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轻叹一声,转过头望着已经躺在了床上休息的步风尘,很快就脱了外衣鞋袜,也爬**,躺在了步风尘的身边。
步风尘伸手往我脖颈下一伸,天然的一个柔软靠枕,我挪了挪,好在步风尘身上寻个适合躺靠的位置,侧身抱着男人。
“时间过的好快,记得我当初把老二捡回来的时候,那时候我才十多岁而已,我愁天歌也有年轻的时候啊。”时光荏苒,我不禁感叹了起来,人或许可以活得很长很长,然而这心却也没办法回到年轻时候的摸样了。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单纯过呢?
我可是也有过单纯岁月的男人,可随着一点一点的长大,看的事情越来越多,遇到的人越来越多,人也就随之改变了。
内心或许依然可以保持当年的几分本色,可只有自己明白,自己的行事方法却因环境的压力而不得不改变。
“在我面前感叹年轻时光的流逝,是不是不太适合呢?”步风尘笑了起来,声音里藏着几分趣味。
是啊,我差一点忘记了,这步风尘虽然外表看起来年轻,可实际上都已经算是个很有历史的人物了,他经历的事情和人远比我多的多。
而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让人无法联想到年轻啊,婴儿这些词语的步风尘,也确实是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成了如今的冷傲摸样。
步风尘,也是年轻过的。
“给我讲一讲你年轻时候的事情如何?我要听一些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的事情,例如你是如何开始修行的,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步风尘又是什么样子的。”我顿时来了好奇心,随口就问道。
其实这些好奇的问题我从前就很想问问步风尘了,只是那个时候烦心的事情太多,不是很能够想起来。
而今,该受的,不该受的罪都已经受了,该有的,不该有的麻烦也都尘埃落定烟消云散了,闲了下来,就有很多的时间可以与步风尘慢慢相处,那个时候埋藏在心里的疑惑,也可以拿出来掸掸灰,问问步风尘了。
“我年轻的时候?”步风尘轻轻皱了皱眉头,轻吟片刻,说道,“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多都给忘记了,不过你若是想听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只是大部分,很多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行吧,能告诉我多少,就告诉我多少好了。”我说道。
步风尘又说道:“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件我以前的事情,你就告诉我一件你以前的事情,这般才有趣,你说如何?”
“行,那谁先开始?”我一口答应。
“我先吧……”步风尘想了想,而后开口说道,“那我就跟你讲一讲,当年我还很小的时候的一些事情。”
我竖耳倾听。
……
……
除了如宣华那般由意识而渐渐形成的人,一般的人都有过他们的童年儿时,不管是愁天歌,还是步风尘。
“风尘,她就是你的娘亲,快过去啊。”须发尽白的和谐老者,早跪在了一个半人高的孩子身旁,轻轻拉着他徒弟的袖子,轻声哄着,“风尘,**就在那里,别站着不动啊。”
半人高的孩子,好似一个不真实的瓷娃娃一般美的不太真实。
露在空气里的皮肤白白嫩嫩,像丝绸一样的滑,又如牛奶一般透着淡淡的香味,一张略显圆滚滚的小肉脸就跟刚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小包子似的,白里透红,嫩的快要流出水来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跟黑葡萄一样,澄清里透着耀眼的璀璨。
脖子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只是,这个惹人喜爱的孩子却好像一块冰一样冰冷冷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示,仅仅是望着离他不远的美丽女子,眼里带了几分面对陌生人的打量与警惕,面对师傅的轻哄劝诱,完全无动于衷。
“尘儿,我是**啊……”女子朝着步风尘伸出双手来,与步风尘十分相似的眼里透出几分泪眼盈盈,轻轻咬着嘴唇,女子再次喊道,“风尘,你不认识我了吗?”
步风尘,仅仅是站在原地不曾动弹丝毫,眼神充满了怀疑与冷淡。
“娘娘,风尘从出宫后就没有见过您,现在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没有办法立刻和您亲密起来,兴许以后多多见面的话,他也会渐渐和你熟络亲密起来的。”白发老者安慰着快要哭出来的女子。
这个女子,便是步风尘的生母步风月。
“师傅,多谢了,只是我想单独和风尘讲一些话可以吗?”轻轻吸了一口气,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说道。
“嗯,那老朽就在外面,有事的话,娘娘喊一声即可。”老者看了看步风尘,弯着腰怜爱的对他最喜欢的小徒弟说道,“风尘,和娘亲说一说话好吗?师傅就在外面,有事就喊师傅,好吗?”
“嗯。”简简单单的一声,步风尘点了点头。
老者随后便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步风尘和步风月。
自己是谁,母亲是谁,父亲是谁,来自哪里,为何其他的人都有父母,而他只有师傅,这些,那时候的步风尘都不知道,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只是有一些好奇,眼前这个和他长得有些像的女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当年要扔下他呢?
伤心?不,于这个奇特的孩子而言,他的心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坚硬如冰,父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词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
转过身,步风尘有些站累了,他径直坐到了床边,两条小腿在床前晃来晃去,小手放在身边两边杵着床,他在等这个女人和他说话。
而就是在这一天,步风尘从女人的口中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
天下之王最宠爱女人的孩子,却因一出生就遭受国师预言会让这个国家败亡破裂而被迫送出了宫,从小就没能够享受父母的疼爱,只有一个师傅照顾着。
对步风尘而言,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谁,父母是谁,当年父母为何不要他了,然后,也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风尘,原谅娘好吗?娘……也是迫不得已了。”女子跪在了床前,伸手将步风尘拥入了怀里,美丽的脸庞上流出浅浅的清泪,沾湿了步风尘的手背。
有一些,淡淡的凉。
自那天以后,那是他娘的女人便经常来看他,还会经常带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过来,步风尘知道这女人是要哄他开心。
这便是娘吗?总会给他带好吃的,给他带一些好看的衣服,牵着他的手去外面散步,给他讲很多关于这个世间的事情,不管他是否回应过她一句话。
只是,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流着泪离开之后,他都没有喊过她一声娘。
……
……
我听着步风尘缓缓讲述着那许久之前的往事,这个男人虽然几乎都没有提到过步风月那个人,只是从他的语气里,我依然能感觉到,步风尘还是一直记着那个将他带到这个世间的女人的。
“她离开的时候,你也还小吧?”我问道。
“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差不多在我身边待了三年,在那之后,天下大乱,分了一个又一个国家,而当时统领反动军的首领便是之后风月国的第一代国君,他带着步风月去了风月国。”步风尘平淡的说道。
“她为什么不带你去风月国?”我好奇的问道,从步风尘的话语里我可以感觉到那个女人对步风尘的喜爱之情,步风月绝对不可能就此离开步风尘,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去风月国。
步风尘淡淡说道:“或许……她是死心了吧,那三年里,我不仅未曾叫过她一声‘娘’,更是连一个字都未曾和她讲过,大概是因为这样,她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身体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后来,便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我不愿意跟着去,就一直留在了师傅的身边,师傅也曾经与那女子说过,我是一个千年难遇的修行天才,与其翻滚于凡尘的痛苦之中,不如就留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一心修炼,他日定可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人,过着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于是她便离开了。”
步风尘继续讲了下去。
……
……
女人离开之后,步风尘有时候会觉得有些许空,而那个时候的步风尘,已经有了伪圣和伪善,步风尘或许不会和步风月说上一句话,也经常不理他师傅,但他却时常和自己说话,在心里。
【你说,她还会再来吗?】
【怎么,你还想见到她吗?】
【我能感觉的到,你对她并不是全无感情】
【因为她是我们的娘亲,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之后,步风尘和往常一样跟随师傅修行,在和另外一个自己做着争斗,拼命的想要超越另外一个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进步,便是另外一个自己的进步,两个人的进步,便是双倍的成果。
而这般可怕的修行速度,就是他们的师傅也不禁惊愕十分。
不出几年,步风尘的师傅便因对抗天雷去了,这是每一个修行之人必然会遇到的一天,当有一天你的修为达到可以与天对抗的时候,这个世间就再也容不下你了。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天雷,是每一个修行者必过的一道关卡。
【风尘,在彻底离开凡间之前,去见一见**吧……她一直很想你,想得都病了……】
这是师傅去世之前,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时候的步风尘,已经快二十岁了,和如今的步风尘已经十分相像,若是说不同的话,那便是少了几分时间流水的沉淀,少了一些无情的冷酷,这头发也是乌黑亮丽的,可不如现在这般半透明的银发。
要去,看一看那个女人吗?
步风尘记住了他师傅留下来的话语,却没有立刻就去风月国去看一看步风月那个人。
离开了修行之地后,步风尘便在凡间四处游荡,他去了辰国,去了南国,也去了更远的海沙国,以凡人之心,以凡人之躯,修行于凡间。
这一游历,便是整整三年。
直至有一天,步风尘在南国一处茶馆休息的时候听到了一些来自风月国的消息。
“听说了吗?风月国的皇帝向天下悬赏,若是有人能让医治皇后心病的话,便送黄金万两!这皇帝,还真够痴情的啊!”
几个人在茶馆里闲聊了起来。
“风月国的名字都是以皇后的名字命名的,那皇帝当然爱皇后了,不过我听说啊,这皇后已经是病入膏肓,离去不远了……”
角落里,一个披着白色斗篷,遮盖了面容的男子微微动了动拿着茶杯的手指。
“万两黄金吗?呵呵——”低笑一声,男子拿过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往桌上丢下一些碎银子,披着白色斗篷的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茶馆里。
就当是,为了师父临终时候的遗言吧。
这般想着,步风尘第一次踏上了风月国的土地,这一个以他娘亲命名的国家。
大概是因为风月国皇帝的慷慨大方,风月国国都月城里挤满了人,有不少来自于各地的医者或者是其他一些人,纷纷为了那万两黄金而来。
这些人里面,步风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是一个。
明明已经踏上了风月国的土地,明明已经来到了风月国国都月城,步风尘去莫名的有些心慌,因为就要再一次看到曾经那个陪在他身边整整三年的女人了?
不管如何,步风尘还是来到了月城皇宫里,与其他人一样。
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