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抱不平,却对他不管不顾。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人的跨年、世上不只是你一个人。
☆、第 75 章
周末休息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连阴雨下个不停,跟我妈吵架,唉,现在我也忘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低落,这个家一点儿都不想再呆。
我大爷不知道去哪了,自从我奶奶没在了,他经常不在家。走进院子,没头鬼自己在角落里躲雨。
“没头鬼???唉,我好烦。”像是在跟它说,更像在对自己说。
没头鬼老了,走路都晃悠,但还是晃到了我脚底下,蹭了蹭。
“没头鬼???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你说呢?”
“???”狗不会说人话,它就眨巴了两下眼睛,吧嗒了两下舌头。
“走吧!”我开开院儿门自己走出去,它懒洋洋地呆在那儿不愿意动,我又喊:“没头鬼~走~”它一听见“走”这个字,立马来了精神,撒腿儿跑出来。
没头鬼刚来的时候,最喜欢听的应该就是“走”了,那时候它老在家窝着,我大爷也没把它锁家里,可它自己连街都不敢出,我经常会带它出去散步,起初它跟在我身边儿夹着尾巴走,再后来慢慢地就爱上了外面的自由世界,每当我喊“走”时,它都会激动兴奋,快乐地跟着我奔跑。
现在它可能跑不动了,但还是乖乖地跟在我身后,偶尔在路边撒上一泡尿。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世界像画在宣纸上的画一样,那么容易就被浸湿。溜溜达达,走进一个大院子,这大院子里全是楼房,一座挨着一座,在它们中间形成的过道就像迷宫似地,走在里面,好像找到了一点儿乐趣。走了一会儿就发现身边儿空了,回头一看没头鬼趴车棚子里歇着呢,呵呵,它真是走不动了。
唉???旁边儿窝着一只狗,这里站着一个人。没有事情做,就是望着眼前的景色,偶尔过来一个人,会好奇地看看我,我回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溜达了好久,再该往哪去?还是要回去。还好有没头鬼陪着,我可以和它先去我大爷家呆会儿,也没事做,就是发呆,然后逗逗它。
任凭细雨打在身上,没那么矫情,这点儿雨根本就无关痛痒。浑身轻飘飘地往回走着,雨雾里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渐渐地,越来越清晰,他望着我,一双眼睛被雨水冲刷地更明亮清澈,黑白分明,长长睫毛垂落着忧伤。
躲闪着看他一眼,赶紧溜走了。
唉,没头鬼,我该咋办呢?我一想到他的眼神,心就被拉扯着疼。
他俩又打架了,吵来吵去,叫我咋写作业。
第二天来了学校,抓起同桌的数学作业就抄,正赶上刘月芳进来,拽起作业本儿就喊你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抄作业!!你堕落成啥样儿了,居然抄赵雪雁的作业!
“她比我强。”
“什么?!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了你!!”
“本来就是,她数学就是比我学地好。”我同桌,赵雪雁,全班33人她排25。
“你给我起来!去办公室重写!”她说着就拽我胳膊。
“少拽我!”我一甩自己胳膊吼。她被我一吼还能罢休?又拉又扯没玩没了,我被她惹烦了,推了她一下,她气极,又叫我家长。
外面的风好大,又是这扇楼道尽头的窗户,吹地眼睛发涩,发丝飞扬,如果我能像这风一样,自由飞翔该多好。可以没有形状,想要怎样,就怎样。
“裴明,来。”忽然有一个亲切温和的声音响在身后,我一扭头,是英语老师。
跟着她进办公室,她先递来一张英语习题,每天都要做这样一张由老师手抄再复印出来的习题,一共十道而已。
忍着喉咙的哽咽,微颤着手把它写完了,她拿过去很快判完,推在我眼前给我讲解错了的那三道题究竟错在哪里。讲完以后她说,看,心里有事儿,就是发挥不好吧。
我没说话,她说你最近怎么了?心里有什么事儿,可不可以和老师说说,我说没什么事儿,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吧,她说你最近看起来很消沉,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似地,学习上也没劲儿。我说是,觉得什么事都特无聊,她问我,你现在难道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不喜欢看电视?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或者想去什么地方?
我接连摇头,最后说,对这些都没兴趣,她说,什么都提不起你的兴趣,我说,是。
我在骗她,我现在都快对黑色过敏了,只要在人群中看到黑色我就会伸长脖子看,或者走路的时候经常会回头,神经质地又期待他会出现,又暗念,千万别出现。
逮着机会就想多看他几眼,可我怕他发现,只能装作不经意地扫扫他旁边的景物,望梅止渴。
他的头发,他的脸庞,他的白色皮肤他的黑色外套,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嘴唇,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快想疯了!!要说我现在做想做什么?好好把他看个够,无所顾忌地看个够,不用躲闪地看个够,谁说我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我对他太有兴趣了!!可是这要怎么和老师说?不能说。
最后英语老师说,你一定有心事,相不相信老师,如果相信,给我写一封信,我会站在一个你的大朋友的角度上,给你写一封回信,我回尽力帮助你的。好了,你家长来了,心平气和地和他们谈一谈吧。
回到刘月芳的办公室,看见我爸坐在那儿,坐在一个木头凳子上,还不如我们学生的椅子好。就坐在刘月芳办公桌旁,尴尬地不知要做什么。他一向少言寡语,腼腆内向。刘月芳翘着二郎腿儿就像旁边没人一样批改作业。看见我进来,就说,你认不认错,不认错,就让你爸在这儿陪你呆着吧。
说出对不起,我错了的那一刻,眼泪已经不服从我的指挥从眼眶挤了出来。它们在骂我,挤死了,挤死了,你凭什么把我们锁在你的眼睛里!
这个世界只有灰。
眨两下眼睛,让泪水浸润到眼球里,融合在一起,不要像水一样堆在眼角,吸口气,面无表情,回到班里。
跌坐在椅子上,看到桌子上有张纸条,打开看是赵雪雁写的,她说二裴,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她总是大大咧咧地叫我二裴,这个二字也没有特殊意义,就像二丫,二小的那个二一样,一种昵称而已。
有过可以,我只想带着这些年少的感动飞奔到世界的尽头,远离这一切的烦恼,只有草坪和阳光,休息。
董轩走过来关切地说,刘月芳真不要脸,你知道不,英语老师因为你还跟她吵了一架呢。我说为什么?他说英语老师怨刘月芳没让你上课。
呵呵,我有什么好,居然劳烦老师为我和那种人吵架。
董轩说,裴明,我知道你现在可难过了,唉,我特别理解你,当初我被刘月芳迫害的时候,恨不能死了去。
我没说话,眼看着他的身影靠近了,踌躇着,最终还是走到我身边,摸摸我头发说,别难过,有我呢。
如果这句话还不足以让眼泪流下来的话,那么他因为董轩一干人等夸张地嫌弃远离的举动而不舍地看了我两眼,最后无辜地抿抿嘴,满脸失落无助地离去时,眼泪又有什么理由再坚强?
如果这就是爱,那我们在这个年纪真的承受不起。
政治老师印了好多习题给我们上自习的时候做,发到最后发现少了一张,到董轩儿那儿没有了。董轩儿很着急,因为他基本上所有的科目都放弃了,就政治还在很认真地学,只是因为一次政治课上老师让他回答问题,他胡诌了两句,没想到政治老师还夸他,说看来董轩还是挺有学政治的天赋的,谁说人家学习不好了,这不是答地挺好的?从此以后他政治课比谁都积极。
基本上可以说他的成绩就是靠政治活了。
“给你吧。”他把习题拿起来想要递给董轩,可是距离太远,需要人传,前面就是蚯蚓。他拍了拍蚯蚓肩膀,蚯蚓很为难地捏起一角儿,好像上面沾满转染病菌一样马上要转手递给前面面儿,董轩一回头见是他,瘪瘪嘴一脸嫌恶接都没接,蚯蚓急着放手,甚至松开后还甩了甩,恨不能用消毒水儿擦擦,于是那张习题就落到了地上。
好像他落到地上的尊严和骄傲。
为什么善良的人反被抛弃,难道没人看的到他那么清澈的心吗?
我想他的心已经满是伤痕,我这么喜欢他,可我却没勇气去安慰他。或者远离他已经成为这些时日养成的习惯。
伤心过后,他表现地越来越不羁。把椅子拉地很靠后,把脚搭在桌子上听歌,旁若无人地跟着耳机里的节奏唱起来,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着有些伤心的雨,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和一个无所谓的结局???再也不知道你的秘密,再也不知道你的消息,只有那熟悉的往事,只有那陌生的你???
董轩他们听见就捂着嘴笑,说你看膈应那样儿吧,看看人家,唱的多深情啊~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从他身旁窃笑着走过,说是窃笑,再明显不过地要羞辱他,给他看。
刘月芳进来一把扯掉他耳朵上的耳机说我先替你保管。他盯着刘月芳看了两眼,最后什么都没说,站起身自己走出了教室。
我从窗户里看见他一个人站在操场上,就那么站着,没人说话,也没有歌曲。
刘月芳,你个傻逼,你凭什么拿走他的东西!!
用上次拿回我手环的方法,我同样把他的mp3偷了出来,没错,就是偷,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丢人!!
趁他没在的时候,把耳机线都缠好,规规矩矩地让它躺在他的桌斗里。心里酸酸的,望着那只白色mp3说,你多陪陪他,你帮我安慰他,好吗?
他一回来看见就随便抓了一个同学问,你知道这是谁放进来的吗,那同学被吓到赶紧推开他手连忙说不知道不知道。
我居然听见一声笑,他抓着mp3跑到我眼前,小声说,龙龙,你放的吗?我知道,肯定是你放的!
傻瓜,笨蛋,你才是俏货。你看你笑地那么甜,就像每次对我笑的那样。你好傻,就这点事,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不是。”
“呵呵,就是你,就是你,我就知道,你不用骗我!”
“你有病啊?”我不耐烦地皱眉瞪他一眼,摔下书走了。
没头鬼离家出走了,走了好几天,我担心地要命,每天回家的头一件事,就是看看它回来没,我一直相信它会再回来,狗都认家的。我特别想它,想它那一身狗毛儿,想它乖乖地听我讲话,想它在我难过时陪我。
忽然它回来了,好像比以前活跃多了,蹦蹦跳跳地在我脚下绕了几圈儿,然后去狗食盆儿里吃了点儿东西,并不多,就吃了两口,然后喝了两口水,我开心地想,呵呵,没头鬼,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以后我肯定不跟你抢鸡肝儿了,你想吃就给你吃,你想让我抱你的时候,我就抱你,你想让我给你挠痒痒的时候,我就给你挠。
没想到这是它对家最后的告别了。
大人们都说,狗是有灵性的,它们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绝不会死在家里。
所以那天是他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是来看我最后一眼吗?那它究竟在哪里,死在寒冷的黑夜吗?死在脏臭的水沟里吗?它小小的尸体,会被谁安放在哪里?它会躲在哪里选择自己离开。
闭上眼睛就出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