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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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 第3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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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骂完,一辆宽大华贵的马车迎面驶来。四匹马清一色为纯白色。行姿矫健,王滔是个识货的行家,一看这马便知道车内绝非寻常官员,他不顾腿酸,两步冲上去招手呼唤,“大人,请听我一言!”
    可惜那马听不懂人话,并不睬他,擦着他的衣襟便冲了过去。‘他娘。车停了下来,车帘慢慢拉开,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却是当朝贵人杨国忠。
    杨国忠在一个月前刚从益州结束了半年的长史任期返回。在益州期间,他依然兼任吏部侍郎、太府寺卿一职,这就俨如后世挂职到基层锻炼一样,镀了一层金后又回到长安。升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但他却嫌尚书清闲,便握着吏部侍郎地实权不肯放手。
    官渐渐做大,杨国忠待人也开始平易可亲起来,脸上也时常挂起李林甫式地招牌笑容,一改往日做事惰怠的形象。日日勤于政务,这不,众人皆醉唯他独醒,他入朝处理公务来了,适才王滔叫他时,他正与周公弈棋,无暇分身,好容易周公告辞。他才及时叫停了马车,险些失去一个礼贤下士的机会。
    “你是何人?找本相何事?”
    杨国忠上下打量王滔。长相粗黑、品阶低鄙,他心中不喜,但脸上依然笑呵呵开玩笑道:“莫不是手中拮据,无钱过年,来打本相的秋风不成?”
    王滔鼻子一酸,俨如一把生姜粉被吹入眼中,他几时见过这等平易近人的高官,好在脑子没有跟着情绪化,听对方自称本相,又从泪眼摩挲中见他马车上刻个‘杨’字,脑筋立刻便转过弯来,‘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杨国舅不成?’
    在机会面前,最重要的便是出手,抓住它,王滔立刻从怀里掏出个锦盒,弹开,双手捧上头顶,谦卑道:“这是卑职献给杨相的心意。”
    锦盒里面是一个大小如鸡卵的明珠,明珠通体呈淡绿色,幽幽闪着一层青光,这是高仙芝率军洗劫拓折城时,王滔从石国地宝库中得来,用作进身之阶。
    正如公鸡升天做了日星官也改不了打鸣一样,杨国忠从少年时养成的一些习惯到现在也改不了,他的眼睛里立刻冒出光来,倒与这颗明珠相映生辉,生辉之余,周围的环境早已了然于胸,无人,几十个守门士兵脸对着脸,目不斜视,就算斜视也看不见,有马车挡着呢!
    “呵呵!最近贵妃娘娘头上饰物尚缺,这颗明珠我就替你进献于她。”
    杨国忠笑呵呵接过,随即将它放进马车的一个暗箱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至理名言,就如狗吃一根骨头也要心怀感恩一样,杨国忠语气柔和道:“你可有什么难处要本相帮忙?”
    “下官原是安西军判官,被新节度使报复打击。
    “等等!”杨国忠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眼中冒出另一种光来,这是发自内心地感兴趣,安西新节度使不就是李清么?恩!报复打击,杨国忠独有的官场头脑里立刻勾画出一幅路线图来:‘下属发现上司的把柄,举报不成,被上司明升暗降或是直接排斥’。
    他立刻拉开车门,笑咪咪道:“来!上车来,此事咱们慢慢聊。”。
    如果一定要用返老还童来形容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大唐皇帝李隆基,他已是近七十地老人,前几年为天下事操劳而生的老人斑现在却奇迹般的消失了,皮肤光洁而细嫩,头发乌黑油亮,这和陈希烈进献给他的养生篇不无不关系,无思无为、顺心自然,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爱情的滋润。
    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看重他地皇位,容不得任何人有半点不臣之心,太子之位到现在还空着,不说朝中大臣,就连市井百姓都看出来了,这位坐了四十一年皇帝的大唐天子,压根就不想有后继之人。
    因杨玉环的大姐秦国夫人忽然病逝,杨玉环
    她的葬礼,原计划新年后才从温泉宫返回的李隆基也归来,这两日,杨玉环忙于家事,无暇陪伴李隆基,百无聊赖之际,李隆基又踏入了数月未进的御书房。翻翻各边关岁末报功地奏折。听听各州县天下安泰的报喜。这也是他乐见乐闻之事。
    今年最让他开怀莫过罗斯大胜。足足让他欢喜了一个月,尽管不少人都拿李清杀葛逻禄人之事发难,但李隆基还是力排众议封李清为尚书左仆射,尤其让他欣慰是李清洞察圣意,勒令西域诸胡年年到长安朝贡,看来让他取代高仙芝地策略是完全正确地。
    李隆基心情愉快,他随手拣起一本奏折细细翻阅。但不知不觉中,他地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陛下,边令诚昨日回来了。可要见他?”高力士一边站在门口低声请示,一边偷偷扫视李隆基手中的奏折,李隆基几个月没到御书房来,所有奏折都是他代为批阅。关于财政拮据、民生艰难地奏折他早已处理,只捡了些喜悦之事放在案头,但此时李隆基手中地奏折他却有些陌生,似乎自己并没有看过。
    高力士的目光迅速向后一扫。鱼朝恩的头立刻不自然地低下。高力士心中微微冷笑,日久见人心,此话果然不假,自己稍一疏忽。便有人钻了空子。而且还是自己刻意培养的接班人。
    ‘砰!’一声,桌上地茶杯惊得跳了起来,杯盖掉在地上,却没有碎,滴溜溜在地上转着。
    “高力士!”李隆基忽然厉声喝道。
    “老奴在!”折地无知。
    “发生这么大地事。你竟敢隐瞒于我。”怒不可遏地用中指关节狠狠敲着桌子:“你自己看看!你看看!”
    高力士战战兢兢拾起奏折。首先落入眼帘是此奏折的上奏人:安禄山,他再翻一页。看到了‘李献忠’三个字,他大脑里‘嗡!’得一声,这几个月最害怕之事终于被揭出来了。
    李献忠,原名阿布思,铁勒九姓胡的首领,开元初年被突厥默啜可汗打败。内附唐朝,天宝元年正式投降大唐。在李林甫地全力保举之下,被封为朔方节度副使,天宝六年,李隆基本想升他为河东节度使,却被安禄山挤掉,从此与安禄山结仇,二个月前,他奉命与安禄山共讨契丹,但安禄山却按兵不动,李献忠无援大败,因害怕朝廷责难,便归逃漠北,其手下数万逃散的精兵皆被安禄山收编。
    李献忠叛逃,事情虽大,但还不至于到让高力士压下不报的程度,关键此事涉及到了右相李林甫,李林甫不仅全力推荐他,而且私交甚密,李林甫儿子也在其手下为官,如果李隆基追究此案,李林甫地把柄便出来了。
    高力士是深知李隆基的心思,天宝八年,李林甫在绝境中能翻盘,除了杨国忠自己处事不当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李隆基没有被抓到他真正的把柄,但此回却不同了,当年李适之被贬黜,不就是李林甫死抓住柳升案不放,先牵出了京兆尹韩朝宗,再利用韩朝宗扳倒了李适之吗?当时他李林甫还在朝堂中大喊,‘朝官获罪,荐者焉能事外!’
    如今,他李林甫地把柄出来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李隆基焉能放过他,尤其是现在,杨国忠从州县历练回来,正是李隆基想动李林甫地时候,安禄山便凑趣地送来一个枕头。
    果然,李隆基的怒气忽然平息了,他象是想到了什么,眼光闪烁,慢慢地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回头对鱼朝恩吩咐道:“去!将杨国忠给朕叫来。”
    停了一下,李隆基便将此事暂时放下,想起适才高力士之言,边令诚回来了,这也是他急着想见之人,他瞥了高力士一眼,冷冷道:“去把边令诚给我找来!”
    高力士见李隆基去找杨国忠,心中暗暗叹息,此关李林甫难过了,但他已经瞒报在先,手就不能再长了,便低头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房间里很静,李隆基眉头紧锁,右肘支撑在龙案上,轻轻按揉着太阳穴,这一年多来他听了太多的好消息,西域大胜、盐税满库,但今天突来地消息却一下子将他敲醒了,天下并不太平。很多人、很多事都在隐瞒着他。甚至包括他最信任地高力士。
    李隆基忽然心烦意乱。其实他也知道天下并非总是歌舞升平。做了四十一年的皇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治理江山的难,一个土地问题就困扰他几十年,诏书不知下了多少,都沦为一纸废文,还有军费,这几年自己手上批出的军费有多少。数都数得过来。
    关键是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理政,他更关心的是他地皇位,越到晚年。他地警惕性越高,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甚至自己地父皇,哪个晚年不出事?这仿佛是他李氏皇族的宿命,他大半精力在杨贵妃身上。而剩下地精力也只能全部防在如何防止宿命重演之上。
    他不仅要防子嗣夺位,现在还要考虑权臣篡位,尤其是那些手握兵权之人,更要加倍防范。本以为一切在握。但今天李献忠之事却让他意想不到,看来,自己是太掉以轻心了,必须得多留一些神才是。李隆基暗暗打定了主意。
    至于北逃地李献忠。罪不可恕,须派一员合适地大将将其捉回,李隆基略微想了想,便提笔在安禄山的奏折上写下了‘程千里’三个字。
    “皇上,老奴在!”
    轻柔的应答声打
    隆基的思路,他抬起头,眼前出现一张又黑又瘦地脸干裂。仿佛被风干的茄子,李隆基霍然一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半天才从此人脸上看出一点边令诚从前的影子。
    数年未见,他竟成了这副模样,原本对他的满腔怒火,一时烟消云散,毕竟是自己的家奴,对自己忠心耿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贪财怕死这些小节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李隆基默默地看着他,半天才和颜悦色地问道:“朕来问你,你对高仙芝与李清怎么看?”
    边令诚一愣,他原以为皇上会因为自己两次大战都躲在后方不前而大发雷霆,心中紧张而焦虑,不料皇上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自己地责任,他心中异常感动,慢慢跪倒在地,低声泣道:“老奴有负圣恩,特来领罪!”
    李隆基摆了摆手,略有些不耐烦道:“你有没有罪朕很清楚,先回答问题。”
    “是!”边令诚抹去眼泪,他想了一想道:“在老奴看来,这二人在行事手段上并无区别,高仙芝屠拓折城、李清杀尽葛逻禄人,皆是一般的果断狠辣,对待下属也是恩威并施,以收其心,但二人在两个方面确实又大不相同。”
    “哪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对西域诸国与大食的态度,高仙芝对西域诸国是以主待仆,以征服者的姿态向下俯视,而从不考虑他们地感受,老奴与他呆了多年,了解他甚深,他从来都蔑视大食,在他眼里大食不过是另一个康国或石国罢了。”
    说到此,边令诚的眼中闪出一丝敬佩,他道:“李清的眼光却比他看得远,从一开始他便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和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作战,他似乎很清楚大食的底细,老奴几个月前曾在他的大帐里见过一个沙盘,大食地诸多城市,与罗斯的距离,大食现在的主要目标或是对手是谁?大食军作战的特点,皆在沙盘上标注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备战非常充分,仅箭矢就打造了五十万支,知己知彼,老奴以为这是李清能以少击多,最后战胜大食人的最重要原因。”
    李隆基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说得不错,看来你还是有点眼光,那他们的另一个不同是什么?”
    “另一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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