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步风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策马缓缓朝着赵绍的方向过去,有些事情的确也应该和赵绍谈一谈。】
“殿下,你做什么?”身后传来年轻将军诧异的声音,我回头望了过去,步风尘拿了那将军挂在马上的弓和箭,拉弓一箭,转身朝着林子里射出了一支箭羽,随后就把弓箭丢给了将军,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显得有些不解。
后来,听说有一名皇子差点被一支从天而降的箭羽射中,差一点的意思就是没有射中,不过结局或许并不比射中要来得好,那皇子竟然一下子吓得从马上跌落下来不说,还尿了裤子,成了宫里暗地里流传的笑话。
至于那支箭,从皇子身边擦过之后竟然也射中了一头猛虎。
……
……
那日见了赵绍,赵绍是怎么也不相信我就是愁天歌,直到我把在南国里的一些事情讲了出来之后,这家伙才真的相信了我就是愁天歌,可我本来就是愁天歌,如今模样也变回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再更名改姓,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一捧水洒在脸上,我起身从浴池里起身,拿过毛巾随意的擦了擦身上,一旁的镜子里映出来一个男人,真正的愁天歌。
与步风尘差不多一般的身高,湿淋淋的黑色长发贴在了因长久未曾晒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上,身上并不是那么的光滑如丝绸,偶尔有一些已经变得颜色很淡的疤痕横在身体上,最显眼的应该是腹部上的浅浅一条。
这刀伤当年可是让我吃了一些苦,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受过什么致命的伤害了。
聪明人在受过一次伤之后就不会让自己再陷入同样的第二次危险之中。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脸颊棱角分明,不如步风尘那么俊美得过分,但也能算是一个美男子吧,两片嘴唇似刀片似的薄而利,那时候常听白河讲,如我这般薄唇的人也是个薄情冷漠的人。
挺而直的鼻梁,似是斧子削出来的,变换目光之余,有时候那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瞳里所流露出来的目光,如同一把锃亮的钢刀刺了过来,又稳又准,仿佛时刻能刺中要害。
一双眉斜飞入鬓,似画师用沾了墨的笔画了似的。
白河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处处都透着锐利的男人,如同一把双刃剑,伤着靠近的人,也在伤着自己。
而今,我也似乎能听懂白河说这话的意思。
有时候,人太过于多情不好;有时候,人太专情也不好。
有时候,人太过于愚昧不好;有时候,这人太过于理智也不好。
我呢,想必是属于后者。
一个有着精神上洁癖的男人,如何能同时接受两个人呢?
可确确实实的是,这两个人都闯进了我壁垒重重的生活。
甚至,都闯进了我的心里。
太过于理智的坏处就在于,我是如此清晰的能够明白自己的心里想着的到底是什么,但又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
手放在了冰冷的镜面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由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
愁天歌啊,你是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
从何时开始,你那透着刀锋的眼里竟然也会流露出这般柔和而带着惆怅的目光了?
伪善啊伪善,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把一个名为愁天歌的男人放在心里呢?于你而言,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六章-断情之殇
摇曳的烛火,映得墙壁上的人影也随之摇晃,似一场梦中戏,透着虚幻。
“你这是做什么?”从浴室回到房间里,一打开门走进去就看到穿了一身红装的步风尘,白肤如画纸,黑发似泼墨,在火红的衣服下让步风尘一下子都变得不像步风尘了,那纤尘不染的淡漠气质变了一些,刹那间就变得如斯魅惑了。
我不由站在门口愣了愣,这胸口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似的。
啧啧,步风尘若是愿意的话,单单凭这个男人的外貌就可以让天下大乱了,可现在呢,我却得离这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稍远一些。
“愿赌服输。”步风尘淡淡的说道,转身看了看镜子了的自己,又看了看我,嘴角一扬,眼眉含笑,柔声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这……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诱我吧?
深吸一口气,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我朝步风尘走了过去,左右上下的看了这男人一遍,喉咙稍微有些发干。
“还可以。”真没想到,这自尊心比天高的伪善还真的会遵守之前的约定,心甘情愿的穿上了新娘服,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弄来的。
只是一想到步风尘是如何去拿到新娘服的,我难免就有些心里发笑,那场面应该很好看,可惜没让我看到。
不过能看到这样一位红装美人,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吧。
“唔——只是可以吗?”转了一圈,步风尘稍微偏了偏脑袋低头望着他身上的衣服,而后半眯着一双凤眼抬起头,冷魅的笑意从眼角溢了出来,这男人故意走近了我,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显得更为“愁天歌,仅仅是可以吗?”步风尘缓声说道。
说起来,步风尘的咬字发音很有特点,这也是为何我觉得风无垢和步风尘有所区别的地方,步风尘的咬字发音在平时的时候是平淡的冷漠,可他一旦掺入了感情之后就变得极有韵味,有一些像是在低声咏唱似的。
“好了,你是绝色佳人,可以了吗?”步风尘已经离我离得极近,甚至有一些让人都不敢去正眼对上他透着旖旎柔情的目光,匆忙之间想要后退避开这男人,步风尘却突然往前踏出一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愁天歌,也是一个男人,不要去考验一个男人的自制力,我自认为我还是个普通的凡人,不像步风尘那样可以说停就停,理智到了极点。
“善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手指尖轻轻描过我的眼眉,一声停顿,这男人的声音似秋风一般的轻柔飘渺,“愁天歌,你究竟是什么,是人,是妖,是仙,还是那命里注定要夺我魂魄的魔……”他突然语噎,这声音透着微微的颤抖,清冽而湿润。
明明是一个人,可当伪善出现的时候,步风尘的身上总是透着积分深沉的魔魅,似黑幕下的星月,似星月下的湖泊,似湖泊傍的幽幽繁华,繁花落地,在深夜里洒落一片血似的暗红。
“我可夺不了你的魂魄。”轻笑一声,我松开了步风尘握住我手腕的手。
有时候,夜太漫长,让人也不知道应该在这个漫长的夜里做些什么,推开了步风尘之后,我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迈出一步。
步风尘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愁天歌,你要走到哪里去?”
“你以为呢?”我轻淡的回了一声,微微握紧了袖子下的双手,又缓缓的放松,收拾好心情以后回头望了男人一眼,笑着说道,“若此刻的步风尘是另外一个人,我会走进他的怀里,若是你,我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
“倘若当初是我先一步与你……”
不待步风尘的话说完,我打断了男人的话,冷声说道:“就算是你先他一步,这结果也不会变。”
脱口而出的话语之后,是一阵令人感到背脊一阵阵刺痛的沉默。
“你若是还不明白的话,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好了,”闭上了眼睛,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而自然,“此事无关先一步或者是后一步,就如同当初……当初与我最先发生关系的人不是你吗?”
“就算是这样,我愁天歌现在也没有爱上你,也不会爱上你。”最后卡在喉咙里的话,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那般的决然而冰冷。
与其模模糊糊的暧-昧,与其拖拖拉拉的给予伪善无限的希望,不如快刀斩乱麻,只是这把利刃,却也确确实实的是一把双刃剑。
伪圣当初说过,他不愿意我牵扯进他和伪善之间的纠葛之中,我也的确不想掺和进这两个男人他日必然会发生的战争之中,可最后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在于我的态度,我若是始终徘徊在伪圣与伪善中间,那样的关系就显得复杂难解了,又如何不被牵扯进去呢?
伪圣和伪善,又不是我说一句“你们不要打了”就会停下来的人,他们等着分开的那一刻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宿命纠葛,更不是我这个仅仅活了三十多年的普通人可以简单理解的。
“就算,我能给予你他能给你的一切,甚至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也不会转过身走进我的怀中吗?”步风尘轻声问道。
给?
看起来伪善比伪圣更不懂得如何去何为爱情,情感一事,又岂是给予与付出能够代表的呢?莫非一个人付出的多了,给予的多了,就能一定得到对方的回报吗?
“那你能给我什么,是他不能给我的呢?”我这一生里,到达过权利与财富的巅峰,众生熙熙攘攘,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权利与财富的巅峰吗?
这些,我都曾经拥有过,一个人拥有过的事物就很难再燃起热情再一次的追求。
转过身,我看着因遵守诺言而披上了红装的步风尘不由得冷笑了几声,笑他的痴,也笑我自己的冷酷,更笑这糟糕透顶的一段缘分。
“你能给我吗?你能把你自己给我吗?”渐渐走到了男人身旁,我微微扬起嘴角,伸手绕上了步风尘的腰,轻轻一拉男人的腰带,手顺着衣服滑了进去,“高傲冷酷的圣门门主,也可以心甘情愿的躺在其他男人身下吗?”
“你想要的,就只是这个吗?”低垂了眼眉淡淡一笑,步风尘双手往后一扬,披在身上红衣重重落在了地上,仿佛是残花的花瓣,摔落地上,支离破碎,男人随后开始解里衣的扣子,“若你想要,我为何不能给你呢,只是我想要的,你就能给我吗?”
伸手抓住了步风尘解扣子的手,我一时无言。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从步风尘的眼里我看不到一丝开玩笑的迹象,不曾起波澜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够了。”最后,是压抑而出的一句话。
“步风尘,够了,就算你此刻肯放下一切投怀送抱,甘愿雌伏于一个男人的身下,我也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紧紧握着步风尘的手,我将他的手放在了我的左胸口上,沉声说道,“知道这里是那里吗?这皮肉之下是我愁天歌的心,我只有一颗心,给不了两个人!”
“就算是分我一半,也不行吗?”或许是第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这冰冷的男人眼里竟然流露出如此明显的哀愁,连着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
即使这般,也要逼着自己坚定不移,不能因此而有丝毫的心软。
我缓缓摇了摇头,从步风尘的眼里我看了自己,一个如白河所说的那般透着锋利冷锐的愁天歌,我何曾不是一个残酷冷漠的人呢?
“人的心分不成两半。”
若是分成了两半,就成了背叛。
一个经历过被他人背叛的人,是不会将背叛施予任何一个人的。
我愁天歌,也不会是一个会去背叛的人。
“愁天歌——”声音似从牙缝里出来,步风尘一下子伸手紧紧抱了上来,放肆而胡乱的亲吻着我的发丝颈间。
不曾反抗,我微微闭上了眼睛,冷冷说道:“怎么,曾经说过的话忘记了?还是你终于忍不住了?”
我倒宁愿,宁愿这男人很很伤我一把,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