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光线有点昏暗,地上全是碗碟的碎片,让人无从下脚。
吴成材以为李竹是来服侍他的丫头,便习惯性地顺手抄起一个杯子扔过来:“他娘的,你是用爬来的,爷叫了这么久才来。给我跪下!”
这时吴府的下人见吴老爷不在,吴成材屋里又有人在服侍,一个个能躲则躲。有的去后花园拔草干活,有的抢着去药房抓药,有的出去采买。本来就不多的人,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下人房里被吴成材打得不好动弹的丫头。这倒也方便了李竹,她本来还在发愁该怎么对付这些下人呢。
“给我跪下,你耳朵聋了?脱光了跪下!”吴成材面孔狰狞,微微抬起头来吼道。
“吴成材。”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吴成材吃了一惊,用手撑起身子向地上望去。结果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陌生的男孩子。
“你是谁?”
吴成材看到了男孩眼中的冷意,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李竹缓缓走上前,微笑着看着吴成材,她也懒得掩饰自己的声音了,脆声说道:“吴成材,看到你这副死样子,我真高兴。不过,你还不够惨。”
“你、你是……”吴成材的胸脯一起一伏,眼睛睁得贼大。
“我来取你的狗命。”李竹的声音十分平静。
吴成材伸手去抓东西,可是桌上的东西都被他砸完了。他抓了半天只抓了一只枕头扔出来。
李竹的胸腔中燃起一道熊熊怒火。她走上前,猛然发力,拽住吴成材的两条废腿,像拖死猪似的从床上拖将下来,再用力一拉,只听得一声巨响,吴成材那个庞大的身躯砸在到满是瓷器碎片的方砖地面上。
尖锐的碎片刮得吴成材全身生疼。
“啊——救命啊——“吴成材惨叫出声。
自从他残废后,这个房间里时不时就会传出类似的惨叫声,吴家的人已经习惯了。但没人敢上前,这个时候他们是能躲则躲,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现在别说吴府没人,就算有人听见了也假装听不见。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
吴成材平常听到下人们惨叫,心头就会涌起一股奇怪的快意。他万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叫了一阵,就知道暂时不会有来救自己了。
眼里布满惊恐和绝望。
“求求你饶了我,李姑娘。我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再不敢了。”
“给我磕头。”
“砰砰。”吴成材以头触地,磕得砰砰作响。
“学几声狗叫。”
“……汪汪。”
……
李竹变着花样折磨羞辱吴成材,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原来把仇人碾压在脚下的感觉是这么的爽。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
就在这时候,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越到门前越迟疑。李竹抄起一个花瓶,对准吴成材的身子的砸去。
这一声巨响,把来人立即吓跑了。
“啊、来、来人。”吴成材血流满面,声音发颤。
李竹上前脚踩着吴成材的头,把他的嘴按在地板上,使他的叫声减弱。
然后她又别出心裁地将吴成材的四肢和脖子分别绑上绳子系在五个方位上,然后放出小白和大黄,留两条绳子让它们拉去。让这家伙五马分尸吧。
她自己跑到门口,一边盯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往空间里搬东西,屋里则任这两条狗折腾去。
大黄和小白也早已恨透了这个人,两人一起咬着绳子使劲地往外拽。吴成材浑身颤抖,叫声令人不忍听闻。
天越来越暗了。晚饭时间到了。房外又来了两波人,每来一个人,李竹就往吴成材身上砸一次东西,砸一次吓跑一人。也不知她砸了第几次,再回头一看,吴成材已经七窍流血,眼睛睁得老大,一探鼻息,没气了。他这是死不瞑目。
这两个罪魁祸首都死了。她的报仇任务初步完成。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两个的尸体该如何处理?是放火烧了?还是就这样一走了之?
李竹正在思量间,忽然听见前院一阵喧哗声。
小白和大黄也支楞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李竹怕它们暴露自己,立即将两狗收进去。自己也随时准备躲进去。
“救命,救命啊。”屋外有人在乱跑,那人跑着跑着没声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李竹悄悄推门出去,想去看个究竟。她借着夜色掩映朝前院摸去。前院火把通明,几十个黑色蒙面人正在大肆房找东西。
有人喊道:“这库房里的东西怎么没了?”
“看有没有地窖。”
……
这是遇上强盗了?
没错,这伙人就是南屋山上的土匪,宁希迈几天前就下了令来灭吴家,不过,他们有别的事耽搁了,就晚来了几天,没想到正好跟李竹撞上日子。
☆、第78章 生病(修)
天已经全黑了,李竹不敢耽误她得赶紧回去,不然大姑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到处寻找。
李竹准备抽身离去,在临走前,她先放火烧了吴成材的房间,至于书房,她还来不及去,就被那些土匪先占了。
李竹怕他们发现端倪,就赶紧从后院翻墙离开。
街上空荡荡的,空无一人,两边的店铺基本都关门了。只有客栈和怡春楼门前还亮着灯笼。
现在她该何去何从?回去已不大可能,是在空间里呆一晚,还是去客栈住一夜。抑或者去穆家借宿一晚?
李竹正在想着,就看到一队巡逻的衙役挎着刀走了过去,她赶紧找个地方躲进来。等这些人离开以后才出来。
巡逻队刚过,又见一人骑着快马飞驰而过。
马上那人似乎在找什么人。
李竹没敢动弹,等那人走远了,才敢现身。
谁知李竹刚一转身,那个人也转过来了。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那人停在李竹面前,试探着问道:“李姑娘?”
“呃?你是……”李竹吃了一惊,旋即认出了此人,他正是他穆长倩家的华叔。
“华叔,你怎么在这里?”
华叔说道:“我家小姐听说了你家的事,就去杨家找你,你不在,你姑妈到处寻你不见,就说你可能到县城了。我家小姐回来后,在街上寻你还是不见。”
李竹说道:“我姑姑去衙门告状,官差只说慢慢寻访,却不见结果,我心急,就瞒着姑妈出来,想去衙门口等知县老爷,好禀明案情。”
华叔说道:“此事着实令人气愤。不过,眼下天色已晚,姑娘是打算回家还是来穆家?”
李竹稍一犹豫,就说道:“我还是放心不下大姑一家,还是想回家。”
华叔道:“也好。请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叫辆马车。”
华叔片刻也没耽误,飞驰而去,不多时就驾了一辆马车回来,李竹跳上马车。
一轮新月从东方升起,天空有淡淡的阴云,月光朦朦胧胧的,勉强能看清道路。
马车路过一个大坑时颠簸了一下,华叔趁此机会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平的路走多了,总会磕一下,李姑娘以后可小心了。”
李竹能听出华叔的言外之意,她沉吟半晌,问道:“华叔,假如有一条很不平的路,我怎么也绕不过去,官府又不肯填平它,我该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磕下去,直到再也爬不起来?”
华叔沉默良久,才说道:“这种时候不要急,不要冲动,耐心地等,不平的路,磕到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人。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个地主家的儿子十分嚣张跋扈,平日里就喜欢用石头砸穷人家的孩子,有一天他把一个砸得满头包,那孩子忍下了,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砸得好,以后你见着人就该这么砸。地主家的儿子愈发无法无天,直到有一天,他砸到了一个暴脾气的汉子,那汉子不管不顾,抓着那孩子将他摔死了。”
华叔说完这一长段话就没再开口了,开始专心赶车。他的驾车技术极好,一路飞快平稳,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杨家集。
李大姑倚在门口正望眼欲穿,一听到马车的声音,连忙迎了上来。华叔跳下车,跟李大姑打了声招呼,主动向她解释了李竹晚归的缘由。李大姑嗔怪了李竹几句,又留华叔进来喝茶,华叔客套了几句就说天色已晚得赶紧回去。
进了屋,李大姑拉着李竹又是一通数落。
“你呀,我知道你心急,可也不能这么乱跑呀。你即便堵住了知县又能怎样?我算是看透了,官府就是偏袒着吴家。谁让咱家没钱没势呢。”
杨云也出来拉着李竹问长问短。杨家三口人此时还没吃晚饭,李大姑去热了饭菜,一家人随便扒拉几口。李竹站起身去帮忙收拾碗筷时,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杨云吓得惊叫一声,赶紧伸手扶住李竹。
李大姑也连声问她怎么了?此时的李竹脸色苍白,浑身直冒虚汗。
“没事,家里有糖水吗?”李竹小声说道,这跟她低血糖时的症状很像,她以为又犯了。
“有有。”李大姑慌忙去泡糖水,李竹端过来一口气喝了。杨云扶着她回房歇息。
这一夜,李竹睡得极不安稳,先是头晕,接着又是胸口痛。一直到第二天,整个人仍是恹恹的。
这还不算,次日上午,她习惯性地要用灵泉水时,才悚然发现灵泉消失了。空间也消失了。
李竹那一瞬间,真像是从云端跌落在地上。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这么些日子,她用这些已经习惯了。 突然没有了,觉得极不适应。
她随即又想到,空间和灵泉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她杀了吴氏父子时才消失。 这应该是跟他们有关。应该是空间对她的惩罚。
可是她杀吴氏父子有什么错?这父子俩鱼肉乡民,危害百姓,光天光日之下,就敢强抢民女,一次不成还想再来一次,她是想靠官府,可是靠得住吗?不杀他们要等着他们再来抢人吗?
她上次杀那个“采花贼”时就没事,为什么这次就受到惩罚了。李竹回忆着那些空间规则,却一直想不通。至于说后不后悔,却也谈不上。或许她可以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解决掉这两人,可惜她当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件事之后,李竹就一直沉浸在大量的负面情绪中。她的情绪起伏不定,极为纠结,却又无处排谴。
杨云以为她是被上次的事吓着了,反过来安慰她。
当天下午,吴家的消息就传到了杨家集,也传到了李大姑耳朵里。
李大姑和杨老实听到吴家被一帮土匪洗劫一空,吴氏父子双双毙命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李大姑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拍着手嚷道:“报信,报应。上天有眼。”
杨云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她既害怕又自责。一想起吴家,就噩梦连连。
李竹却暗暗苦笑,如果真有报应这回事,为什么那么多作恶多端的人却活得那么滋润?像吴成材的爹一辈子没少作恶,不也活到风风光光的活到五十多岁?如果她不动手,他说不定能活到六七十呢。
空间和灵泉一直没再出现,几天后,李竹终于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小白和大黄大概察觉出她兴致不高,每天陪着她,时不时地耍宝斗乐。
等到习惯之后,她又觉得,其实没有也行。她照样能过得很好。
李竹慢慢打起了精神,逐步恢复正常,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来了初潮。李大姑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咱家的阿竹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