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斯特说:“那你有什么打算?”
容裴说:“你想为你祖母争取高家人的认同,让她在有生之年可以回一次家,是这样吧?”
既然已经被容裴摸清了底细,李斯特也坦然承认:“没错。”
容裴说:“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李斯特双手交握,盯着容裴的脸:“条件?”
容裴说:“没有条件,你按你原本的打算去做就好。”
容裴并不强硬、却极为从容的语气让李斯特很不喜欢,一向只有他以这种态度对待别人,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摆出这种姿态。
李斯特交握的十指微微收紧,笑容有些发冷:“我原本的打算是什么?”
容裴仿佛没注意到李斯特的愠怒,看着他说出自己的推测:“我猜大概是有限度地帮助高竞霆和高衡,和这两个最有希望继承高家的表兄弟打好关系,徐徐图之。”
完完全全被猜中了,李斯特反倒笑了起来。
容裴确实很了解他,事实上他只知道高竞霆和高衡最有希望拿下继承人位置,连他们的年龄、相貌都没太在意,因为他从来都没把这些表兄弟看在眼里。
之所以为他们准备礼物,完全是因为需要借助他们实现自己的目的。
李斯特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他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估这个容裴,否则也许一不小心就栽在对方手里。
李斯特的原则是“宁愿把对手高估一百倍,也千万不要轻视他”——虽然能被他视为对手的人并不多。
李斯特微笑着问道:“你希望我帮高衡还是高竞霆?”
容裴不动声色:“我没有权利替你选择。”
李斯特说:“我猜你是想我帮高竞霆的吧,毕竟他身边的人好像想把你变成高竞霆的磨刀石,引导他怀着对你又爱又恨的心情和你厮杀——我想我应该可以很好地取代这个角色。”
容裴很自然地接话:“那就辛苦你了。”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李斯特被他噎得一滞。但李斯特到底还是李斯特,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为这点事计较太多,他决定给容裴一个顺水人情:“好,如你所愿。”
“谢了。”容裴站起来说:“那我和小周先回后面,明天再见。”
李斯特点点头说:“肯,你送客。”
目送容裴和周续玉离开,李斯特把目光放到桌面的稿纸上,神情变幻莫测。
不管怎么样,容裴这个名字他已经记住了。
真是一个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的……政客。
李斯特哂笑:想不到第一个能让他有棋逢对手之感的人居然是他一向“歧视”的政客。
另一边,肯依言将容裴和周续玉送出门外,却意外地看到最近在各大报刊上见过不少次的人站在走道尽头。
他沉静地站在窗边,盯着外边飞快驰去的景色。
也许是为了犒赏他的专注,外边黢黑的夜色慢慢被染上了一丝光亮,划分昼夜的黑与白就在他的目光中完成了交替,天色亮得让人的视野也变得开阔。
云开日出,天光烂漫。
那个人转过身来,凝视着容裴喊道:“阿裴。”
他的语气不急也不缓、不轻也不重,仿佛只是很普通地偶遇了、很普通地打了个招呼。
是高竞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要值班,提前写完了=…=
边写边刷留言,整个下午一个都没刷到QAQ
我幽幽地在群里冒头:“好想伪更让人刷负……”
#一个空虚寂寞冷的坑主的自述#
(你快滚!
老姐的宝宝刚回来,一直吵着要折飞机,带着哭腔好可怜!!
我先去了!!= =
78第零七八章
高竞霆被邱靖海委派为军方代表前往首都参加国议会;正好在这趟列车上;但他呆在最末节的军用车厢,与前端相隔有些远。
这是他们近来第一次见面。
容裴自从军演之后就忙碌于各种采访、宣讲活动;还得筹措国议会的各项事务,连沾到床的时间都不多;更别提和高竞霆见面了。
高竞霆也同样百事缠身。
两个人视线相遇时有一瞬间的静默。
最后是容裴先开的口,他微笑着说:“一起去吃早饭吧。”
高竞霆说:“好。”
两个人到供应处取了一份餐点,端着盘子挤进容裴的暂时住处。容裴住的单间要比李斯特的小得多,除了床铺之外只摆了一张窄桌;吃饭、工作都在上边解决。
高大的高竞霆让单间里显得有些狭窄,但容裴也没太在意,他说道:“国议会准备得怎么样?”
高竞霆说:“我才刚调职,能做到的事不多。”
容裴想想也是;也就没再多问。
高竞霆也不说话,安静地把自己那份早点解决掉。容裴对物质要求不高,所以外出时住的总是最普通的单间、吃的总是最普通的饭菜,高竞霆却不一样,他从小就被哄着吃饭,生怕他不肯张口。
吃着和容裴相同的餐点,高竞霆心里有种不明不白的滋味在蔓延。
容裴进李斯特房间没多久他就过来了,知道容裴和他那位“表兄”呆在一起时他没有去敲门,就那么静静地等在走到尽头。
高竞霆看着窗外的天色从薄暮暝暝走到明月高悬,又从明月高悬走到曙光乍现。
因为已经想透了所有事,所以见不到容裴的这一整个夜晚里高竞霆心里什么都没有想。
从他“清醒”以来,第一次扫空了所有情绪:恼怒、惊惶、迷茫,统统都消失了。
自己想要什么其实早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之所以屡屡失控,不停地猜疑、妒忌,缺乏安全感,根本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没有足够的能力。
一味地向容裴索求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提升自己、争取机会才是正经事。
高竞霆说:“阿裴,我有话想和你说。”
容裴微微一怔,看向高竞霆。
高竞霆说出自己的推测:“那天你问我如果遇到利益冲突我会怎么办,当时我没有答出来。军演结束后我明白了你话里的意思,你并不介意和我履行婚约,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是平等地结合在一起,你有你的目标、你有你的抱负,你不会让自己以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你是想告诉我你可能不会让着我,也可能不会让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并列在一起,”他伸手抓住容裴的手掌,“当时我没有给你答案是因为我没想明白,现在我想明白了:遇到那种情况我也不会让着你——因为我还没能力让你。”
容裴安静地听他说话。
高竞霆收拢五指,紧紧扣住容裴的手,说道:“可是我们完全可以避开那种情况!阿裴,你总是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其实只要有心,我们的方向完全可以是一致的!”
容裴没有挣开。
高竞霆有着敏锐的直觉。
就像高竞霆没有安全感一样,他似乎也没有信任过高竞霆。他习惯性地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揣测,比如高竞霆和瞿洺的事、比如将来会和高竞霆起冲突的事。
他将什么事都能把握得很好,就只有感情这一项永远也修不成正果,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放不开。
如果他真的有心争取,就不会放任高竞霆身边的人针对自己、不会不努力扭转自己在李付钧他们心里的印象、不会时时刻刻想着找机会解除婚约,更不会放任高竞霆懵懂而痛苦地匍匐在自己跟前——进不得,退不得。
问题是出在他身上的。
他下意识地回避着这样的设想:有这么一个人,过去在自己身边、现在在自己身边,未来也将在自己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这个人都不会与自己分开。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能遇到这样的人。
容裴忍不住闭上眼。
他交过很多朋友、遇到过很多喜欢的人、拥有过很多亲人——他的生命里甚至还有过两位父亲、两位母亲。
他相信自己的努力可以获得很多东西,比如前世父亲他们的认同、比如朋友们的爱戴。
但是那并不包括他并不怎么理解的“爱”。
容裴习惯于掌控所有事,所以极力避免脱出自己控制范围的事出现。感情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容裴不太想让它在自己心里占据太大的位置,非要选择的话,他要么就找上范立云、林静泉那种原则性极强、相对比较冷静的人,要么就找上毫无威胁性、好哄易骗的小绵羊,像高竞霆这种集天真纯粹和蛮横霸道于一身的家伙他向来是不会考虑的。
因为太危险了。
因而他总是试图踩到高竞霆的底线,逼高竞霆做出选择——进而把这个危险因素彻底拔除。
这对高竞霆并不公平。
容裴看向高竞霆。
今天的高竞霆出奇地平静、出奇地理智,像是已经掌握了整个战局的统帅,任何伎俩都不能再让他产生半点疑惑。
这样的高竞霆,才算是真正的高家人。
跟他的父亲高荣成一样睿智、通达,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能够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努力。
容裴说道:“即使我不会再帮你?”
高竞霆说:“即使你不会再帮我。”
容裴说:“那好,等我们都到了首都的那一天,我们就结婚。”
高竞霆变得再怎么沉得住气,还是止不住心头的狂喜。他立刻放出收起了很久的尾巴朝容裴猛摇:“真的?”
容裴说:“真的。不过可能会有点慢,因为西部这边的事还长远得很。”
高竞霆说:“没关系!”
容裴见他眼睛骤亮,活像只大型犬科动物,顿时一乐。他伸手把高竞霆的脑袋带过来,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一记。
见高竞霆想回应又不敢回应、手足无措地坐在那儿,容裴哪会不明白他还在为那天他病倒的事自责。
容裴隔着窄桌按住高竞霆的肩,诱开高竞霆的唇齿、占领他的口腔,温软的唇、灵活的舌、温热的气息,午后骤雨般袭向高竞霆。
高竞霆觉得脑袋发麻。
容裴不是没有主动问过他,但那种时候他往往被狰狞的欲…望、丑陋的嫉妒——甚至可怕的愤怒占据整颗心、蒙蔽感官与眼睛,一心只想着要把容裴也拉进痛苦的深渊,所以根本没有真正领会过接吻时的美妙。
这一刻俯身吻着他的容裴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高竞霆仰头与容裴的舌头相互追逐,甘甜的津液在口腔之中相互交融。
呼吸相连,心跳相闻。
直到彼此的气息都有些发沉,容裴才退开。
高竞霆觉得一阵空虚,但一想起那天昏迷在自己怀里的容裴,马上又忍了下来。他绕开窄桌把容裴带上床,扯过被子说:“阿裴你一个晚上没有睡,应该很困了,先睡一觉吧。”
容裴靠在枕头上看着他:“你要不要一起睡?”
高竞霆盯了他一会儿,隔着被子整个人压到他身上说:“阿裴,别这么瞅着我,我会忍不住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我的自制力有多好。”
容裴被他压得闷哼一声。
高竞霆轻轻吻了吻容裴的额头,站起来整理好衣服:“阿裴你先睡,周续玉和小肖那边我帮你交待下去。”
容裴对上李斯特一整个晚上,精神确实有些吃不消,也就顺势闭上眼睛。
高竞霆走到门边时又有些舍不得,回头亲了口容裴的唇,又顺着颈边亲下去,最后在容裴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在那儿咬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容裴睁眼瞧着他:“你真是属狗的。”
高竞霆堵住他的嘴,索取了一个深吻。
等吻得心满意足,他才真的转身离开容裴的单间。
他要去见一下容裴身边的人。
小肖原本正在整理资料,见到自己的前任BOSS时反射性地喊道:“BOSS!”
高竞霆笑着说:“小肖,你以前喊我BOSS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