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胎药,日后你每日午膳后喝一碗。”舒实瑾没有看我,目光直直盯着桌面。
我心里是多么感动,甚至想哭着求舒实瑾看在孩子的份上,像以前那样天天跟我在一起,但落实在行动上,却和心中想法大相径庭,也许这就叫物极必反——我猛地砸了碗,用尖利的声音冲他吼:“我不稀罕你的安胎药!我不要喝!我讨厌你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表情!你根本不想当我诸葛满分的孩子的爹!我不要你的同情和施舍!你给我去配落胎药!去啊!!”
吼完了我还是后悔,就怕他真的去配了来,我只是想看他稍微高兴点的表情,可他没有。我知道姬漾的死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这个时候我怀孕又是一个打击,但……我可不可以自私地希望他高兴一点点,可不可以!
我发疯一样踢开地上的破碗,推开他跑出门去,一路哭着朝重华宫外跑。
“咣”,我撞到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整个人向后倒去,还好那人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我,我抬眼一看,是夏奏。“夏奏……嗷嗷嗷!”我好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见到自家大哥一样,嚎得格外大声。
“怎么了,你又欺负谁了?”夏奏好笑地揉着我的头,他许久不来,今日得空过来看我,就撞上我哭成一只猪头。瞧他问的,什么叫我欺负谁了,历来都是别人欺负我来着。
我哇啦哇啦哭着,把他拉回内厅,舒实瑾还站在厅中央,见夏奏进来,默默点了点头,退到一边。我确定四周不会有人偷听后,把那天晚上看见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夏奏越听越惊异,最后站了起来,在厅里背着手来回走动。
“竟有这样的事……”他难以置信地低喃着,走了好几个来回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难怪前几日皇上下令二位公主都不允许出宫,原来……”
夏奏和卫若昭一样,对长公主并无好感,所以丝毫不为她的死亡感到悲伤,跟某人不同。我偷偷瞥一眼舒实瑾,他垂手低头站在一边,没有看我一眼。果然是变了……我落寞地托腮,无精打采。
“所以,某人也变了,是吧……”夏奏见我这个样子,释然地看了看舒实瑾。舒实瑾被他一说,别开头去。
“来人!”夏奏忽然高声喊了一句,把我一大跳,紧张得都站起来高举双手投降了。
他的手下鱼贯而入,十几个人站成两排,宽敞的内厅里一下子拥挤起来,只听他用下巴指了指舒实瑾:“重华宫内官舒实瑾,以下犯上,冒犯长公主。长公主心怀仁慈,饶他不死,按律削从二品内官品阶,逐出宫外。”
我愣住了,拉了拉夏奏的衣角,他握住我的手,下令:“马上执行。”
☆、夏奏碉堡了
一干侍卫在我眼皮子底下架着舒实瑾,把他押出宫。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回头。我死心了,呆呆地望着正在捡一地瓷碗碎片的夏奏,想到每次我失去什么人的时候,他都会安慰我“还有我呢”。他其实是个比我乐观许多的人。
夏奏站起来,拍了拍手,表情很自信,“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回来的。所以,不要让我看见你这副苦瓜脸,我夏奏还没死呢。”
实瑾若是回来,也只会去御花园。我翻个大白眼,依旧很懊恼。新上任的贴身内官毕竟不熟练,很多地方没有舒实瑾细致周到,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几日晚上我陪你可好?”夏奏走近我,弯腰在我耳边低声说,手环住我的腰,在我腰侧捏了两下,这是他又起邪念的标志性动作。
我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说:“不行……”
夏奏看了看我的手,疑惑了一下,忽然吸口气,好像明白几分,“你……你可是有了?”
“嗯。”他不会生气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舒实瑾的?”夏奏眼中有少许不甘,蹲下抚着我的肚子,“他知道吗?”
“就是他今天诊断出来的,否则我哪里知道。”我撅嘴。
“十天。”
“什么十天?”
“十天之内,他一定会来找你。”
“你刚才还说半个月来着。”
“我今天会交代各个宫门的守卫,他实瑾若回来找你,让他们稍微刁难刁难,再放进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把他赶出宫?”舒实瑾不在,一会儿夏奏也走了,我岂不是一个人呆在重华宫里,一个可信任的人都没有,哎哟,太可怜鸟!我现在又变成老弱病残孕了呀。(你就得瑟吧)
“让他试试完全离开你之后的生活,既看不到你,也得不到宫里任何消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在宫里的处境——二公主与修岚对你心怀不轨,皇上准备对你施夺魂之术,且你现在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他真能放心留你在宫里不管不顾,这样的舒实瑾,不要也罢。”
夏奏最后一句说得很绝,他是一个理智但情商很高的人,我觉得我有的时候情商也很高,就是智商低了点。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点放心下来,叫了守重华宫宫门的侍卫进来,吩咐他,如果舒实瑾来了,一定要事先通知我一声。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不敢出重华宫,整天躲在房间里当宅女,夏奏和卫若昭经常过来看我,而且都跟我提了一个要求,下次帮他们生一个孩子,男女都行。我勒个去啊,我是母猪咋滴!
因为皇上下个月就要把我变成一个活死人,夏奏打算带我出宫,再不回来了,卫若昭和宫外的项澄音取得联系,到时候他们会帮助我逃出凤栖,去哪里好呢?他们的意见是,去大苍。我发现我还是一个蛮有远见的人,因为我早跟凉修烈说好,让他在大苍等我,我总有一天要去投奔他的。
哈哈哈。哦耶!
舒实瑾走后的第七天中午,我填饱肚子就呼呼大睡起来,正梦见扑到风凝夜的时候,一个人匆匆忙忙敲门闯进来,摇晃着我大声说:“公主醒醒!舒大人他……他来了!!”
“谁啊,大中午的。”
“舒实瑾。”
“啊?!”我睁眼,来人正是守宫门的侍卫,我说:“你赶紧回去,一会儿有赏!”
侍卫高兴地点头,一溜烟出去了。我紧张了,你说我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一上吊二闹三哭呢?这时,多年看肥皂剧和言情小说的经验告诉我,应该装小白花,而且是一个睡觉说梦话都惹人怜爱的小白花。
于是乎,我抓起水盆里的布巾擦了把脸,把什么口水印啊抹干净了,再把眼角抹湿,直挺挺一趟,被子一盖,双手捂住肚子,眉头一皱,假装熟睡的样子。
门轻轻开了,我听见舒实瑾迈着轻轻的步伐走了过来,同志们,考验我演技的时候到了!
我的心跳得跟战鼓一样,我的“睡颜”平静得跟死水一样。
床的一侧塌了一点,他坐在了我的床边,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啊喂!半晌,他忍不住伸手拨了拨我的流海,这时,我的演技爆发了。我发出言情小说女主必会10句台词之一的“嘤咛”,然后装作很痛苦的样子,一边摇头一边喊道:“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不知我这句“梦话”是否有用,总之,舒实瑾的手跟触电一样缩了回去。我更加卖力地啜泣道:“皇上……皇上饶命!能不能让我……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呜呜呜……他对我很重要啊皇上!实瑾……实瑾你在哪里!!救救我!!实瑾!!”
“公主……”舒实瑾试探性地唤了我一声。
他叫我“公主”哎!!
不得不说我的演技太高超了,看来我能出演这部戏的女主角,也是众望所归。
我又大呼小叫了一下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舒实瑾跪在我床前,一张脸上又是自责又是憔悴,这时,我的演技爆发到了人生中的最高点,我并没有马上装作认出他的样子,而是假装还在梦里,猛地抓住他的衣服,惊恐万分地说:“实瑾!你跟皇上说说,叫她不要把我变成活死人……我……我的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公主!”舒实瑾又叫了我一声,起身抱住我,“公主做噩梦了,快些醒醒吧。”
“不是噩梦,不是噩梦。”扮演小白花太有意思了!我一下子进入角色就出不来了,其实我是个演员啊,没有剧本,我的戏却演得如此顺溜,回去之后我要写本书,叫作《演员的自我修养》。我摇着头,哀怨地看着舒实瑾,“你不要我了,我知道,因为我不是你的公主……实瑾,每天我都梦见你回来了,但我一醒,你就不见了,呜呜呜……我不要醒,实瑾……”你们看!!我都被自己逼出眼泪了,能不能得金鸡奖?能不能?!(去掉那个“金”字)
我这么一说,心地本来就很纯良的舒实瑾受不了了,酸甜苦辣咸都在他的脸上(这是什么情况?),他多次欲言又止,看我的眼神夹杂着几分感动,几分懊悔,几分悲伤,几分无奈。
他放开我,兀自又跪下了,“公主赎罪,实瑾是被逐出宫廷的内官,本不该擅自闯宫,可实瑾放不下……放不下公主。未被逐出重华宫之前,实瑾日日能见着公主,即使闭门不出,亦知公主每日饮食起居是否舒适。出宫这几日,实瑾回家休养,既见不着公主,也没有任何宫内的消息,竟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想到公主一个人在重华宫,外臣不能时时照应,实瑾便寝食难安,即使睡着了,也噩梦不止。”
夏奏碉堡了,舒实瑾被他吃得死死透透的!
舒实瑾的嗓音有些哽咽,看来他心中情绪好比一群裸*女在跑步——波涛汹涌,“实瑾才明白……公主并非不能离开我,但我……是一日都离不开公主的。原来,漾漾和满分,在我心里本就是一人。因此,实瑾斗胆前来请求公主不计前嫌,准实瑾官复原职,继续照顾公主起居。”
“我不是做梦吧?!”这个不是台词,我真没想到夏奏这么神,舒实瑾不但自己回来了,还愿意重新成为照顾我起居的内官!
“实瑾不会再离开公主了,请公主务必原谅实瑾前几日的任性莽撞。”舒实瑾期待地看着我。
“实瑾!!!”我一个恶狗扑食,生怕他跑了似的,“官复原职,马上就复,嗷嗷嗷!!”
壮怀激烈地拥抱了一会儿后,我感觉舒实瑾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偏头一看,才发现他趴我肩上睡着了,好像很累很累的样子。这家伙到底是几个晚上没睡好啊。
我唤过侍从,让他们把舒实瑾抬我床上睡着,然后喜滋滋地躺他身边,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戳戳他的腰,哎哟,是真滴,是真滴,他自己回来了,再不走了。
他把我当长公主也罢,诸葛满分也罢,我不计较了。
再摸摸小脸,再戳戳小腰,薅薅小舒实瑾,嗯嗯,还是这么健壮有精神嘛。我钻啊钻,枕在舒实瑾肚子上,像以前一样,带着小舒实瑾做广播体操。
舒实瑾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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