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个男仆拿了硬硬的馒头和一碗凉水给我。硬馒头和白开水,地牢的标准伙食,看来那些小说电视剧里也有些情节是真的。我饥不择食地啃着馒头,眼泪留下来就着馒头吃,味道一点也不好。硬馒头几乎没有水分,咯着我的喉咙疼,没有东西配着,难以下咽,我干呕了好几次,才吃完一个馒头。
夕阳余晖透着小天窗进来,我不禁想起不久前的傍晚,我与风凝夜在含笑半步颠崖下面,他从身后抱着我,答应跟我一起隐居。不知那时他有没有下定决心把我送过来,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或许,在菩提城外他一时疏忽导致我的解药被抢走,都是故意的,如果他要当场抢回解药,又怎会抢不回来?他只不过给我一个堂而皇之来翎西山庄的理由罢了。
这里的人都很聪明,只有我一个人最傻,也怪不得舍友们旁观者清,评价我是个猥琐二逼天然呆,我对自己的性格真是当局者迷。
那个杀千刀的凤栖长公主,你丫的究竟跑哪里去了,害得他们一个个把我当成你,可劲儿欺负,你你你,混蛋!
我沉沉睡了一夜,明明地板很冷,可总觉得热,昏昏沉沉的,像在水上漂。黎明时我就醒了,摸了一下额头,觉得比平时的温度要高,估计是着凉发烧了。(吞了某样东西中毒了吧)
听说在古代,发烧是很不得了的事,不好好医治,轻则变成个傻子,重则就直接给烧死了。我吓尿了,大喊大叫,可是这地牢隔音效果向来好,外面根本听不见的。
我安静下来,心里一阵绝望。我就是叫来了人又如何,祈岚教有谁会帮我?兰帛?赤展?还是凉修烈?他们一个个巴不得折磨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见我发烧生病,只会幸灾乐祸看好戏。我该怎么办呢?
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折腾到早上大概七八点钟的时候,我听见第一道大铁门打开的声音。我在心里臭骂,靠,又不是重刑犯监狱,还搞一道门二道门,你们干嘛不干脆安装一个瞳孔扫描仪?
二道门沉沉打开,进来一个人,脚步声很轻。
我烧迷糊了,眼睛有点睁不开,直到那个人打开我所在的牢狱小门,走到我跟前,我才看清了他的脸。
哟,百闻不如一见,这不是奥斯卡金像奖得主,中央戏剧学院的第一杀手郁紫楼同志么?
紫楼穿了一套靛蓝的衣衫,胸口、手臂和腰间都有护甲,两把剑挂在咖啡色的腰带上,剑鞘有双龙抢珠的浮雕。这样才像一个杀手,之前那副戏子打扮,仿佛手无缚鸡之力。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的睫毛很长很密,半垂下眼睑的时候,在眼底形成一道扇形的阴影。那泛着粉红色珍珠光彩的唇微微张了一张,但欲言又止。
“紫楼,别来无恙?”我主动笑着打招呼,声音嘶哑,“你还记得那句‘操不完的一颗心,操不够的你大爷’么?”
我穿越之前,在微博上看见一句话,世间最难开口的,莫过于最初的问候和最后的道别。如今的紫楼以祈岚教第一杀手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我这一开口,虽然像是问候故友,但却好像在对一个陌生人打招呼。也不知紫楼现下作何感想,或许只有我这样的文艺二逼女青年才觉得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是两个不同的人,而他眼里或许以前的满分和现在的满分是一样的,都是个傻瓜。
紫楼半跪□子,看见我落魄地窝在一堆稻草里,浑身脏兮兮的,眼里尽是同情的哀伤。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眼里一阵惊慌,“你……你发烧了?”
他如果不当杀手,确实可以考虑去唱戏,那一副好嗓子,喊打喊杀的都可惜了。
“你的良心要是还没被狗吃干净,就麻烦帮我拿条冷毛巾来。”我的头发上插了好多根稻草,十分狼狈,嘴上却不饶人。我都被他们害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允许我刻薄两句么?
紫楼并没有被我一句话刺到,他耐着性子将我的上身抬起一点,三根指头搭在我手腕上像是在诊脉,一会儿后说:“伤风需要请大夫,一条冷毛巾对你的病无用。”
“我错认了一群白眼狼,病死了活该。”我死不认输地咒着,要不是现在没什么力气,腰又酸腿又痛的,我非跳起来给他几个佛山无影脚。
“满分,你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会好好的……”
“好了,闭嘴!唱戏唱上瘾了还是怎么滴,我都知道了,你还装个什么劲儿。跟你相比,凉修烈坦荡得多,把恨我讨厌我都写在脸上,不像你,一边假装好人,一边杀了项府五十多个人,还杀了夏奏!”我狠狠地逼视他,气得满脸通红,感觉自己烧得更厉害了。
紫楼脸上闪过一丝受挫的沮丧,他开口想解释什么,但看见我病愈发严重了,就一把横抱起我,往地牢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惊喜还是惊吓??我就说了,这个文的口味会越来越重坚持下去的妞你们是明智的重口味全靠凉修烈呃……他是洗澡完进去的,是洗过的!!洗过的!!!修烈亲~~加油!!
☆、一条女汉子
毫无悬念地,紫楼将我抱到地牢一道门前时,受到了阻拦。看门的人说:“郁大人请留步,这个犯人您不能带走,将军大人要亲自审问的。”
“将军大人吩咐过要将她关在这里吗?”紫楼声音冷冷,语气与跟我说话时完全不同。
“这……”
“让开。”紫楼面无表情地说。
看门人退开一步,唯唯诺诺道:“郁大人要把她带走,我无力阻拦,但按照规定,我将会把这件事逐级上报给将军大人知晓……”
他在后面叨逼叨着,紫楼已经带着我走远了。
我已经烧糊涂了,只感觉自己被放在一个柔软的被窝里,有人拿冷毛巾给我擦脸,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兰帛、紫楼、赤展好像是争论什么,最后我还听见了凉修烈的喝止声。我被很粗暴地拉起,又被人扯来扯去,最后还是倒在被窝里。接着有人灌我喝药,药太苦了,我喝下去又全部吐了出来,然后又被灌着喝药,来来回回,我被折腾到筋疲力尽,死死地晕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还是浑身无力,但烧似乎退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干净很多。大病一场我就好像死了一次似的,想不通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忘了,或者是干脆不想再提起。我现在觉得小说里那些脑袋撞了一下就失忆了的人,其实还挺幸福的。
紫楼端着东西走了过来,眼下带着黑眼圈,见我睁着眼睛滴溜溜乱瞄,眼里一喜,“醒了?”
“没醒。”我没好气地抬杠。
紫楼不介意地笑笑,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放在床边的矮柜上,葱油的香味飘到我鼻子里,刺激我的味蕾分泌着口水。我扭动着爬起来,扑在鸡蛋羹边,用勺子舀了一口就往嘴里送……烫死我了。
“刚蒸出来的,慢点。”紫楼见我张大嘴哈着气,就舀了一勺在唇边吹凉。我不理他,夺过勺子自己吹自己吃。一碗下肚,汗又流了一身,畅快。我抚着肚子躺下,觉得自己将要满血复活了。
“你……感觉好点了吗?”紫楼轻声问我,眼中含着几分期待。
我隐忍着心中对紫楼的怨气以及对祈岚教的厌恶,闭着眼睛说:“我要吃肉。”
“你昏睡了三天,身子弱,不能吃荤腥油腻。”
睡了三天?怪不得我感觉前胸贴后背的,吃饱了可还是想吃,而且特别想吃荤腥油腻。我刚要闹腾起来,就见门被打开,红生出现在门口,他们戏班的果然都是祈岚教的。只听红生问:“公主醒了没有?将军说一旦她醒了就得带去大厅问话。”
“没有。”紫楼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忙闭眼不动。
“都三天了,还没醒?不会是死了吧?”红生疑惑道。
你才死了,哼!我握拳,牙齿咬着被角。
“紫楼,这几天你把她留在这儿治病,教众已经议论纷纷了。看在大家共事多年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得罪将军。以前你行事向来冷酷无情,这次怎么可以对我们的任务目标怀有这种……”红生迟疑了一下,好像在斟酌用词,“怜悯之心。”
“我是人,为何不可有怜悯之心?”紫楼冷着一张脸反问道。
“我们的怜悯之心早在训练的时候就被磨掉了!”红生提高音调,“这丫头在戏班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劝你动手,你三番五次找借口拖延,最后还把她放走了,要不是兰帛带着我们一路追踪,还真被她溜了。”
“将军让我们留活口,兰帛却屡次起杀心。趁我回翎西山庄复命请罪时,居然带着你们私自将项府灭门,白杀了五十多条人命,惊动了皇上和嫔妃项氏。碍着将军的面子,皇上才没有追究,甚至狠心将哭闹不止的项氏打入冷宫,害她受不了痛苦而自尽。”紫楼冷厉的目光射向红生,“你们以丧失怜悯之心为荣,但你可知道,你们造的孽全被百姓归结在将军身上,最后被泼了一身脏水的是他,不是兰帛,不是我,也不是你们。”
我大吃一惊,项澄音的妹妹心音已经在冷宫中自尽了?!不知现在项澄音知不知道这个噩耗,都是因为我……我抓紧了床单,手心都是汗,兰帛不是说,是紫楼带着杀手灭了项府一门吗?为何现在紫楼说是兰帛带的头,而红生并没有否认?杀害项府一门的到底是紫楼还是兰帛?
红生的语气相当不屑,“你的手也沾满鲜血,比我们干净不到哪里去。”
“不随意取无辜之人性命,是我的底线。”
红生大笑,“真想不到第一杀手紫楼也有底线!当年训练时我唯唯诺诺不敢动手杀人,是谁对我一番说教,手把手地教我怎么一剑取人首级的?紫楼啊紫楼,是谁跟我们说,要成为一个杀手,就要先忘记自己还长着一颗心的?是因为你爱上了这个女的,才有了所谓的底线吗?”
“与其在此争论谁手上染着的鲜血多,还不如去后院多练练武,也许明年的杀手榜头名就是你薛红生。”紫楼转身背对他,明显是不想与他再说下去。
红生愤愤摔门而去。
翎西山庄就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连门口的石狮子上都沾了无辜者的血。我回想着兰帛对我说的话,忽然感觉这个祈岚教也并非一团和气的,内部的争斗也挺剧烈,要不为什么兰帛和紫楼的描述完全不一样呢?
我智商低,可不能乱揣摩,万一又着了他们的道,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刚才也许又是紫楼和红生配合演的戏,这几个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一个都不能相信。
红生去了不久,紫楼对我说什么我都爱理不理的,他好像很受挫,但对我又无可奈何,谁叫他骗我来着,还杀了夏奏,怎么可以这么坏的?我可不能因此自暴自弃,我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门忽然被拉开,兰帛一阵风似的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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