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森察觉到她的心绪不宁,却只是接过饭菜,慢慢的咽着。她也只是看着他这样,还好,他们都没有出什么事,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给那一对老人交代。
杨一森吃晚饭之后,将碗放到一边,“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她摇摇头,“今天我留在这里,让爸爸妈妈回去休息。”
她一向固执,又不听人劝,但他还是忍不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
“你这些天很不正常。”
“我很好,没有哪里不正常。”
杨一森看她半响,“因为顾丞东吧?他让你感到不愉快了?”
“我说了我很好。”
“他让你感到不愉快了,但你又不想承认,你觉得承认了就证明你在乎他。就算你在乎,你也会否认,因为你的感情一定要凌驾于他之上,一旦你比他在乎你更在乎他,你就会不安。你就是不肯承认你爱……”
“够了。”她起身,看着杨一森,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接到了电话,于是心里的怨恨慢慢放出,平静了语气,“我出去接一个电话。”
看着她走出病房,杨一森也只能叹息。
杨锦凝走到走廊的另一端,仿若一种习惯一般,接电话时喜欢到有窗口的地方,哪怕并不想欣赏外面的风景,也会将视线放出去,至少比看着单调的墙面要好太多了。
是由张律师来电,她奇怪自己一点也不想发脾气,甚至很冷静的听着张律师说话,意思也很清楚明白,大概就是张律师不愿意接这个案子了,对她感到抱歉。
那些代表着正义的力量,在现实面前,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比起生存来说,精神可以放在一边,温饱才是前提,几千年都是如此。
“为什么?”她只想知道原因。
“其实这应该可以算做你的家事,所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杨锦凝拿着手机,沉默着,风吹来,将她的头发吹乱,她伸出手将头发挽到耳后。
见她没有开口,对方又继续,“我相信在漠川市没有人会愿意接手这个案子,所以……”
杨锦凝沉默半响之后,才按断了通话键。
她站在原地,风将她的头发又吹乱,这次她没有再理会,只是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机,控制住将手机甩出去的冲动,她劝着自己,要更理智一些。
她让杨立海和左秦方都回去,今天她在这里守夜。因为之前的一点小插曲,杨一森并未再问起她沉默的原因。
只是躺在那小床上,她根本睡不着,心底的沉重越来越沉,还有那点烦闷,似乎一直游荡在她心里,搅得她不安。
因此,当手机只震动起来的那一瞬间,她便立即醒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然后小心的走出病房。
那个熟悉的名字,但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期待,甚至点燃了她如同浇满汽油的内心。
在婚礼上,他的那些朋友,都暗示他心底住在一个人,让她最好知道好歹。他的确爱那个女人,愿意替她照顾家人,愿意留一个角落放着他的爱人,愿意一直留在一处住所。这般的情深,即使在她出车祸后,他最关心的也是他情人的姐姐……
她只想有一个人,在她决定好好生活时,能好好对她,将她当做唯一,将她视为最重要,为什么就那么难?
她不过就想从他口中得到一句: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这要求,或许真的太高了。
她任由屏幕闪烁不停,看了许久,才终于按下通话键。
“杨锦凝……”
他叫她全名,不知道又是如何叫苏西的,是小西还是西西?这样的对比,让她更加恼怒。
“我听着。”她握紧手机。
“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愿不愿意和我生活下去?”
真是一个笑话,他凭什么认为在他做了那么多事之后,她还愿意和他生活,她还要委屈自己?她这辈子,委屈了别人也不要委屈自己。还是他将她当做迷恋着他非她不可的小女生?整天只会为着爱情生为着爱情死?
他凭什么就认为,她没了他就不活了。
“一无所有?”她笑了一下,“别开玩笑了,别说你一无所有,就算你家财万贯,我也不愿意和你继续生活下去。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对你温柔了那么一点,你就以为我对你情深似海?我告诉你,这些全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我在你面前表现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最终让你痛苦而已。你是不是当真了?还真以为我爱你爱得要死?醒醒吧,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爱上你……”
她听不到他说话,但她想,她终于可以赢过他,至少还是她选择放弃了他,至少还是她先伤害他。
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要做损失八百的那一个。
“我一切都是做戏,不过希望你难受而已。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强|奸我的男人吗?”
不可能,所以她一切都只是做戏而已,一切都不过为了让他不好过,哪怕是赔上她自己。她终于办到了,终于做到了,可真好……好得她自己都笑个不停。
当她和终于和杨一森决定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去过只有他们的生活,甚至他们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路线,计划好了以后要如何生存。那时的他们,追求的只是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不需要太多钱,也不需要出人头地。
而她也打算和这个男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只要他们离开了这座城市,那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过去有一天会被他发现,而她也可以像一张白纸那样,从新为自己的人生图纸画上色彩。
准备离开的前一天,她去和自己以前的一些朋友告别。
朋友们知道她要离开之后,当即决定出份子,一起去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去吃告别宴。她想这应该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这群曾见证过她堕落的朋友,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也不错。
她们是在最豪华区的贵宾包房,大家一起说着彼此之间的小阴暗,说闹开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生活了,有一点不适应,便借口喝多了,出去透透风。
却没有想到,她的运气如此之好,竟然见到了苏晴和叶晚希母女。她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应该是苏晴让叶晚希去做某件事,叶晚希又不太愿意。最后苏晴发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那身子,以后我们怎么办?你总该为我考虑考虑……”
也不知道叶晚希有没有被说动。
杨锦凝当下便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这对母女又想要做出什么事来了。
于是她跟上去,并且看到苏晴似乎塞了一些钱到某个工作人员手中,然后交给那名工作人员一包药粉之类的东西。苏晴对那名工作人员又吩咐了一些什么,对方才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杨锦凝已经有一些不好的预兆,本能的看到苏晴就没有好心情,却还是带着好奇。
直到她跟着那名员工,看到他端着酒进了另一间包房,从开门的瞬间她看到里面是一个男子,但看不清长相。
她分析了之前苏晴那句话话中的意思,应该是苏西的身子太差了,苏晴根本靠不上了,只有靠叶晚希了。
怎么能让叶晚希有出息呢?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叶晚希找一个有钱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做。苏晴想做的事,她就是想要搞破坏,就是不让苏晴如愿。
那个男人似乎一直在喝酒,甚至已经喝了很多,她在见没人时,进了那包厢,发现桌子上的酒瓶还真多,男人似乎已经不清醒了。
她看了他一眼,长得还不错,让她忍不住骂脏话,这苏晴别的没有,眼光还真让人不服不行。
她将男人给扶了出去,因为她想过不了多少时间,苏晴一定会来“验收”这个男人,想到这里,她有隐隐的兴奋。
她将这个男人带到了她所在的包厢,任由他烂醉在一边,朋友问她那是什么人,她也只是敷衍一句认识而已,看对方喝醉了于是带到这里来,过一会儿随便找间房放下就行。
直到快要散场,她指着某个男生,一定要将他的衣服脱下,穿在这个醉酒的男人身上,并且还将其头发也弄乱,看上去十足的流里流气,说明了帅哥也是要靠衣装的。
她还故意将那衣服揉皱,于是这个男人看上去真像在社会上一流氓了。
她十分满意自己弄出来的装扮,而朋友们虽然好奇,但知道她一向性格古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她只是在想,苏晴和叶晚希一定会来找这个男人,她就在她们面前将这个男人给带走,这种念头让她的体内的阴暗血液沸腾起来。
而且,真如她所料,苏晴和叶晚希果真在那间包厢附近找人,甚至还到旁边的包厢找人。
她扶着这个男人,故意从苏晴和叶晚希身边走过,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感觉真是痛快无比。当然,她故意将男人的头按下,她们自然不知道她们要找的人正被她扶着。
她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做坏事,而且还能不被人发现,这也能算是一种境界。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包袱。便到前台那边去开房,想着在这种大酒店给他开一间房,也算对得起他了,她还有点心疼自己身上的钱。
她拿着房卡,准备将男人送到房间之后便离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却又被人追上,说之前的那间房有问题,需要另换一间房,对方亲自带她上楼。她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只好跟上去。
终于,当她将男人扶到屋子中,打开灯才发现这件屋子十分怪异,很小,而且只剩一张床,当她去开门时,却发现门早已经落锁……
☆、第六十二页:我不爱你
那一夜对于她;从来都不忍去回忆;也是从那一夜开始;她的人生彻底改变。
当门打开时;进来的是一个老人,老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让人立即让人将床上的男人直接抬走。她穿好衣服在那里;不哭不闹,只是平静着,哪怕她的头发看上去十分的狼狈。老人解释说他便是那个男人的爷爷,对于这件事,他会给出一个说法。
之前顾老便同顾丞东有过争吵,这个年龄的男人似乎总是不成熟;他不会允许顾家娶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尤其是那个女子还有这样一个母亲。原本是想将顾丞东关在家中,让他好好想清楚,不要为了一时冲动毁掉了自己一生,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孙子如此不听劝告。当听到顾丞东一夜未归时,顾老便开始担心,害怕他中了别人的计谋。女人这种动物,你不需要将她想象成毒蛇猛兽,可该防的还是要防着。而男人这种生物,在怒气中时,便容易被人利用,尤其是自以为很相信的人。
于是顾老便让人四处打听顾丞东的下落,最后终于找到此处。
杨锦凝想到的却是这件事这种的不对之处,她已经拿到了房卡,却又被人追上,这里面定有不寻常的地方,她看着这个老人,慢慢的开口,“我要知道是谁害我。”
在进门之前,顾老便已经将整个过程理清楚。
她是如此看不惯苏晴母女,当然她们也同样如此看不惯她,当看见她扶着一个“社会流氓”来开房,便用钱在里面动着手脚。苏晴也并未想对杨锦凝怎样,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让她和这种男人待上一夜,如果能让她的交往对象知道,那便更好了。只是苏晴绝对没有想到,她扶着的这个男人,是苏晴亲自让人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