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冻了一大块儿冰,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出卖。从她嘴里说出的事实再次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傻的那个傻逼,比他妈的刘月芳还傻逼,看她现在一脸得意的样子,没错,她赢了,她把我踩脚底下了,我就是那个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逼。
哼,姓裴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他妈傻逼地让我都瞧不起你,你为什么不消失了你还在这世界上活着干啥?给人家当玩具?
你还妄想人家能把你当朋友?你傻了俏了脑袋进水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德行了?你不动你那脑子想想人家可能真把你当朋友,人家可能认真吗?人家不过是看你好玩儿耍耍你而已!
哼,别哭,没人怜悯你,再怎么说你也要谢谢人家,多少还是关心过你的,你也不用什么绝交啊不跟人家说话啥的,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人家你是真的受伤了你认真了,那会让人家更觉得你傻。
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吧,该说话说话,该一起走就一起走,只不过就是好好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吧!
学校外面的鸡蛋灌饼特别好吃,面饼柔软有韧性,夹在里面的鸡蛋火候掌握地极佳,不老也不会因为夹生而有腥味,卷上一根儿火腿撒上辣椒面儿,咬一口立马有带着油水儿的汤汁充满口腔,真是一种享受。
每天早上都有人排队买,怕迟到所以我们都是下了早自习再去学校围栏缝儿那儿喊卖灌饼儿的,他就来收了钱,没一会儿把灌饼递过来。
很多时候我和二丫,还有张杰都是一起去的。今天张杰跟韩丽聊天聊地起劲儿呢,叫我:“你帮我带回来吧!”
“让邹晓给你带。”说完我就和二丫走了。
再次回到教室,我把灌饼儿扔他桌子上:“把钱给邹晓就行了。”
上体育课,照样玩儿乒乓球,最近技术大有提高,苏羽琴那家伙再玩儿阴招儿我都不怕了,哈哈,休想让我让出球拍,她球儿打地劲儿小,我就赶紧伸长胳膊给她拍回去,她劲儿打地猛,我就蹦出老远给她接住,总是我是给她操练地身体灵活极了,能屈能伸的~哈哈,她三颗球儿全输完了,一脸不情愿地跺跺脚,脑袋后面儿那小辫儿也跟着弹了弹,撅着嘴:“牛蕴琦,你来!”
“我来我来,看我给你赢了他!”张杰跑过来抢走苏羽琴手里的球拍。
“你发球吧。”我说。
“嘿嘿,还是你发吧,我让着你~!”
“???”我没说话,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球。
他也中规中矩地接了球,于是我又照样把球还回去???
“嘿!打和平球儿啊!”他嚷了一句,一斜球拍儿,把球削回来,旋转着落到我这边,没接住。
“你发吧。”我说。
“???”他看我一眼,一挥球拍发了个快攻球,我被迫往后退了两步拍回去,因为他发球的力度本来就大,所以被我拍回去的球儿也带着冲劲儿,他就借着这股力量握着球拍毫不留情地来了个扣球,我只看到他扬起的胳膊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平缓的弧度,再借着就是乒乓球闪电一般飞向我这边,清脆地“乓”一声,给人乒乓球碎了的错觉。
我跑出去捡回球,握在手里,轻轻在案子上弹了一下拍出去,这是学苏羽琴的打法,软绵绵,差点儿就过不了界,他反应快,往球案上一趴,接住了,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所以那颗球儿就像跳舞似地,蹦到了我这边。我懒得往前趴,没接住。
“我输了。”终于打完了,我把球拍递给旁边人,扭头走掉了,打算去水房洗洗手。
“你怎么了?”水声在楼道里回响着,耳旁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没怎么。”洗完手就走出去,看都没看他。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身后一阵无声。
晚上放学,二丫站我俩中间,发牢骚说现在都有蚊子了,在她胳膊上咬了个疙瘩,张杰说:“就是就是,他妈的也咬我了,你看看!”说着就把半袖往下拽了拽,露出大半个脖子让二丫看,二丫看了看:“恩,你这疙瘩比我的还大呢。啧啧,诶龙龙你看张杰皮肤比我还好呢!”
“是吗。不知道。”我没扭头,就这么一直往前走。
“???”也许我表现地有点明显吗?也许他们现在都挺尴尬。可我已经尽力了,我最多也就能装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他是好惹的人吗?当然不是,我明白,我就是自作自受。
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我在排挤他了,他才不会受这窝囊气。
还是一起放学往回家走,只是他和二丫的欢笑比以往更多了,没事儿人一样说着学校里的各种事,当然了,他从来都是没事儿人一样的,他这种人,什么都不会在乎。
再上厕所他也不叫我了,好像故意炫耀似地,喊上三五个人和他一块儿去。
自由活动课的时候,他或者在人群中央谈笑风生,或者和几个女生调笑解闷儿,或者坐班里跟韩丽说那些我不懂的名词。
不管在哪儿,他总是那么开心,那么张扬,乐在其中。
他总是当着我的面儿笑地那么肆意。
虽然我不想承认,可现在这就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周围所有的欢笑都被一种无形的隔阂笼罩起来,他们在里面,我一个人在外面。
他在说,哼,活该你,可怜可怜你逗逗你,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你就自己孤零零地呆着吧,谁都不会理你!你在这儿呆着都多余,都碍老子眼!
可是每晚放学还是要一起走,因为我们就是一条路回家,无法避免。
他和二丫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一种刑罚,单向对我的刑罚,走近了,那距离会像利刃一样刺地人痛,走远了,它又像带弹簧的尖利钩子一样往回勾着我,更痛。
周六下午要去学画,我谁都没约,自己坐十路车到了画室。
他没来,披肩发一个劲儿唠叨他说,连假都不请,没规矩。
披肩发???这也是他的叫法。规矩?你和他讲规矩,你也挺可笑的。
从画室出来,杨永康兄弟俩说咱去财神庙逛逛吧,想买个半袖,我说行。
财神庙那里有一个小商业区,往里走会有一个大院子,里面的小店一共有三层,有露天的回廊,回廊尽头就是旋转的楼梯。这里面的衣服都时髦极了,每家小店的玻璃门上都乱七八糟地贴满了照片,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的照片,进去一看,里面的衣服鞋子更是花花绿绿,摆地乱七八糟的,但是都很有个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叫非主流呢。
这里也不光是这些花哨的衣服,偶尔也有几家卖运动服的,和他俩从一家店走出来准备上二楼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刚迈上台阶儿,我就看见张杰了,他一抬头也看见我,冷冷地盯着,冒着寒意的嘴角也不说话。
他穿着一件黑半袖,上面有银色的大字母印花,一条浅色宽松牛仔裤,裤兜儿那儿还有一条五颜六色的裤链儿,手上戴了条银色手链,最简单的铁链子那种。
一瞬间我就彻底地明白了,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他坐在台阶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搂了个女孩,她披散着头发化着浓妆,黑黑的眼圈让人不敢相信她就是韩丽。
呵呵,看他多招人待见,搂着一个,身后站了俩,穿着短裙,丝袜,高跟鞋,正谄媚地讨好着。
我妈见了这样的人,都会语气强硬地和我说,离这些人远点儿。
“咱们去吉隆里看看吧?”我和杨永康说。
“恩,那走吧。”他俩都是本分老实的学生,自然不会愿意在这里纠缠。
“诶——裴明!”韩丽喊了我一声,我扭过头来,她立马站起来笑着寒暄,和那些大人们一样客套:“你们这是逛街去啊?”
“恩。”
“哦~从家里出来的?还是?”
“学完画,我们走了。”我丢下这一句就扭头走掉了。
“明天在学校门口等你。”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第 33 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脑袋晕,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吧,我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第二天被闹铃声吵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灌了铅似地动弹不得,就连关掉闹铃的手都抬不起来。我爸也起来了,一进我这屋儿听见闹铃声说:“儿子,快起吧,一会儿学画画又迟到了。”
“???我难受,今天不想去了。”
“难受?感冒了?”我爸走过来问,我妈还没起,听见音儿穿着睡衣就过来问:“咋啦?”
“???”我懒得说话,把毛巾被扯地高高的。
“是不发烧了?”我爸跟我妈说,我妈把手往我脑门儿上一放,我觉得那手可凉了。
“就是烧了,一会儿领他去小医生那儿看看。”我们这儿有个年轻的医生开了个药店,平时小感冒发烧的院儿里人也都爱让他看,尤其是我妈,她说自己是药篓子,老病,老吃药,吃的多了就不管用了病的次数就更频繁,于是再吃更多的药,恶性循环着。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讲了,药吃多了会在身体里产生抗体,吃的越多越不管用,所以不要随便吃药,我和她说,让她别动不动就吃药,可她不听,说我病了你不让我吃药就让我难受着?
“不用看了,买两片儿退烧药就行了。”我每年都会发烧,平时我不吃药,感冒什么的都自己熬过去了,发烧的话就吃两片儿白色的退烧药,第二天准好。
“恩,那我一会儿就给你买去,你再躺一会儿吧,我给你熬点儿稀粥,一会儿好了你再起来。”每当我病的时候,我妈就对我特别温柔。
“你有你们老师电话没?我给你请个假。”我爸问我,我勉强欠起身从床边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儿,上面有披肩发的电话。小本儿旁边静静躺了一个绒布包,我也顺手拿了起来。
我爸用最蹩脚最难听的普通话跟披肩发请了假,我想披肩发在电话那头肯定笑呢。
“啥东西?”我妈凑上来问我。
“糖。”我翻了个身儿面冲墙躺着,闭上了眼。
“诶!多大货儿①了,还抱袋儿糖!”我妈笑说,语气里是宠溺。
我爸走了,我妈在厨房熬上粥,就开始收拾家,她收拾家的时候喜欢打开我家那台熊猫儿牌儿的收音机,一边儿听广播一边儿扫地,时不时地还打开门磕打磕打扫帚,“咔咔”地敲在墙上,把扫帚上的灰都磕掉了,再关上纱门儿继续扫。
浑身失去知觉了一样,轻飘地像飘在海上,抱着绒布包就像抓着一个救生圈似地,就这么挂着,上不了岸,也淹不死。
他说今天会在学校门口等我,如果我和他单独在一起,会不会问他为什么出卖我?或者是继续冷漠?又或者,他会随便地再对我好一点,我就没出息地败下阵来,只把苦水委屈咽到自己肚子里,然后和他和好?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没用了,我病了,去不了了,连这唯一可以和好的机会都没了。
起码我还拥有这个糖袋儿,它在伤心时安慰过我,我还不是一无所有,所以可以静静泪流,一边忍受,一边享受,流淌着我最熟悉的孤单,感受着我已经习惯被泪浸湿的枕头。
我妈喊我起来,我不愿意,她就哄我:“来,快起来吃点儿饭,你想吃啥,中午我再给你做,你告诉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