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爱你,不知起始,亦不知终。
作者有话要说:完
☆、057庄周梦蝶
纪重山的胸口很痛,那种忽然的顿痛让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蒋荣坐在床边看了看病床边的仪器,心电图上下起浮,收回眼时就看见纪重山的手向里握了一下。
“医生!”蒋荣转身冲出了高级病房。
纪重山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站着一群医生,他听见他们在感叹奇迹,并对蒋荣说:“纪先生的伤完全好了,一切正常,这简直是奇迹!我都不敢相信。”
等病房里的医生都离开了,纪重山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蒋荣过来扶他,要哭不哭地笑道:“先生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纪重山靠在床头,看了看蒋荣,问道:“纪青呢?”
蒋荣说:“纪先生放心,小少爷只受了轻伤,子弹擦过他的手臂,前几天就出院了,现在正在公司呢。”
纪重山听完蒋荣的话却猛地坐了起来:“什么?!青也受了伤?”
蒋荣听纪重山忽然一吼,也愣了一下才解释道:“是啊,小少爷为了救您让陈特助持枪打伤了,还好于敬听见枪声及时赶到。已报了警今天已开庭审陈曲良了。”
纪重山眉头一皱:“陈曲良?”他不是早两年前就坐牢了吗?
蒋荣点头,他看着纪重山皱眉思索,也不知道这人在考虑什么。
“让青来见我。”纪重山过了会儿才说道。
蒋荣拿了手机给纪氏秘书打了个电话去,电话转接给纪青:“嗯,那个先生醒了,让少爷来医院一趟。嗯好,那我转告先生。”
蒋荣三言两语打完电话转头看坐在床头的纪重山,犹豫地说道:“那个小少爷说公司里忙,说下午忙完了他再来看您。还说……”
纪重山问道:“还说什么了?”纪青的态度为什么会这样?
蒋荣回答道:“还说您醒了应该叫医生不应该给他打电话,说醒了能出院就出院,不用问他。”
纪重山想了想,说:“那出院吧。”
蒋荣忙道:“可是先生您刚醒……”
蒋荣还没说完纪重山就自己从床下下来了,一边拿了衣服披上一边问道:“我昏睡多久了?”
蒋荣见纪重山态度坚决便也吩咐了门外的保镖让进来收拾东西准备给纪重山出院:“刚好半个月。”
纪重山顿了顿,他经了两次生死,许多事情已能用平常心去发现和对待。出了医院男人对身边的人道:“车钥匙给我,你们回去,我去趟公司。”他想见纪青,只有见到了他,他才能确定一些事情,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不清楚自己所猜测的是对还是错。
纪重山一踏进纪氏便对自己心中的想法更肯定了一分,于是对于见到纪青对方与他的反应也多了些准备。
“纪先生,纪总正在开会,您要在这里等一下么?”他的秘书小姐这样对他说。
纪总?纪青?
“嗯,你下去,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纪重山坐在那张大的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办公桌上的摆设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难道他昏睡的这半个月里纪青临时接了他的位置?纪重山希望是这样,不然眼前的一切无法解释。
纪重山等了三个小时,换来的结果却是秘书小姐一句:“不好意思,刚刚纪总跟于小姐一起出去了。纪先生,要不要叫司机先送您回家?”
纪重山怒了,他站起来说:“不用了。”接着走出了这间办公室,走到外面时发现那里并没有一张小的办公桌,那个曾经纪青坐在那里的地方,后来一直在的,可是现在的那片地方是空的。
回到清越园时已是下午五点了,纪重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纪青,可是等着等着他就没有勇气再等下去了,层里的一切他熟悉而陌生的摆设与环境都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他回到了现实。
是的,纪重山觉得他的所谓前世今生就像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真实的梦,而现在,梦醒了。梦醒了男人却分不清了现实与梦境,他忽然恐慌起来,如果那真是一个梦,那他岂不是丢了梦里的纪青?!
纪重山无法再等下去,他怕面对纪青,他怕看见他冰冷而仇恨的双眼。他丢了他的纪青来接受现实中这个孩子的恨意,他定是做了太多的伤天害理之事。如果老天真的把他打回原形,纪重山怕他真的承受不来。
原来,昏迷的十五天却是那梦里十五年的一个轮回。
纪青回到清越园的时候是男人从医院里回来后的第三天,他牵着于贝贝的手,两人笑眯眯地走进大厅。纪重山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今天的报纸,听见熟悉的声音男人就抬起头来,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和一双冷漠的眼睛。男人已接受了事实,他淡淡抬了下头,问:“回来了?”
不是问句,只是句陈述。然后低下头看着报纸,不再看纪青和于贝贝。
晚上的书房里纪重山叫来纪青,那人穿着西装,青涩而成熟,那么像他所熟悉的纪青,又不像。
“为什么最后没有杀死我?”纪重山看着冷漠的纪青问道。
纪青看了纪重山一眼,转开了头,说:“没有为什么。弑父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我不是你,没有你那么冷血。”
纪重山当然知道纪青所指的是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个连看他一眼都不愿的孩子,问道:“是不是现在我们也算两清了?那一枪没要了我的命,却也让我生不如死……我多想你那一枪就把我打死了,打死了我就不用回来了。”
纪青转头看向纪重山,那惊疑不定的眼神望向他,男人知道他没听懂他的话,他也不想解释。
“你下去吧。”纪重山说。
纪青仿佛也懒得理他的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地就准备转身离开,离开前眼角却瞄到了窗前支起的一个画架,上面有一幅他的半身像。
纪青走过去,那画的一边还有张他的照片,只是画里他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而照片是他年前照的一张,穿了件羽绒服。
一幅画出现在自己父亲的书房里没什么,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身体关系的话。问题还不在这里,让纪青气得发抖的是那画里的人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显然不是他自己的,那么大,大片的锁骨露出来。幅显然也没画完,只画到了衬衫下罢,那里的颜色就显得淡一些,看起来像是没穿裤子一样。
总之,这画给纪青的感觉是相当委琐!
纪青指着纪重山睁大了眼睛:“你你你……”
纪重山却只冷淡地回答一句:“这不是你。”
纪青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男人,这分明是睁着睛眼说瞎话嘛!怎么就不是他了,那明明就是他,他的照片还夹在画板上呢!明明是男人照着照片画的,没想到男人水彩画的不错。
纪青气得不行,转身冲出了书房,家里有个委琐大叔他也没办法!他他他……他能拿他怎么办?男人一出事纪氏肯定也跟着出事。
纪青走后纪重山就坐在了画板前,看着画中的人眼神深遂而幽远。
纪重山以为他能淡然地处理与纪青的关系,可是当他听到纪青对他说下个月他要和于贝贝订婚时男人暴走了!
纪重山一把抓起纪青的衣领,把人直接提离了地面,凶神恶煞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纪青两条浮空的脚想蹬地,掂着脚也触不到地面,冲着纪重山叫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旁边有佣人看见,想上前拉住纪重山又不敢。所幸男人马上放开了纪青,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说:“我不同意。”
纪青咳嗽着道:“咳……关你什么事?咳咳……难道你还想……”
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过了会儿男人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纪青猛得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父亲迟疑不定,好像有些害怕。纪重山看了纪青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楼。
是的,难道他还想上他吗?纪青没有说完的话提醒了纪重山,这个纪青不是他的纪青,不是那个对他依赖了十五年的孩子。男人忽然很心痛,上楼的脚步都很缓慢。
纪重山这些天尽量地忽视纪青的存在,偏偏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是天天着家,心情还特别好地在他面前晃,可能是因为要订婚了的原因吧。
公司里的事不用纪重山管,想在家里享个清福也不行,刚在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儿,纪青就高高兴兴下了楼来,一边喊着蒋荣一边手里拿着一些杂志:“荣伯,您看这哪个婚妙好看点?我和贝贝选什么套餐啊?”
蒋荣看了看纪青手里的杂志,说:“唉哟小少爷,您这不用找这些打广告的婚妙行,让您父亲给介绍一个特专业特有名气,比这强多了。”
纪青问:“是吗?”
蒋荣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你跟于小姐订婚,先生一定也很高兴的。”这对父子那样的开始希望能随着于小姐的到来让他们忘记过去,这才是幸福的一家啊。
纪青得了蒋荣的话,也许也是有意与纪重山好好相处,毕竟是要结婚成家了的人了,便来到纪重山身边,把那婚妙杂志拿到男人面前,说:“父亲,您看这个行么?”
纪重山瞄了一眼杂志,没有说话。
纪青停了停,依旧拿着婚妙杂志放在男人眼皮底下,尴尬一下:“咳,那个……我觉得这个不错,低胸的,好看。”
纪重山抬眼看纪青,阴声阴气问一句:“哪里好看了?”
纪青看了看杂志,噫?这个低胸的当然好看啊,这还什么哪里好看了?
“就是……”纪青也不好意思解释下去,就住了嘴,收了杂志不乐意地对蒋荣道:“就这个,我决定了。”然后上楼去了。
纪青一上楼,纪重山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报纸重重丢在一玻璃茶几上,冷着脸也上楼去了。
☆、058庄周梦蝶
说起来纪青很丢脸,弹片擦过手臂,上个药然后疼晕过去了。吓得医生给他做了个全面检查,人还是没醒。蒋荣和于敬他们一边忙着照顾纪重山一边要担心同样昏迷过去的纪青,不知道那个陈曲良是对纪青做了什么。
于是纪青也只比纪重山早醒来三天而已,纪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脑子里那些梦境忽然便的真实,成了他记忆的一部份。虽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清楚的记得纪重山停止了呼吸躺在地上,他抱着他一起从四楼高的天台翻了下去。
纪青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现在在医院里,那么就是说他还没有死。他没有死,那父亲呢?父亲在哪里?
纪青翻身下床,推开病房的门就准备出去,却被门边的保镖拦了下来。
“少爷,你醒了?”那保镖问。
纪青问:“我怎么会好好的在这里?我父亲呢?他在哪里?”从四楼掉下来,他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纪先生还是昏迷中,情况不太好……”保镖先生说的很隐晦。
纪青一把抓住人,急道:“他在哪里?带我去。”
保镖把纪青带到了纪重山的重症病房前,说:“蒋管家有事离开了,少爷忽然昏迷过去,先生也受了重伤,我们可急坏了。还好少爷醒了,您身体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吗?弹片擦过您的手臂,医生已经上了药,但您一直不醒来,蒋管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纪青静静地听着,看着病床上没有醒来的男人,虽然昏迷着也许是因为被照顾的好,并未显得憔悴,像是睡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