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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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 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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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是容易犯困的时间,尤其是冬日,和熙的阳光将大片明亮色抛洒进屋,温暖和舒适使人昏昏欲睡,李林甫却没有因为年纪渐长而犯困,相反,他的思路缜密,勾画着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
    李清走了已经一个时辰,但李林甫的目光还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或许这应是李清的荣幸,能被李林甫如此重视而算计的,实在没有几人。
    太子党一倒,将是朝廷的一次大洗牌,韦坚的刑部尚书、张筠的户部尚书、席豫的礼部尚书;
    其他各台省、卿监更是不计其数,河西、陇右两大节度使、将来还有朔方、河东,甚至剑南节度使都要换人,同时,一批新人将被提拔,这里面必然会形成一股新的势力与自己抗衡,这是想都不用想之事。
    李林甫微闭双眼,脑海里仿佛走马灯一般,将可能威胁自己之人一一过滤,韦见素、裴冕、崔涣。力、才华皆上佳,但大都是然会慎之又慎,最后,李林甫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新兴外戚杨家的代表杨国忠,另一个便是屡出风头的边将李颇多,比如皆是来自剑南,都由同一个人推荐,都不是科举出身,进阶的速度都是极快,而且,两人颇有渊源。
    显然,李隆基就是在挑选他们其中一人来组建新的派系,与自己抗衡,而从这次李隆基选李清而不是杨国忠来做户部侍郎,由此可以推断,李清胜出的可能性极大。
    “不行!此人太危险,绝不能让他上位。”
    李林甫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是杨国忠容易控制,在这一瞬间,李林甫定下了自己的步调,既然只能二选一,那就选杨国忠好了,此人既无能力、又贪吝好色,当李隆基无人可用之时,也就不得不倚重自己,李林甫得意地笑了,杨国忠的利益当然要他自己去争取,自己不过在后面稍梢推一把力而已。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侍卫长在外面低声道:“相国,人已经带到。”
    “叫他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面色苍白、蜂腰细背的男子,正是前年进士科状元赵岳,他本是李适之的得意门生,后投奔李林甫,混得春风得意、一路高升,现为秘书郎,虽还是六品小官,但已经是同科中出类拔萃之人,他追求李惊雁不得,颇为受挫,消沉了几个月,刚刚恢复过来。
    “相国,属下应召而来。”
    赵岳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跨进相国书房,实在是受宠若惊,他两腿发抖、腰一软,扶着椅背便要给李林甫跪下,李林甫心中冷哼一声,此人学识、诗文样样好,就是没有骨气,不过他的计划正需要这么一个人。
    “不必下跪,你站着,我有话吩咐你。”
    “是!是!”
    李林甫瞅了他一眼,半晌才慢慢道:“听说杨国忠请你喝过酒,可是真?”
    赵岳吓得一激灵,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颤抖着声音道:“杨国忠想请属下教他公子诗文,才请属下吃饭,属下、属下并没有答应。”
    李林甫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你是状元之才,做他公子的师傅并不为过,这是好事,为何要拒绝?”
    赵岳更为慌乱,结结巴巴道:“属下忠心于相国,天、天日可鉴!”
    李林甫仰天呵呵一笑,笑容更加和蔼,他手一摆,语气温和道:“坐下说话吧!”
    赵岳半个屁股擦着椅子边坐下,忽然,李林甫咳嗽一声,又将他惊得跳了起来,背上已经湿透。
    “杨国忠没有功名、也没有什么学识,确实是很需要一个象你这样的心腹,今天是正月初二,晚上你就去给杨国忠拜个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相国的意思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怎么会不明白,李林甫是要让自己去向杨国忠效忠,做他的卧底,他心中转了一千个念头,不想答应,却不敢,想答应,心中又不甘。
    他的心思被李林甫一眼看透,淡淡笑道:“好好替我做事,等开春后我就升你为吏部员外郎。”
    赵岳大喜,虽然吏部员外郎只比他现在的职务高两级,但实权却不可同日而语,他‘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他喜极而泣道:“感谢相国栽培,属下愿为相国肝脑涂地!”
    “你只要听话,我还会提升你,但你若敢三心二意。”
    李林甫眼一瞪,双目精光射出,冷森森道:“那时你就会觉得,能去戍边都已是件幸运之事。”
    “是
    “那好!我便交你
    事,你这两天找个机会暗示杨国忠,就说皇上准备用部侍郎,记住,这只是谣传,没有根据。”
    说罢,李林甫眼睛慢慢闭上,他再也不说一句话,赵岳知趣告退,出了门,赵岳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凶光,从咬得‘嘎吱!’直响的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李清!’
    
    太白楼。寒月厅。门紧紧地关闭着。十几个彪型大汉站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形。半年前就是在这个房间内。李亨秘密。+
   
第一百九十章 扑朔迷离


    
    章仇兼琼急忙将李清扶起,无限感慨地望着自己这个门生,当年他不过是个小商人,自己是犹豫再三,甚至是为了铲掉海家才勉强收他,但仅仅数年,他竟一跃成了自己最优秀的门生,假以时日,他必将超越自己。
    “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我派你进京,结果你一去不返,等再见你时,你已经成了一州都督,哎!你要我说什么好呢?阳明,兵贵神速固然是好,但当官神速却未必是好事啊!”
    李清苦笑一下,这个道理他也刚刚悟出,虽是金玉良言,也可惜来得太晚了,他上前搀住章仇兼琼“恩师,外面寒,到屋里去坐。”
    冬日的天色就仿佛四十岁的女人,刚才还是阳光明媚,可转眼便到了昏黑,书房里的灯已经点燃,火盆烧得正旺,外面寒意十足,可房间里却温暖如春,正是围炉夜话的氛围。
    下人端来一个小桌,又摆上十几碟菜和一壶酒,李清笑着招呼道:“恩师想必也没吃晚饭,不妨和学生共饮几杯,一叙别来之情。”
    章仇兼琼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微微一笑,道:“看来阳明在李林甫的府上没有吃饱,现在天刚擦黑,便吃晚饭了吗?”
    李清忽然沉默了,过半晌,他才笑了笑道:“恩师是从太子那里过来的吧!”
    他见章仇兼琼默认,便点了点头,淡淡道:“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我确实去了,李林甫想重新收我到他旗下,所以特地请我到他府上去吃饭。”
    章仇兼琼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适才我说你升官太快,问题便出在这里,你虽有功劳,但毕竟资历太浅,别人当然不服气,不服气便会眼红,眼红就要找你麻烦,除非你永远不要犯错,否则,只要走错半步,就立刻会被人抓住把柄,虽然皇上可以变通饶你,但总不能一直变通,所以,你必须要有个后台,要有人护着你,说得难听一点,这就叫打狗得看主人,但官场上最忌讳就是两头摆,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是我的门生,我希望你能站好队,不要到最后被太子和相国两头嫉恨。”
    李清听章仇兼琼说得委婉诚恳,他心中感动,也坦言道:“我知道恩师是为我好,我只是在路上遇到李林甫,他要一定我去他府上,我总不能拒绝吧!他是堂堂相国,百官之长,一口一声叫我李刺史,如此明显的暗示,我又怎能摆个脸色拂袖而去,这是做官的基本之道,哪个不懂,可太子却不替别人考虑,上次我不过是在李琳府上遇到李林甫一次,太子便将我赶出房子,所幸这所宅子是皇上开口,否则我估计今晚就得睡到大街上去,恩师,太子为人刻薄寡恩、且又多疑,难道你没有体会吗?”
    “太子是冷漠自私了一点,但他比李林甫让人放心,你了解李林甫吗?开元二十五年,前太子之死,张九龄、裴耀卿、李适之的罢相,哪一桩不是出自他的手,你忘记他曾经要置你于死地吗?此人口上抹了蜜,背后却又用刀子捅,你若相信他的话,你想必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章仇兼琼越说越激动,最后站了起来,高声道:“人不能忘本,当初你只是个小商人,是我荐你做了义宾县主簿,又是我推荐你进京,若没有我,恐怕你现在还在成都望江酒楼算你的帐呢!可你不思回报倒也罢了,却偏要在关键时候去讨好李林甫,你替我想过没有,让我在太子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章仇兼琼说得太激动,一口气没接上,竟喘成一团,连腰都直不起来。
    “恩师,快快坐下,你放心,我没有投靠李林甫。”
    李清见章仇兼琼满脸痛苦,心中十分内疚,赶紧扶他坐下,又端了茶给他,再站到身后替他捶了捶背。
    章仇兼琼喝了两口茶,气喘稍稍停止,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又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长叹一声,对李清歉然道:“阳明,不要怪我失态,你不知道,这一年来李林甫那老贼将我逼得多惨,要粮没粮,要钱没钱,一会儿监察御史来查帐,一会儿兵部来点人,背地里又不知在皇上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我心中恨啊!你如果没有投靠他,这最好,我也就放心了。”
    李清又替他将茶倒满,双手捧给他笑道:“恩师,李林甫如此待你,我倒以为是件好事!”
    “好事?”
    章仇兼琼疑惑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李清悠悠端起酒杯,先敬了章仇兼琼,再一口喝干,这才徐徐解释道:“皇上废太子的意思越来越明显,如果太子一倒,太子党的那些骨干谁都跑不掉,这样一来,朝中便只剩下李林甫一党,皇上怎可能让他一党独大,必然会再给他树一个对头,杨国忠或者我都资历太浅,不合适,朝中大臣要么老迈,要么和李林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合适,如此,皇上必然会从地方上调大员进京以抗衡李林甫一党独大,此人既要是李林甫的对头,又要有资历,还要在士林中有号召力,安禄山资历够了,但他是胡人,文人不买他帐;王忠嗣直而不圆,不堪权谋;夫蒙察灵身体不好,不胜重任;虽然有几个刺史也还不错,但资历都比不过恩师,
    领军和吐蕃打过仗、又做过益州长史、还是科班出生布朝野,所以,这将来替代韦坚,成为朝庭另一党党魁的,我想只能是恩师。我倒建议恩师述职时,不妨多骂一骂李林甫,最好和他当面争吵,指出他执政不足,比如民生、土地之类,这样效果会更好,既然已经得罪,就不怕再得罪他一场。”
    一席话说得章仇兼琼呵呵直笑,“你这臭小子,难怪能这么快青云直上,果然有几分眼光。”
    他有想了想,忽然又问道:“如果太子不倒呢?”
    “或许有这个可能。”
    李清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微微笑道:“皇上废太子之心早就有了,只是在徐徐进行中,柳升坐赃案,皇上铲去了韩朝宗、李适之;半年前的东宫案太子之所以侥幸过关,是皇上担忧皇甫惟明发难,所以便将我安插到沙州,这一次必定会一举除掉皇甫惟明甚至韦坚,如果条件成熟,他甚至会直接废除太子,如果条件不成熟,皇上或许还会再放太子一马,但皇甫惟明和韦坚决不会幸免。”
    “将你安插到沙州?
    章仇兼琼忽然拍掌大笑,“阳明,你失言了。”
    李清摸了摸鼻子,哑然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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