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曦也不向母亲墨舒宜投什么眼色,只管对着陶冰洁说:“是关于陶姐姐的呀。”
这句立即引得陶冰洁眼神中微微起了涟漪。本来淡定的表情,更是添进了些许紧张的神情。
陶冰洁的所有细微表情变化,都尽收夏若曦眼底。夏若曦在心里笃定,自己果然猜测的没错,这下子,丫头,就等往我的陷阱里掉吧。
夏若曦在心里得意的轻笑,眼神却故作惆怅的望向母亲墨舒宜,“谢叔叔说陶姐姐坏话啦,我本来是不该出卖谢叔叔的,但是亲眼瞧着了陶姐姐,就郁闷了,总觉得陶姐姐不是谢叔叔说的那样人呀。”
墨舒宜也不知道女儿究竟想要弄什么名堂,但听着话意分明就是想着捉弄陶冰洁。陶冰洁适才对夏若曦那不屑的眼神,墨舒宜自然也瞧着了,她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这当妈的,自然不愿意有任何人敢对夏若曦斜视轻谩。但是碍于身份,她又不便参与进女儿的闹剧里,于是就说,“若曦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可都没听见。福婶,我们赶紧的出去,别的不说,我只觉得若曦是在有心嫌弃我们这些多耳的。”她手里那个苹果只削了一半,所以水果刀并没有收起,而是半插在苹果上,一起放到床边的小桌上,这是个很生活很自然的动作。
然后墨舒宜才和福婶一并离开病房。
等病房只剩下夏若曦和陶冰洁,陶冰洁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爽辣辣的开口说:“你就直说吧,老师是什么样的人,我自个儿心里有数的很。就算是说出我的不是,也真真是我有疏失的地方,受到老师的责难,也是应该的。但是你别不带好意,想着挑唆我和老师的关系,我可不吃小人的离间计那套。”
夏若曦听完陶冰洁的话,更确定自己原先的猜测了。这陶冰洁心中谢荣生的分量,果然非同一般。
轻笑了一声,夏若曦不慌不忙的说着,“既然不担心谢叔叔在我面前说了你些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紧张呢?”
陶冰洁的脸上立即红云淡染。眼神中确有一丝心虚划过。却脸色一凛,死鸭子嘴硬的冷哼,“我倒不明白了你想耍什么,夏大小姐怎么的对我这样的庸女,有兴趣了。莫不成没有你那一撮朋友陪你,枯燥了,所以在我身上找乐子不成。”
夏若曦“扑哧”一声笑出声,“陶姐姐难不成没看清我的性别,这个找乐子,可是不适宜用在我身上的。姐姐爽快人,我也就是不逗你了,就是开点小玩笑。谢叔叔老在我面前夸起你的好,我这里就不喜了,以前谢叔叔,可是最疼我的,所以今天才想特地留姐姐多说几句话的,倒要看看姐姐有那几分的好,让谢叔叔那么偏疼你。”
一番话,让陶冰洁脸上的冰霜尽数融去,有些眉开眼笑。
夏若曦这边也拿捏着分寸呢,第一次和陶冰洁见面,不易太过亲近,只要留个亲切的印象,以后再慢慢相处。于是就说:“我自小就被家人娇惯坏了,行为做事都偏悖任性,惹人讨厌,姐姐刚才见我,眉目中就带着不喜,我自己有好歹之明,本来是真的在医院里闷了,听谢叔叔总夸起你,然后见着本人,又特别的觉得投脾气,所以就有心和姐姐多说几句话来着,不过,实在不好强人所难,姐姐还是忙正事去吧。”
第二十六章 梦魇
陶冰洁有些错愕的盯着夏若曦,外界都流传这个夏家大小姐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可是今天见到本人,虽隔着那层层纱布,瞧不见真容,可是说话言谈,也是心直口快之人,心中也在思量,怕是中国人以讹传讹的个性,歪曲了这个夏大小姐了。
只是俗话说的,人心隔肚皮,陶冰洁对夏若曦今天添了几分好印象,但是也并未想着就此当朋友了,毕竟闲杂的除外,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同,不是一路上的人。
等陶冰洁走了,夏若曦才算是终于忍心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下。
然而她刚闭上眼,就听得还在外面的母亲墨舒宜似乎和人正在争执。
福婶也没进病房,夏若曦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听见有个女人在大骂母亲墨舒宜,声音有点耳熟,是连静芬那个贱货吗?
夏若曦知道母亲墨舒宜必然要吃亏的,她是名媛,即使被人羞辱的体无完肤,也不会说出一个脏字,不像那些贱人嘴都可以当马桶的。
夏若曦担心母亲会吃亏,情急的下床,手不小心碰到墨舒宜放到床边小桌上的苹果,那个苹果带着上面的水果刀,骨碌碌滚到地上去了。
夏若曦根本就没瞧那苹果一眼,下了床,鞋子都没穿好就急着走路,但是马上受到鞋子没穿好导致的恶果,她脚下一滑就摔倒了。整个人全趴到地上,夏若曦只觉的左手腕上传来一阵刀割似的疼痛,蹙着眉从地上抬起头,恶骂自己的倒霉,一边下意识的抬起左手,却惊愕的看到自己的左手腕已经血流如注……,再惶恐的向地上望过去,却正见刚才被她从桌上碰下来的苹果,上面犹带着水果刀上,残留着一抹殷红。
怎么会这么巧?夏若曦心中再骂一声倒霉,毫不为意的从地上爬起来,也就觉得是个小伤口而已,可是她站起身,那左手腕上的血就像屋檐上滴落的雨柱,奔涌不止。夏若曦本能的用右手去按伤口,想止血,可是血依然突破她的指压,没有休止之势。
夏若曦这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割到动脉了吗?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夏若曦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无法形容的感觉,让她开始惊恐的喊着,“妈……,妈……”
夏若曦喊着,外面那个吵架的女人声音在这时候也声音高昂起来,遮掩了夏若曦的声音。
“妈……,福婶……”
夏若曦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迹,眼前开始发黑。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已经虚弱之际。外面的墨舒宜更听不到了。
夏若曦虚弱的已经无法站立,重新摔倒地上。在她被昏迷彻底俘虏前,她拼命的咬牙坚持,向着门口匍匐着爬去。
她不能有事!不能再受到半分生命的威胁。她重生回来,就是要改变命运,保护她最亲最爱的人呀……
可是她终究无力了。
昏厥过去。
就像坠入深渊,夏若曦紧闭着双眼不断的呼喊求救,但是身体依然无法控制的向深渊沉溺。
她只能恐惧无助的嘶喊——,“妈……,救我……”“轩轩……,救我……”“轩轩……”
然后——,“若曦……”磁性悦耳的男中音,像微徐的风儿,吹进夏若曦的耳朵。
夏若曦猛的睁开眼,看到那张无数次在她午夜萦回的面孔,那张面容清淡疏离,宁静高远,然而轮廓骨骼中却透出一股异常诱人的艳色,如同清冷冷的,带着异香的栀子花。
居然是他!夏若曦流泪了,含着万千的悸动,万千的辛酸……
“把手给我……”他那张清俊美好的脸上,依然是永远都揭不下来的冷淡和疏离,却居然对夏若曦伸出那只略微苍白的优美的手。“把手给我!”坚定的口吻,透着种不容质疑的安全感。
夏若曦的泪水迷离了眼睛,她颤抖的将手伸向他。那是她曾经望穿秋水的向往,被那只大手温暖笃定的抓紧……
就要抓到他的手了。
另一把声音却响起,“轩轩要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班机了。”再熟悉不过的周芷晴的声音,让那只手对夏若曦投递过来的救护,立即抽离。
“轩轩……”夏若曦嘶喊着,那道身影却仍然抽离转身,让夏若曦再次向无际的深渊掉落。
“噗通……”夏若曦听着自己的身体重重的砸进水面的声音,然后冰冷的水,疯狂的卷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轩轩……,救我……”夏若曦不断的挣扎,企图逃离被淹溺的绝望,她拼命的舞动双手,却始终抓获空空的失望。
“格格……,夏若曦,你还是死去吧,别打扰我和我的轩轩。亲爱的,我们还是走吧,省的看到这死人,怪恶心的……”周芷晴的声音妖异的就像一只女鬼。
声音传进夏若曦的耳朵,带给她五雷轰顶般的打击。
为什么这么对我?晴晴?晴晴?夏若曦撕心裂肺的喊着……
为什么?
夏若曦拼命的在阴冷刺骨的水里挣扎着,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就算是要死,她也要先问周芷晴,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这么对她?就算是做鬼,她也找周芷晴问清楚呀……
“啊……”夏若曦用尽全身力气,绝望嘶喊终于脱口而出。
“若曦……,若曦……”颤抖的满含关切的呼唤,周芷晴的声音真真切切的透进夏若曦的耳朵,叫醒她的耳朵。
晴晴?
夏若曦猛的睁开眼睛,一道夺目刺眼的光线,立即袭击过来,刺痛她的眼睛。
“若曦……,又把我吓死了,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仍带着微微啜泣的声音,饱满着深深的埋怨。
夏若曦倏然清醒,眼前依旧是病房的模样。刚才是做梦呀!只是她怎么睡着的?
直到左手腕不停传来的疼痛,提醒夏若曦想起曾经发生的事。
更想起昏厥前,那一缕诡异的感觉。夏若曦睁大眼,望向病房四周,竟然看不到母亲墨舒宜的身影,只有福婶站在周芷晴身后,不停的抹着眼泪。
“我妈呢?我妈呢?”夏若曦惊惶的叫着,挣扎着要坐起来。
周芷晴吓得立即跳起来,按住夏若曦的身体,大叫,“别乱动呀,阿姨在休息,昨晚上她守了你一夜,哭了一夜,现在累了,我让阿姨回家休息去了。”
夏若曦瞪大眼睛,审视的盯着周芷晴,因为苏醒前那场恶梦延伸的感觉,她开始觉得周芷晴那么陌生,那么不值得信任。“你没骗我?”她再次想起周芷晴在她的梦里让她去死,觉得周芷晴更有让她嫌弃的恶感。
周芷晴也被夏若曦的眼神吓到了,好陌生的眼神,俨如面前的夏若曦就是个她从来不认识的人,她的舌头都开始打结,“没有,我为什么要骗你?”
哈哈,为什么骗我?夏若曦心里凄楚的大笑,这个问题,最该问得人就是你呀,周芷晴!
前世对于周芷晴的种种怨怼,慢慢的从心底上潜。
她怎么能忘记她刚才的恶梦并不是完全假的。
她确实是掉进了水里过,原因就是因为周芷晴。就是因为周芷晴的背叛,她失魂落魄的掉进游泳池,差点死掉。
夏若曦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然后她过度用力扯痛了左手腕上的伤口,疼痛立即撺掇她的冷汗淋漓。
“怎么了?”周芷晴看到夏若曦痛苦的样子,被吓到了,神情中流露的是焦急无措的慌乱。
也正是因为周芷晴这份关切,夏若曦心底的柔软被轻轻的触碰到了。
呵!她又怎么忘记了,现在的周芷晴还是那个最关心,最珍惜她的那个周芷晴!
夏若曦的目光里重又闪现善良温柔的光芒,“我没事。”
第二十七章 横枝
周芷晴略带怀疑的深深望夏若曦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说,只是对着夏若曦点下头。
夏若曦的情绪稳定下来,但是心情却压抑起来。在前世,根本就没她意外割伤手腕的枝节,为什么今生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夏若曦转而抬眼望向福婶,看她那里眼神黯淡无神,似乎心不在焉。
夏若曦不禁凝眉,她已经苏醒了呀。如果是福婶是担心她,那么这会儿应该感到放心了才对的。
太不正常了。夏若曦目光锐利的盯着福婶,开口问道:“福婶,我妈临走前,有没有交代你给我炖碗参汤呀?昨天我想喝来着,她说今天会让你炖参汤给我喝的。”
福婶听到夏若曦的话,错愕的抬起头,脸上一片茫然。
“这样的事,我妈是不会忘记交代的,福婶你也知道她的,她有多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