢谢你呢!”
“噢。”金戈好像很不在意地点点头,目光也变得温和。
“自家人嘛。谢什么?”
“他让我再问问你,还有哪张票可以买。”
“你哥有多少钱?”金戈坐起身好像不经意地问。
“两三万吧。”小雨迟疑了一下。
“好,我让他这点儿钱一个月内翻一番。”金戈深深吸了一口烟,在嘴里停了
片刻后才一口口吐出,眯起眼睛注视着它在空中变幻出不同的形状,直到烟雾完全
散尽了,才将已经燃了一大截的烟灰在烟缸的边缘轻轻磕去,望着小雨继续说:
“你让他买凤凰科技吧,在三十二元以下全仓介入。一个月内必见六十元。”
“真的?”小雨又惊又喜,两道细长的柳眉向上一翘。黑钻石一样的双眸便凝
聚起熠熠的光彩。
“消息绝对可靠!”金戈睁大那双眼窝有些凹进去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
“什么时候我糊弄过你?不过。这个消息千万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要不然,跟风
的人多了。庄家拉抬的时候就费劲了。”
“谢谢你。金哥。”
“怎么谢?”金戈把烟蒂在烟缸里使劲一摁。双眼喷出欲火,一伸手把小雨拽
进怀里。小雨下意识地推了金戈一把。她真的越来越难以忍受金戈。特别是这一段
时间,金戈似乎有些变态,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向小雨提出性要求。这让小雨厌
恶恐惧。金戈呢,小雨越是不顺从,就越激起他心中的欲望;特别是一看到小雨脖
颈上的那串火一样红的石榴石项链,金戈的欲火就像突然浇了一瓢油,噌地蹿起,
令他不能自制。他愣了一下。张开双臂扑向小雨。
金戈在小雨身上尽情发泄完以后,并没有爽润的感觉。
因为从那双空洞麻木的目光中。他分明觉察出了小雨内心深处的排斥与无奈。
他渴望的是灵与肉的全部给予。如果两者分离了,他就觉得受到了伤害,而这种伤
害是金戈所绝对不能容忍的。他真想揪住小雨狠狠揍她一顿,想了想,还是把怨恨
压住了。
躺在床上,他观察着身旁的小雨。小雨静静地躺着,似乎已经熟睡,但眼皮下
滚动的眼球告诉金戈。她现在完全处于清醒状态。不睁眼,就是拒绝和自己交流、
对话。小雨肯定也感受到了金戈的目光,翻了一个身,把背留给了他。
金戈收回目光,望着天花板出神。渐渐地。他仿佛跋涉在一片海滩上。海滩上
走着一个靓丽的女孩儿。和他总是相隔几步,任凭他怎么努力也难以牵手。女孩儿
还不时回过头来。
忽而嘲讽、忽而厌恶地看着他。目光如同两条鞭子。抽得他浑身颤栗,皮肉横
飞!他觉得自己在一点点萎缩,最后竞变成了一只长满疥疮的癞蛤蟆。他愧极而泣,
但癞蛤蟆的哭声太难听了,他只能把眼泪流进肚子里
早晨醒来的时候,金戈发现自己的枕头竟被泪水打湿了一片。他的头有些晕,
脑子也一片混沌,像是雾气未散的郊野。
小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来到卧室对金戈说:“昨天夜里你是不是做梦了,哭
得好伤心。”
金戈翻身下床,撒了一个谎:“梦见我母亲了。老人去世十多年了,还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