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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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生-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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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孟二奎迟疑了。

“收着,多得还给不了。”老妇人笑着说到。

“谢谢大妈!”孟二奎只得接受了,这或许竟会是他们几日的干粮了吧。

“大妈,这儿往丹桂大舞台怎么走?”关一龙问道。

“丹桂大舞台?”老妇人显然很诧异,这么落魄的兄弟俩却丹桂大舞台作甚?那可是上海最热闹的地方了,名角儿可都在哪挂牌。

“嗯。”孟二奎点了点头,道:“我们去找人。”

“离这儿不远,前面拐角就能看到了。”老妇人答道。

“谢谢大妈!”兄弟人很有默契,齐声道谢,一溜烟便往人群里窜去了,皆心急着寻岳江天的班底。

很快,丹桂大舞台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同京城里的戏台子太不一样了,单单从外头看,就比他二人小时候见过的瀛台还要奢华,这不是个戏台子,而是一座大剧院!

大门边几名衣着得体的小厮把守着,进进出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西装革履,身旁傍着姨太太,一身珠光宝气。

关一龙和孟二奎看得痴愣,显然是被惊住了。

汽车的鸣笛声传来,这兄弟俩这才清醒,连忙退开,而两个小厮连忙上前来打开车马,迎下来的是位穿制服的长官,脑满肠肥模样。

“李长官,好久没见您来了。”小厮一脸恭敬地说道。

“呵呵,最近局里忙,可思念紧了岳老板的戏啊!”李长官说着大步朝大门而去。

关一龙和孟二奎看着,双眸里各有不同的色彩。

“师哥,我看这便是那警署的头儿了。”孟二奎说道。

“咱啥时候才能坐上那车子?”关一龙却感慨道。

“等咱报了仇,夺了那匾,师兄出了名,咱就在这丹桂大舞台唱戏!”孟二奎说道。

“你不回京城了?”关一龙笑着问道。

“当然回,等我报了仇再回来找师哥。”孟二奎说道。

“走,咱先进去瞧瞧。”关一龙说道。

孟二奎点了点头,两人亦是跟着纷纷进场的人群,上了高高的台阶,往大门去。

只是,这一下便惹来了无数鄙夷的目光。

两个土包子混杂在一群衣着光鲜的上层名流里,怎么能不惹眼?

刚到大门口,兄弟二人便开始不自在了,那两名小厮早将他们拦了下来。

看这样子,似乎经验十分丰富,也没有惊扰入场的众人,十分有礼貌地将这兄弟二人请到了一旁。

“两位先生可有邀请函?”一小厮问道。

“邀请函?”关一龙反问,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邀请函?”孟二奎亦是一头雾水。

“请帖,懂不?”小厮又问道。

“今儿个是谁挂的头牌,还有这讲究?”关一龙问道。

“呵呵,这能在丹桂大舞台挂头牌的除了岳老板,还能有……谁?”那小厮故意拉长了尾音,不屑的意味十足。

而另一小厮却是没有一丝耐性,一过来便挥手赶人了,“走了走了,没闲工夫同你们废话,想进丹桂听岳老板的戏,也不撒泡尿先瞧瞧自个儿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正是来寻岳江天!”孟二奎怒了。

“哪里来的土包子敢在这门口撒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扰了今日的大爷们,有你们好看!”那小厮一把拦住了要硬闯的孟二奎,几个眼色,四边便围来了一群打手。

“呵呵,师哥,咱就从这儿打进去!”孟二奎兴奋了起来,动起拳脚功夫他还真就不怕。

“好主意!”关一龙亦是乐了,开始舒展起了拳脚,将背在身上的刀枪分了一半给孟二奎,兄弟俩罢了架势,还顺带一个漂亮的亮相。

只是,围过来的众小厮却是自觉的退开了。

兄弟俩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怎么,怕了?”关一龙问道。

“师哥,别同他们多废话!今儿个咱就拆了岳江天的台!”孟二奎大声说道。

“这是哪里的土匪,跑这儿来撒野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众打手没人敢出声,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儿。

只见走来的正是刚刚才入场的李长官,这人不过是在警署里挂了个闲职,官小,气焰可不小。

“李长官,这两人大言不惭,说什么要拆了咱岳老板的台!”小厮连忙来告状。

这儿可是上海最热闹的地儿,尤其是这丹桂大舞台门,这门外一闹腾,无疑就是砸了里头的台。

“哪个说的?”李长官趾高气扬地问道。

“我说的。”

关一龙却和孟二奎齐齐回答了,终于是看到这李长官身后两名带枪的警察。

有了一次入狱的教训,第二次怎么会不小心?

这是这兄弟俩到上海来明白的第一个道理,拳脚功夫和真枪实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区别是各自身上穿的衣裳,京城的大褂和上海的戎装。

“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李长官厉声问道。

“没人指使我们来的,这是我们同岳江天的私人恩怨,你放我们进去,见了岳江天自然就知道了!”关一龙说道。

“呵呵!”李长官大笑了起来,道:“你咱大爷我是傻子吗?”

“你让我们见到岳江天,就说余胜英的弟子来找他了!”孟二奎说道。

只是,连皇帝老儿都没了的时代,谁还会记得当年名满南北梨园的余胜英?

李长官怒声,道:“把这两人带回去,好好的审!”

关一龙和孟二奎心下百般无奈,奈何挣扎不了那又抵住了脑门的枪口。

依旧是那阴森森的铁牢,周遭一片寂静,孟二奎侧躺着,额上却是连连的冷汗,过往的一切又开始在脑海里翻江倒海。

这是在他被收留余家班的日子,有面上严厉,心下慈爱的师父,有自小就特疼他让着他的师哥,还有火房里会偷偷给他开小灶的大妈,那么温暖,那是一个家……

四合院里,大厅和小台上,各种各样的兵器陈列,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锣鼓点声声催逼,男部女部的弟子们都勤奋地练功排戏。

孟二奎和关一龙就站在侧门边上看着。

关一龙一脸的骄傲,而孟二奎却是欣喜不已。

“这就是恩人的戏班子?”孟二奎讷讷地问道。

“不是同你说了,要喊师父。”关一龙说着,凑近孟二奎耳畔,低声又道:“师父救了你的事儿,你可别跟别说人,说出去要杀头的。”

“我晓得的。”孟二奎点了点头,视线仍旧落在院子里那几个浓妆艳抹的武生身上。

“嘿嘿,想唱武生吧?”关一龙问道。

“嗯!”孟二奎想都没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儿的人都想唱武生呢!”关一龙笑了。

“一龙,师父呢?”孟二奎问道。

“叫我师兄!”关一龙再次提醒到,这小师弟来了几日了,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梨园的生活。

“师兄,师父呢?”孟二奎立马就改了口。

“去瀛台给摄政王唱戏了。”关一龙骄傲地说道。

孟二奎一下子便握紧了双拳,转身便要走。

“你要去哪?”关一龙连忙追上去。

“我不住这里,恩人的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报答!”孟二奎认真说道,头都不回。

关一龙连忙快步追上,一把拉住了他,道:“你不是想唱武生吗?师父救你是惜才,你若真想报答师父,就留下来好好学!”

“我不给摄政王唱戏!”孟二奎认真说道,终究是个孩子,长了志气,却没了理智。

“瀛台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关一龙嘀咕道。

“我不稀罕!”孟二奎又一次脱口而出。

“师弟,师父之前怎么交待你的,你怎么点头答应的?”关一龙急了,质问道。

之前师父救了这小师弟可是同他说好了,再也不许替报仇的事情,再也不许提起孟家!

“我……”孟二奎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我带里到师父屋里去,那可藏了师父好多行头呢!”关一龙说着边拉起了孟二奎的手,孟二奎也不多挣扎,他知道,孟家的仇得等他长大了报,跟着师父唱武生,这机会再难得不过了。

沉默着任由关一龙拉着往余胜英的屋子而去,这大院子里人人都只知道这余胜英新收养的弟子,谁都不知道他的出身……

是梦境和过往重叠的,还是过往闯入了梦境?

余家班里生活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出来。

他就留在了余家班,同关一龙同一张桌上吃饭,同一个坑睡觉,同亲兄弟一般,关一龙亦是尽到了师兄指责,但凡孟二奎不懂的,他都毫无保留地教。

两人的心事更是不相隐瞒,一个一心一意想当大武生,而另一个却是想学一身武艺报灭门之仇。

他平日里的的话很少,平日总是沉默不语,要有人问了,他才会答几句,关一龙却是另一个性子,什么事都主动,也替孟二奎挡了不少麻烦……

回忆之潮在脑海里汹涌着,早该已经是好几个辗转反侧了,只是,就这么安安静静侧躺着,不敢乱动,生怕又扰了身旁的人……

也不知道是梦,还是回忆了,一会儿冷汗连连,一会儿轻抿着的唇畔又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来。

夜就这么在回忆和梦境的交织了过去了。

这第二次入狱也算是巧合,又同那老头儿关一起了。

翌日,兄弟俩等了一整日,仍旧不见有人来审问他们,这才知道那李长官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很快,晚饭便又送到了,老头儿乐呵呵地端起碗筷来,道:“呵呵,你兄弟俩今日的饭又有着落了。”

昨日问了几回他俩是为什么又进来的,这兄弟俩都不吭声,老头儿只能真当他们就为混进来蹭口饭,蹭张席子。

“大爷,吃个馒头吧?”关一龙笑了笑,说着掏出了两个馒头来,递给了老大爷。

孟二奎埋头正要动筷,关一龙便夺了他的碗筷,把另一个包子塞了过去,也不多解释。

“你们自个留着吧,大爷我不愁吃不愁穿。”老大爷爽朗地笑了起来,又问道:“你俩这回又是怎么进来的?”

孟二奎看了他师哥一眼,道:“大爷,你知道丹桂大舞台吧?”

“当然,这在上海没人不知晓的,岳江天就在那儿挂牌!”老大爷说着,哼起了曲儿。

“大爷也是那岳江天的迷?”关一龙试探地问道。

“呵呵,别说捧戏子,就是听出戏,也都没钱,丹桂大舞台那都是有钱人的场子,没一身好衣裳你就休想进去,还是咱以前的戏园子好啊!”老头儿感慨道。

“那怎么才能见着岳江天?”孟二奎急急问道。

“那岳老板还确实有两下子,怎么,你俩不会是想拜师学艺吧?”老头儿问道。

“我呸!”关一龙十分不屑。

“呵呵,他拜我为师,我还嫌弃呢!”孟二奎冷笑着说道。

老头儿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两兄弟来,凑近了,低声,问道:“你们不会是惹了岳江天了吧?”

“怎么,惹不得吗?”关一龙问道。

“这怎么回事呢?”老头儿好奇了起来。

“十五年前,他夺了我师父的匾!”关一龙认真说道。

“你师父是……”老头儿一脸不可思议。

“余胜英!”孟二奎回了话。

“你们是来夺那‘武生泰斗’的?”老头儿问道。

“正是!”兄弟二人不约而同,齐声答道。

“呵呵,原来是余胜英的弟子啊,十几年前,他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角儿!”老头儿感慨道。

“您知道我师父!”关一龙大喜。

“我也是从京城逃来的,怎么会不知道,那会儿你师父可常往瀛台去,咱一般百姓还真见不到。”老头儿说道。

“那是摄政王器重,隔三岔五就赏我师父戏!”关一龙如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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