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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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舞清风- 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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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隐隐透着灯笼的光亮。

“爷正往回赶呢,您别着急啊!”有些冰凉的手掌顿时握着我的,湿濡在微凉的空气中渐渐冰冷,顺着血液,顿时导入了心底。

而我,却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丝温度,死死的扣住,生怕她离开似的。

“让开,让开,别挡在我前边儿啊!你、你、你,还愣着干嘛,不是让你们去准备热水嘛!平时一副伶俐的样子,怎么正经时候都慌得什么似的。”

聒噪的声音顿时传入脑中,我睁开眼,望着瞬时出现在视线内的朦胧身影,原来是稳婆!

“多点些蜡烛,我眼睛不舒服。”我歪头,朝着外面嚷道,出口的声音,因为疼痛的缘故,却有些气弱。

室内有些吵乱,压过了我略显微弱的声音。

“吵什么,还不快点去掌灯!”

一声低喝,瞬时让屋内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福晋,看您这样子,还不到生产的时候,您先多歇会儿,养足了精神。要不然,等会儿还有得累呢!”稳婆站在一旁,抚着我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查看着。

我点头,忙要抬手拭去额头的汗迹。

“主子,奴婢来就好。”

等待,是痛苦的,尤其等候孩子的降临,要承受着心理与生理的两重折磨。

“爷,您可回来了!”

门外,春的惊呼声顿时传来,紧接着,‘砰’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爷,您不能——”

“哎哟,我的十四爷,您怎么进来了!这里是产房,不吉利,您快——”

“闭嘴!”

熟悉的呵斥声,莫名的心安。

“月儿,你怎么样?”床畔的人瞬时一换,带着微微的凉气,迎面扑来。

我忙睁开眼,扯开唇角幽幽的唤着他,顿时觉得心底盘亘的大石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胤祯……”

“不怕,我就在这儿的,在这儿陪着你!”他弯身,轻轻的揽着我,握着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着。

冰凉的丝绸面料,一如他的掌心一般,严寒还没有彻底的散曲。通红的面颊上,微微的发僵。

他一定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吧!

我仰头,专注的盯着他漆黑的瞳眸,痴痴地,凝望。

“月儿……”他清浅的呢喃,带着微微凉气的唇碰触着我的面颊,醉人的视线中,映满了深情,以及隐隐的担忧。

“胤祯,你别紧张。”

靠在他过于僵硬的怀中,我不忍心看他过度紧绷的神情,出声调侃着他。

‘扑哧’,屋内不知谁笑出了声,却没有人理睬。

“福晋,这男人进产房会不吉利的。”一旁愣了许久的稳婆顿时回过了神,有些惧意的瞧着一脸阴寒的胤祯,怯怯的开口。

“要你多嘴!照顾好福晋,不然……”手下微抖,他狠狠的盯着稳婆,却说不出后来的话。

我回握他,忍着越来越频繁的疼痛,咬紧了牙关,眼睛也渐渐无力的闭上,不时的轻蹙着眉头。

谁说男人不能进产房?

我只想和他一起,迎接宝宝的降生,希望宝宝睁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是疼爱他(她)的父母。这也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

温热的指尖在额头上徘徊,有些笨拙的擦拭着,好像我是易碎的娃娃般,轻柔的,生怕伤害了我。

“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睡了一小觉。倏地,一阵疼痛传入心底,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指尖深深的陷入了皮肤内,一双温热的大掌顿时将我握紧。

隐隐的,下身一片湿濡,我急切的看着稳婆,才要张口,却发现嗓子有些干哑。

“福晋别急,老奴了解的。”稳婆有些担忧的望了眼胤祯,得不到回视后,无奈的走近床边,麻利地命令着身旁的几个人。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传来,近似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让我回到两年前,一时间,我竟分不清今夕是何昔,思绪渐渐的混乱。

但是,自始至终,却有一双温热而坚定的手掌,带着微微的颤抖,紧紧的握着我。湿濡的汗迹在彼此的掌心内印透,深深的导入了心底。

疼痛,是唯一的知觉;

颤抖的甜蜜,在心坎间慢慢浸入;

口中的参片,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味道,深深的牙印硌在上面,却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上一般,透过紧握的手心,传递到我的四肢百骸。

是谁说,生过第一胎,以后就会容易很多了?

可是,为什么生弘明时没有过的痛楚,在此刻却持续上演着?

时间在吵乱中一分一秒的度过,浑身乏力的我,甚至睁不开眼眸,只是听着稳婆模糊传来的声音,无意识的呼吸,用力,顺着她的手力,努力着。可是,腹部的压力,却不曾减轻。只感觉到阵阵热流,不住的流出,身体的能量也仿佛渐渐消耗掉。

……

“福晋,您别睡,用力啊!”

是谁的声音,这么吵?

……

“月儿,月儿,你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一片漆黑,好像有人不断的拉扯着自己,我想要睁眼,却发现眼皮早已累得无法睁开。手臂上应该是疼痛的,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手狠狠的掐着我的颈项,说不出话,喘不上气。

……

“……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胎位不正……爷您先别急……”

模里模糊的声音在脑中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徒劳的发现,连张手的力气也没有!

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这种拉扯?

昏昏沉沉,醒了又睡……

即使是清醒的时候,也只能机械性的听着稳婆略显焦躁的声音,用力,呼吸,而后,痛得昏迷过去。

然后,再被不断的吵杂声,幽幽的吵醒,继续重复着种种片断。

“月儿……我不要他(她)了……你不要吓我……”

是谁的声音,如此的令人心碎?

最后一次醒来的瞬间,光亮刺痛了眼眸,瞧着近在咫尺的憔悴面孔,微微的拉扯着嘴角。

胤祯。

张口后,却发现,根本没有声音。口中,浓烈的人参味道早已麻痹了口腔。

“月儿……”嘶哑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沉稳,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福晋啊,您可终于醒了。”稳婆的脸上挂满了浓浓的焦虑,连一向梳得整齐的发髻,此刻都早已凌乱。

“福晋,您可要用力啊,不然——”

她倏地闭嘴,无力的侧眸,发现胤祯早已愤然,仿佛带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死死的扣住了她的手臂。

眼底了然,如果再睡去的话,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他的面孔了?再也看不到那傻笑的、满足的、令人不得不爱的笑脸?

胤祯,怎么可以不爱你!

眼角湿濡,冰凉顺着脸颊,延绵而下,滚入脖颈。它流过的,仿佛不是皮肤,而是我发痛的心坎一般,奇迹的减轻了灼烧!

倏然,几根银针扎入身体的几处穴道,“福晋,您可要努力啊,不然……”

听着那有些熟悉的声音,我深深的吸气,顿时觉得灌入了无穷的力量一般,攥着胤祯的手臂,最后一次,听着稳婆的话。

一阵拉扯,就在我险些失去了希望的时候,身体瞬时一轻,一阵清脆的哭声划过耳畔,响彻在屋内。

我僵住的唇角微微上扬,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身旁牵挂的身影,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好了……血止不住啊……”

“快叫太医啊!”

“福晋!”

“主子!”

“月儿——”

模糊的话音隐隐传来,而后,我便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身体的力气,在渐渐的远离自己。

是谁?

在耳畔不断的轻声唤着,心碎的、温柔的、宠溺的、忧伤的……语调不断的变换着。身体好累,迟迟的不愿睁开眼睛,生怕面对疼痛。然而,那道嗓音却坚定的灌输在我的脑中,搅得我无法安心的休息。

“闭嘴。”

终于,我重重的蹙起眉头,在睁眼的瞬间开口,可惜,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喉咙仿佛着了火一般,干涩难耐。

刺眼的光线射入,我反射性的闭上眼睛,而后,缓缓的睁开。

“水……”手指轻动,碰触着温热的掌心,宽厚的大掌仿佛触电了一般,‘噌’的放开了我,埋在床铺内的面孔猛地抬起。

红透的眼眸,怔怔的看着我,仿佛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眼角甚至仍挂着隐隐的湿濡,以往光洁的下巴处,布满了淡淡的青色。熟悉的袍子袖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红褐色血迹,早已干涸。

这个异常萎靡颓废的人,是我俊朗的胤祯吗?

“月儿,月儿……我以为你不会醒来了……为什么我唤了你那么久,你就是不理我呢?我好怕……我不能没有你的……不要吓我……”他忽地埋在我的颈肩,身体微微的颤抖。

滴滴冰凉顺着光裸的脖颈,慢慢滑下。明明如此的清透冰凉,却好似灼烫了我的心坎一般?

我微微侧身,吃力的抬起手臂,抚过他颓废的面颊。

“主子,您醒了?快喝些参汤吧!”晚晴惊喜的声音猛地传来,我抬眸,看着不远处的窈窕身影。

她的脸上,也是一副疲累至极的样子。

喝过参汤,感觉身体恢复了些,不再有气无力的样子。

“孩子呢?是格格吗?”握着他的手掌,我眯着眼睛,睨笑着看着一旁的他。

尤记得我昏迷的前夕,还听到了洪亮的哭声。

他只是紧紧的瞧着我,一瞬不瞬,听到我的问话,明显的一怔,蹙眉看向身后的晚晴,然而眼眸深处,却没有预期中的兴奋。

他一定吓坏了吧!

连期盼了许久的孩子出生,也高兴不起来!

“回主子话,是个小阿哥。刚生下来时就告诉爷了,可是爷当时早就……所以可能没注意到。这两天爷又一直——”

“别说了,你先下去吧。”胤祯的口气有些不善,皱起的眉头仿佛在眉间烙下了深深的烙印一般,看得我不由一阵心痛。

“不是格格啊?”我嗫嚅着,瞧着一旁的他,却微微的拧起了眉头。

明明很累,却仍坚持着守着我……

“胤祯,我累了,你陪我睡会儿好吗?”唇角微扬,我央求着说。

那双漆黑的目光,无法再承受一丁点的劳累了!

他沉沉的看着我,要不是我手下用力,他恐怕会一直这样望下去。

“好不好?被子里好冷!”

“嗯。”

久久,他才迟疑的点头,动作有些僵硬的除去了外袍,小心的掀开棉被的一角,躺了下来。而后,紧紧的,颤抖着,将我扣在怀里,好似要把我揉进身体一般。

“胤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头下的手臂微微一僵,他静静的躺着,黑亮的眼眸始终没有闭上,即使劳累写满了眸底。

“胤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他的眸色倏地一亮,嘴唇却仍是紧紧的闭起,“其实,我不是完颜凌月,我的真正名字,是夏盈盈!”

我仰着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眸,而他,却好似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吃惊。

“为什么你不好奇?”

久久,他只是凝视着我,仿佛要刻进心底一般,灼热的视线紧紧的锁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微启唇口,“完颜凌月身体很差,在江南养病的期间,也是终日躺在榻上,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她从来没有学过马术,也不会洋文,更不会弹什么钢琴;然而,她却写了一手极好的颜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才会有才女之称!”

他仿佛只是陈述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面对着我的惊讶,微微一笑,“起初,我以为是你顶替了她,可是,你们却有一样的容貌,这让我疑惑了很久,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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