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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唐佩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问道：“怎么了？”
“连家……连家现在……”唐丰言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将自己的紧张也咽了下去，又道：“连家大约是发现了他们的机密外泄，现在已经查到了唐氏头上。通过高压政策，逼着我将盗窃连氏集团机密的人交出去。”
唐丰言一口气说了下去：“当然，爸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交出去的。可是最近连家越逼越紧，让唐氏的运转都有些艰难了。你也知道，连氏家大业大，如果他们就这样一直逼下去。为了你，爸爸当然牺牲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唐氏上上下下那么多员工，都要养家糊口，如果唐氏真的被连氏逼得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就……”
唐丰言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了。
戛然而止，却又明显意犹未尽的话，字字指向唐佩。
好像是她害了连氏，好像唐丰言为了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却字字不提自己的贪婪。
只可惜他看不到，随着他说出这些谎言，唐佩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目光冷锐而犀利。
就连坐在餐厅里喝着果汁翻着杂志的唐子泰，似乎都被唐佩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冷意惊扰，抬头关心地看了她一眼。
唐佩对唐子泰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久久没有说话，唐丰言简直觉得如坐针毡，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这样的沉默，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唐佩，已经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咬了咬牙，又道：“佩佩……爸爸现在真的支撑得很难，连家的怒火你没有尝到，自然不知道有多么可怕。可是爸爸总担心，这样下去，最后也会烧到你的身上。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怎样？”唐佩淡淡问道。
这大概算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给予唐丰言的唯一正面回应，让几乎已经要绝望的唐丰言目光陡然一亮，庆幸自己病急乱投医没有找错人：“能不能请楚少出面……”
“哦？”唐佩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和楚少已经订婚了，唐氏……将来终归是你的。帮帮唐氏，其实也就是帮他自己。况且他和连家还是合作伙伴，能不能请他出面，在连氏面前帮我们说说话，让连氏放过唐氏这一次？”唐丰言呐呐说道。
唐佩脸上冷笑更浓。
就这么片刻功夫，唐丰言已经自顾自地将唐佩拉到了他的阵容中，连“我们”都说出口了。
她刚要说什么，陆子墨却走到了她的身边。
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了陆子墨，对方并不是一个会不尊重她隐私的人，听她讲电话这样的事，更是从未发生过。
陆子墨却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唐佩面前。
他什么都不需要多说，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已经能说明一切——
那照片上面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的身上穿着私立贵族高中的校服，五官俊朗深刻，脸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既灿烂又阳光，显得那么无忧无虑。
即使没有照片上面一行小字的注释，唐佩也能一眼认出，这个人是谁。
他长得太像唐丰言了，五官甚至和自己，和唐菲菲也有五六分相似。
此时模样虽然还稍显青涩，个子却看得出十分高挑，但假以时日，必定会迷倒不少女孩。
他的身后，是贵族高中的灯光篮球场，可以看出，他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
陆子墨等唐佩看清了照片正面，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拨。
屏幕上出现了第二张照片，应该就是刚才照片的背面。
“珍珠宝贝，半壁江山，不及吾儿微微一笑。——唐丰言摄于潜儿十六岁生日。”
熟悉的字迹，几乎刺痛了唐佩的眼睛！
怪不得！唐丰言能将自己完全当工具利用，也不在意唐菲菲的名声和死活，原来在他背后，还藏着这么个人！
原来，他也不是没有父爱，也不是没有人性和慈爱，只不过，这一切，都给了照片上这个笑得灿烂自若的少年罢了。
想来，能为他生下这个宝贝儿子的女人，在唐丰言心中，才是真正占据着一席之地的女人吧。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要招惹妈妈？！
为何还要用阴谋诡计算计她？！
他这样做，不仅毁了妈妈终生幸福，还让子泰……
唐佩目光如针，冷冷地看着陆子墨手机上那行字。
唐丰言，真的自私到令人发指！
绝对不可原谅！
他宝贝儿子的微笑，胜过半壁江山，珍珠宝贝！
自己和唐子泰的幸福，还有妈妈的幸福，在他眼中，大约连垃圾都不是吧！
陆子墨等唐佩看得清楚，对她略一点头，收起手机重新回到了餐厅，在唐子泰身边坐了下来。
他对唐佩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此时再看她时，目光中多了一丝隐隐约约的担心。
唐佩回以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电话里，唐丰言又开始催促起来。
唐佩这里长久的沉默，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凌迟前迟迟不肯落下的那一刀一般，让他五脏六腑都焦灼得快要燃烧起来。
“佩佩……”唐丰言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有多么无耻，有多么可笑。
也看不到，唐佩脸上越来越冷的表情。
“请楚少出面？”
唐佩终于应了他一句，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冷淡，但有了回应，就足以让唐丰言欣喜若狂了：“对对对，他和连家是合作伙伴，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替唐氏说几句好话，让连氏高抬贵手，至于损失……”
“然后呢？”唐佩却毫不客气地冷冷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地问道：“我去求楚少帮忙，保住了唐氏，好让你用唐氏半壁江山，去换那个……‘潜儿’的微微一笑吗？”
“你？！”唐丰言的心差点从嗓子中跳出，惊骇莫名地尖声问道：“唐佩，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
“不是佩佩了吗？”唐佩冷冷笑着，就如同至高无上的女王般，冷冰冰对电话里的唐丰言说道：“连三少是什么人，唐先生你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你当年算计了别人的爱人，害得他的亲儿子从小拖着病弱的身体，过了二十年颠沛流离的清苦生活。让连三少现在晚晚噩梦，悔恨痛苦终日不得安宁，这样的血海深仇，又岂是楚少一句好话能缓解的。”
“你你你？！”唐丰言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唐丰言……”唐佩冷冷说道：“知道妈妈的仇，为什么我不亲自来报吗？”
她知道现在大概已经等不到唐丰言的回答，于是便直接说了下去：“因为知道，连三少为你准备的地狱，绝对比我能给予的要可怕多了！唐丰言……”
唐佩冷笑着，轻轻又道：“你就等着，特地为你准备的，十八层地狱的豪华盛宴吧！”
她的语气很轻，但响起在唐丰言耳边，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手一软，电话再也无法握住，“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办公室的门也已被人一把推开。
唐丰言抬起头去，那个二十年前回来报复苏家，雷霆手段曾经吓得唐丰言担惊受怕了整整一个月的男人就那样站在门口。
连三少的目光如刀，就那样从唐丰言身上凌迟而过。
让他如坠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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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你你你？！”唐丰言却仿佛见了鬼一般，吓得脸都白了。
他瘫坐在舒适宽阔的皮椅上，原本保养不错，看起来还算年轻的脸就像骤然老了好几岁般，瞪着连修靳的那双眼里满是血丝，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连修靳却什么话都没说。
他冷锐的目光傲慢的，一寸一寸的，在唐丰言身上扫过。
一点一点地，从他的眼睛，到脖子，最后落到了胸膛上。
那模样，就好像是猎人在研究待宰的猎物，想要决定，第一刀该从哪里下一样。
又像是俾睨众生的帝王，正在看着自己蝼蚁般的臣民，那么高高在上，让唐丰言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随着连修靳的目光扫过，终于慢慢熄灭……
办公室里变得一片死寂。
连修靳不说话，他只是冷冷看着这个算计了自己心爱的人，让他们终究劳燕分飞，一生不得欢愉的男人，看着他和唐佩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苏海瑶昔日的音容笑貌，随着连修靳的回忆，就像是一幅幅画般，在连修靳的脑海里晃过，最后，定格在了那张旧照片上，容颜憔悴的模样上。
他朝前走了一步，打破了办公室里久久的趁机。
“……你……”唐丰言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下唇，目光陡然变得惊惶，“你是连……连……”
“我是……”连修靳俯身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唐丰言，沉声一字一字说道：“来送你下地狱的人！”
他说完站直了身体，仍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唐丰言，看着他轻颤的嘴唇和满布血丝的双眼，冷冷一笑，又道：“其实二十年前，我就该送你下地狱了！”
“你……你和苏家的恩怨……”唐丰言垂死挣扎着。
他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颤声道：“是你和苏家的事情，我虽然和她有过一段婚姻，但是不关我的事，那是苏海……”
“啪”的一声重响，唐丰言的脸歪倒了一旁。
他的脸上飞快地红肿了起来，指痕清晰可见。嘴巴里也很快有血腥味弥漫开来，唇角裂开，沁出一缕细细的血痕。
“你还敢说？！”连修靳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你竟然还敢说？！还敢提她的名字？！唐丰言！如果当年你好好待她，让她能够好好地，幸福地活到现在，我或许……或许……”
连修靳的双手也颤抖了起来。
他好几次想要伸手去碰藏在贴身口袋里的照片，最终却只是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唐丰言，我是该死！”连修靳大步上前，一把拎起了唐丰言的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在我去见瑶瑶，去求她原谅之前，我会先让你尝尝，地狱的滋味？！”
他就像扔一块破布一样，将唐丰言扔回了椅子上。
这段时间早已被逼得四面楚歌，仿佛丧家之犬一般的唐丰言，只是喘着粗气，怔怔地瘫在那里。
当年……
当年他就知道，如果被连修靳知道了那些事情，苏海瑶或许会很惨，他也绝对逃不掉。
他一抬眼，便对上了连修靳恶魔一般的双眼。
唐丰言浑身一个哆嗦，当年苏家的下场有多么惨，他看得清清楚楚。连修靳对曾经的爱人，都能下如此狠手，他是知道后来的苏海瑶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的。
说得好听点，叫苟延残喘。
可是带着两个小孩的苏海瑶，其中一个还有先天疾病，他甚至可以肯定，从离开唐家，直到苏海瑶去世，恐怕她都没能好好吃过一顿饭。
她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一双儿女，其中一个，甚至还是他唐丰言的女儿。
当然，唐丰言是绝不会因此而觉得感激的。他只会觉得这个女人又傻又蠢，她刚离开的唐家的时候，明明还年轻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