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伤心。”
金戈翻身下床,撒了一个谎:“梦见我母亲了。老人去世十多年了,还是第一
次在梦中和我相聚。”
小雨哦了一声,又说:“昨天我买了一个榨汁机,刚才用它给你榨了一杯鲜橙
汁,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餐桌上,小雨把涂了果酱和黄油的面包递给金戈。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昨
天晚上说的那张股票是叫凤凰科技吗?”
金戈咬了一口面包说,对呀,你叫你哥务必今明两天全仓买进,不然,就不会
有目前的价位了。
小雨的双眸闪出光彩,兴奋地点点头。她递上橙汁。说多喝点果汁,对身体有
好处。
金戈接过杯子,心头不禁掠过一缕温情。心想。如果这小婊子不是因为那个什
么鸟画家,而是出于真情实意对自己这么关心,那该多好啊!
第十九章 挥之不去的阴影
辛怡刚一上班,就被石羽叫到了办公室。她心里有些紧张。以为石羽对她的工
作不满意,要和她谈话。一年多了,因为炒股,她常常制造各种借口请假,在财务
上也出现过几次小差错。她已经是奔四张儿的人了。有这么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不
容易。加上股票不断“缩水”,她很害怕失去这份工作,尤其是见石羽一脸的严肃,
亲自把办公室的门关严,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石羽落座后并不说话。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吹去上面浮着的茶叶。慢慢啜饮,半
晌,才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她。
似乎在斟酌着谈话的字句。
辛怡坐在沙发边儿上,上身略微前倾,做出一副很虔诚的姿态。
“有一笔光盘的生意,今天要有二百万的进账,,石羽终于说话了。辛怡
的心也随即放了下来,如同一个自由落体突然被一块张开的布接住了,虽颠腾了几
下,却有惊无险。她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身体往后靠了靠,端坐在了沙发上。稍停,
石羽习惯性地用手把两侧的头发向头顶捋了捋:”这笔款子要是进了账,下个月的
税就要多交十好几万元吧7 ,,辛恰点点头,她明白了石羽的意思,便接过话茬儿
说:“如果对方可以通融,我们可以先给他们开一张收据。这笔款子缓一两个月陆
续进账,得机会加大一下经营成本或者用其他发票冲一冲,就可以少上税了。”
石羽对辛怡的善解人意很满意,他望着辛怡,忽然觉得辛怡近来似乎憔悴了不
少。前两年刚来公司时,辛恰还是一个颇有风韵的少妇,既有年轻女孩儿的羞涩与
纯净,又有成年女人的成熟和魅力,比起那些初谙世事,说话嗲声嗲气的小姑娘来
别有一番味道,着实让石羽心猿意马了一阵。只是这女人太孤傲,像绽放的刺玫,
可以欣赏却不可采摘。后来他因为公司业务繁忙,身旁也不缺女孩子,就放弃了。
不过。
每次和辛怡单独在一起,他的心头还会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以打平为原则
答应给许非同出一本画册,潜意识中也有讨好辛怡的成分。辛怡虽然不再年轻,但
气质依然。这气质是与生俱来渗入骨髓的,岁月无法将它稀释,坎坷也难以令其变
形。相反,倒像是陈年的佳酿,时间越久,越有一股醉人的芳香撩人情思。尤其是
辛怡的眼神,原本清高并因清高而显得高贵,现在又平添了一抹忧虑、两分哀怨,
如同加了糖的咖啡,于香甜中可以品咂出几丝苦涩,更让人觉得回味无穷了。
“石总。您”
辛怡见石羽有些发呆,以为他对自己的建议不以为然。
“噢。”石羽收回思绪,掩饰地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站起身道,“好,就这
么办,你先去忙吧。”见辛怡起身刚要出门。又叫住她说,“还有一件事,通知你
们家老许,这两天叫他得空找我一趟,谈谈他那本画册出版的事儿。”
石羽是个极精明的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所以同意给许非同出画册,
主要是想卖给辛怡一个面子。辛怡是财务,自然知道这本画册印一千册只能保本,
她感激自己。做账时就会尽心竭力,偷逃些税款。里外里,自己绝不吃亏。
走出石羽的办公室,辛怡有点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加大成本,冲低利润,
这是违反财务制度的,即便要这么干也得让领导发话啊,怎么自己连结巴也没打一
个,就主动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呢?细一想,也许正是自己眼下的心态使然。下意识
中想讨好领导吧。
临近中午,辛怡接到许非同的电话,让她马上出来。到附近的君再来餐厅一起
吃饭。辛怡说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行不行?许非同语气立时变得急切,说你不要
再罗嗦了,这顿饭非同小可,也许会使我们的命运从此发生转机。辛怡不再坚持,
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一下,骑上自行车赶往君再来。
路过一家新开张的商厦时,她看见门口围满了人。人群中有一座临时搭建的木
台。木台子上正在表演人体彩绘。辛怡下了车,踮起脚一看,那个正往女模特身上
涂抹油彩的人原来是朱丹。女模特半裸着上身,胸前和腹部已画上了些花草,朱丹
正全神贯注地为她胸前绽开的一朵牡丹着色。台下四周,有四只悬挂在半空的气球,
每只气球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彩幅,上面写着庆祝开业、恭喜发财一类的吉祥话。还
有一支不知是从哪里租借来的鼓号队,正有节奏地吹吹打打。
辛怡听许非同讲过人体彩绘,它也是行为艺术的一种形式,不想却也具有了浓
重的商业气息,成了商家的促销手段。
前两天看报纸,西安的一家餐厅更有“创意”,让人体彩绘模特零距离为食客
服务,在社会上已经引发了强烈反响。舆论普遍认为,这是打着艺术的旗号在提供
变相的色情服务。辛怡是赞同这种观点的,如果这也可以称为行为艺术。那么异性
洗脚、按摩甚至卖淫,不都可以假艺术之名了吗?她本想等着朱丹画完以后,听听
他怎样阐述自己的高论,但怕许非同等急了就一抬腿又骑上了自行车。
许非同已经在焦急地等她。
早晨八点多钟,许非同接到小雨的电话,告诉了他凤凰科技的消息,许非同听
了异常兴奋。一个月如果能翻一番。他先期的损失可以全部打回来,这不能不令他
的心跳加速。尽管他对小雨完全信任,还是一迭声追问了三句:是真的吗?消息准
确吗?绝对没有问题吗?在得到了小雨极为肯定的答复后,许非同仍然提出了一个
有些不近隋理的要求:小雨。你再帮我凿实一下消息的可靠性,如果没有问题,我
就准备全仓杀人了。两个小时后,小雨又打电话告诉许非同,她又去盯问了,人家
说,今明两天无论什么价位介入都是正确的。许非同这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找辛怡,
正巧她被石羽叫去谈话。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她又推三推四,真叫他心急起火。
“什么事?”辛怡一边坐一边问。辛怡没告诉许非同见到朱丹的事,他知道许
非同看不起朱丹。许非同等服务员上完菜走了,才压低声音把上午所发生的一切告
诉了辛怡。言毕。
他望着妻子,等待她的表态。
辛怡的心忽地一下收紧了。前两次获利,已使辛怡对许非同的消息深信不疑。
一个月翻一番?这消息来得太令人兴奋又太猝不及防,她的头有些晕,一时竞不知
说什么好。股市是一个既上演悲剧也创造神话的场所,她忽然想起刚人市时什么也
不懂,在九八年的五一九行情中听到一个马路消息。
说预合基金要涨,她大着胆子吃进五千股,没想到一连七个涨停板,不到十天,
赚了将近一倍。这回消息来源如此可靠,看来真的是要时来运转了。
“你发什么愣啊?”许非同看看腕上的手表,有些不耐烦。
辛怡这才收回神来。两年来因为炒股,事业荒废,夫妻反目,操了多少心,劳
了多少神,自己不但要操盘,要料理家务。
还要工作,可谓心力交瘁。可到最后,不但赚到的钱赔回去了,本金也损失惨
重,婚姻濒临解体,自己的工作也无心支应,生活几乎陷入绝境。如果能一个月把
损失打回来,那真是她的心跳加快,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涌上心头:酸楚、
激动抑或是幸福?眼睛里竟噙了泪:“你说怎么办?非同。”
“还有什么怎么办的!”许非同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好运陶醉了,他没有注意到
妻子情绪上的变化,激动地一拍桌子:“下午你请一会儿假,到营业部把手上的票
全卖了,全仓买人凤凰科技!”
“好,我听你的。”辛怡装做用纸巾擦脸,将马上就要涌出眼眶的泪水抹去,
随后喝了一口啤酒,说,“非同,这回我们挣了钱,就不再炒股了,好吗?继续炒,
说不定还会赔回去!”
“对,绝对不炒了。”许非同也有些动情,他望着妻子那张已有细碎皱纹的脸
说,“多少次了你都说不再炒了,可是每次稍有收益你就自食诺言,以致在股市里
越陷越深。你要知道。
人最难战胜的,就是人性中的贪婪。这回我们起誓,能把本儿捞回来,就绝不
再炒了,我好好画我的画儿,你好好上你的班。再一直炒下去,不知道等待我们的
将是什么!“
“好。”辛怡望着许非同答应一声,“想一想,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两三年时
间赔了你近十几年的稿费。其实,我也是好心,总想能多挣一点钱,帮你了却几个
心愿,也为咱们以后的生活作一些积累,没想到,唉,真是”
“现在不说这些了。”许非同拍拍妻子的手。确实。除了炒股总赔之外,作为
妻子,辛怡是相当贤惠的。她的生活异常简——朴,对自己几近苛刻。吃和穿都尽
着丈夫和孩子,结婚这么多年了,给自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儿的衣服,戴的首饰和
项链。
也是在小摊上买的一二十元的假货。可是对丈夫她却很舍得,五六千元一件的
皮夹克,她买的时候眼皮也不眨一下。开始,许非同很感动,后来他就有些生气,
股市上几万、几十万都赔了,还犯得上为几分钱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连一件稍
微好点儿的衣服都舍不得穿吗?辛怡却不这么看,正是因为股市赔钱了,过日子才
更应该精打细算,生活上也更没有理由奢侈!许非同觉得,她似乎是以一种苦行僧
的心态在惩罚自己,这使许非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听辛怡又这么说,便表示
:“等本儿捞回来就不再炒了,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要说话算话!”
辛怡点了点头。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十二点,离股市下午开盘还有一个小
时,于是站起身说:“我先走了。,,临出门时又叮嘱许非同:”这一两天你有空
去找T…~i…TI。他还要和你说说出画册的事。“
许非同回答:“行。我把剩下的菜打包,晚上就不用做菜了。今天,彤彤还要
回来呢。”
辛怡停住脚步:“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才是周末呢。,,许非同”哦“了一声,
拍拍脑门:”瞧我这脑子。,,都是股票闹的,许非同这一段确实有些心神不宁。
按教学计划,他应该用上半学期解决学生的造型问题。造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