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外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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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外慧中- 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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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们叽叽喳喳说起小唐和小毕的趣事,俞宛秋便想着:把丫头配给侍卫,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真不是时候,还怕戚长生、周长龄他们心里有想法。他们年长许多,跟着她的时间更长,她却把自己的丫头许给小字辈的。
顾虑到这些,俞宛秋什么也没说,看着眼前略显陌生的南国景致,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她从不后悔自己跟了赵佑熙,从此与动荡为伍,可有些事,终究难以周全,比如丫头们的亲事。
几个人在院子里聊聊天,看看花草,直到兰姨派素琴来叫:“姑奶奶,大夫来请脉了。”
三个大夫,每天至少请一次平安脉,每天都是那两句话:“不错,胎息平稳,母体康宁。”
兰姨每次都眼巴巴地守在旁边。指望他们多说几句,尤其是男是女的问题上,能多给点提示。她不知道,俞宛秋已经事先交代过了,只要确保母婴健康就行,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不须探测,更不须言明——她不知道古代中医在这方面的造诣到了什么程度,她只想提前杜绝这种可能。
凭感觉,她认为自己怀的是女孩,可有些大夫好大喜功。或想从主人那里多讨些赏,会故意暗示你怀了男孩。主人信以为真,一心盼着男婴降生,到真的临盆,却生个女孩,难免会失望。她不要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遭到冷遇,所以不要大夫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到傍晚时,赵佑熙回来了,后面的侍卫提着一大堆野味往厨房而去,俞宛秋听茗香说了此事,抚着他的背劝道:“你都受伤了,怎么还上山打猎啊,要是拉裂了伤口怎么办。”
“我没去,让他们猎的”,赵佑熙笑着回头,往她的腹部看了看问:“今天诊脉都说了什么?”
“还不是那些现话,总之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了。”
“嗯”,两人在屋里坐下,兰姨叫人去传饭,俞宛秋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今天回得这么早呢?”
自从发生了普兰人行刺事件,王爷就留在这边没回去,各个军营都在招兵买马,紧锣密鼓地练兵,战事已经提上了日程。赵佑熙在几个军营之间来回,白天排阵,晚上赶路,睡眠时间一再压缩,经常只在她这里睡上一两个时辰就走。算起来,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在白天见到自己的夫君了。
赵佑熙看着她,眼中有不安,声音里有歉意:“父王要我跟他去绵远,在那里住一个月……”
“我知道了,你去吧,那么远,本来就不该回来。”绵远就是有十几万士兵的最大军营,距此五百多里。她本来就知道,只要去了那里,估计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
“听说孩子越大,孕妇越难受,我却不在。”
“姑爷,您就放心吧,女人生孩子,男人在也帮不上忙。”兰姨一面指挥摆饭,一面笑着插话,这里只有她身份特殊,敢在男女主人交谈时开口。
俞宛秋还没接茬,她又说:“就算姑奶奶的身体差了点儿,不是还有大夫嘛。”
赵佑熙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紧盯着小妻子问:“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俞宛秋急得给兰姨打眼色,她却恍若未见,继续“宽慰”姑爷:“就是爱犯晕,小毛病,不碍事的。”
赵佑熙饭都没心思吃了,立刻叫传大夫过来。
大夫每天诊脉,实在诊不出什么问题,这回也一样。仔细询问少夫人,俞宛秋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吐都不吐,可头晕症状的确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在院子里走着走着,突然眼前发黑,有种意识将被抽离的感觉,必须赶紧找地方坐下,闭目静坐片时,才稍微好一点。
她以为没人察觉,没想到被兰姨发现了,还故意当着赵佑熙的面说了出来。
趁赵佑熙和几个大夫去外厅商议,她把兰姨狠狠说了一顿,兰姨红着眼圈说:“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有苦自己捱着,不让姑爷知道,他还以为你生个孩子容易得很。”
“便不容易,他又有什么法子?他是能替我晕,还是能替我生?你这样平白地多害一个人担心,何苦呢?”俞宛秋把自己的手绢塞到兰姨手里,她知道兰姨是关心自己,可现在安南王府已到了紧要关头,她怎能在这个时候拖赵佑熙的后腿。
素琴几个赶紧过来劝,把兰姨拉去洗脸,俞宛秋坐在床头发呆。自从怀孕后,她一直是欣喜的,虽然孩子并不在她的预想之内,但既然来了,她就当成上苍恩赐的礼物,可此刻,她却意识到,自己现在怀孕,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耳听细竹帘子发出轻响,她换上笑容迎了上去,也许是起得太急了,头部供血不足,她竟然觉得房里的东西在摇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赵佑熙迅速赶到她身边接住,两个人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同人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各有所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各有所惧

这天晚上,主人卧室的气氛有些凝重。俞宛秋让素琴带着几个丫头下去了,兰姨刚被她说了几句,也不好意思上来。俞宛秋索性关闭了房门,准备好好安抚一下那个又焦虑又气恼的男人。
提起鸭嘴壶要给他斟茶,被他一把抢了过去:“我自己来。”
端起水晶盘要给他剥桂圆,他面无表情地拒绝:“我不吃。”
拿香柚,不理;拿糕点,摇头。最后俞宛秋把自己的脸凑过去,停在距他的眼睛不到半尺的地方,他转开视线闷声闷气地问:“干嘛?”
俞宛秋笑眯眯地回话:“我在等你说,我不要。”
赵佑熙长叹了一口气,终于伸出手臂把她拥进怀里,埋首在她颈间说:“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走。”
俞宛秋顺着他的背往下摸,摸到腰间的玉佩,感觉触手温润,和主人的硬脾气可不同,好在她有的是耐心,他也在自己面前慢慢收敛起了霸道,因而放柔语气道:“你在家也改变不了什么,怀孕本来就是个艰苦的过程。你是没看见别的孕妇。那才叫遭罪呢,吃什么吐什么,脸上长斑,腿脚肿得跟水萝卜似的,我算好的了。”
赵佑熙仍是忧心忡忡:“可是你老是头晕,比孕吐长斑更要命,比如像刚才,我要是没接住……”
两个人都不敢想象,那一跤跌下去,会不会出现无法挽回的后果?
俞宛秋对自己的身体也无可奈何,只能向他保证,以后一定小心再小心,身边不离人,随时带上两个丫头贴身搀扶。
为了不纠缠这个问题,她问起了军中的情况,当然,主要是几时出兵。
赵佑熙也拿不准:“过完年吧,父王这段日子一直在跟幕僚们商议,估计不远了。”
现在已经是阴历十一月,离过年只有一个月时间了,俞宛秋没想到会这么早的,那不是等不及她生孩子了?语气中不自觉带了点惊慌:“你父王过完年就要称帝,同时向北方出兵?”
赵佑熙告诉她:“我们不会主动出兵,会等北方的兵打过来。”
俞宛秋有些诧异,不是要抢得先机吗?像希特勒,致胜的法宝就是先发制人,迅速占领军事要地。不过,古代战争有古代战争的规律,她也没多做评论,只是问:“朝廷要对安南王府用兵?”
“不,是对普兰。”
“就是要拿上次的行刺事件做文章了?”
赵佑熙点了点头,“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对安南王府出兵。”
俞宛秋想到春秋时代的息侯,主动借道给楚国,让楚国灭蔡,却不料,楚国灭蔡之后,回头就把息国给灭了。梁帝是不是也要玩这手?估计他懒得如此费神,会直接抄灭安南王府了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安南王府也许的确是个契机。朝廷打着征伐普兰的旗号派兵南下,结果却只是用那只军队抄灭安南王府。安南王为了活命,只能率领王府护卫与之对抗,同时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队伍,这叫“官逼民反”,照样能得到一些百姓——尤其是江南百姓——的理解与同情。
如果起兵时间就在明年的话,马上就有几个问题摆在眼前了,比如:“战船。有了没?”
要过江,就要有战船,几十万的部队,不可能租用小渔船过江。史上有名的赤壁之战,东吴就是靠水军有效地抵挡了强大的北方势力入侵,苟安江南几十年。
她从没听赵佑熙提到过战船,此刻却见他颔首道:“有的,父王一直在秘密造船,称帝之后,首当其冲,就是要抓紧训练水军。”
看来王爷这二十多年殚精竭虑,的确做了很周密的安排,难怪敢把独子藏起来,公然与朝廷叫板。接下来是,“冬衣准备好了没?”
“冬衣?”赵佑熙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自从来到靖兰城,俞宛秋就注意到这点了,“你们的兵源主要从南部征集,这边的士兵一直生活在热带,很多连南府都没去过,更别说江北了。到时候可别因为受不住冻,而丧失了战斗力。”
赵佑熙想了想说:“好像听父王和军师谈起过,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我去问问看。”
俞宛秋道:“如果还没准备好的话,你跟你父王说,军衣之需,我可以承担一部分。别忘了我是开绸缎铺的,对布料和成衣制作还有点涉猎,上次在通城救我的那户船家。有个儿子在布店帮工多年,现在我的绸缎铺专做女人的生意,可以把他抽出来,开个制衣作坊,承接军衣军帽军鞋。”
赵佑熙闻言大喜:“好主意,这样赚了钱也是自家的。”
俞宛秋笑着摇头:“谁是要赚钱啊,我还准备倒贴一些私房钱进去呢,我只想为你减轻一些负担。”
赵佑熙长久地看着她,末了感慨地说:“你养好身体,顺利生下孩子,就为我减轻了最大的负担。”
“哦”,有人不依了,挑起娟娟长眉,“原来我和孩子是你最大的负担?”
“傻蛋”,他捏住她的脸蛋,“这说明,你们在我心中分量最重啊。”
“这话我爱听,继续说。”
“傻蛋你爱听?我不介意天天喊的。”
两个人说笑着,慢慢相拥睡去。
南国的冬天,和上京的初秋一样,只晚间有些凉意,盖一床薄薄的丝被即可。俞宛秋等身边的人睡着了才睁开眼,望着那睡梦中犹未完全展开的眉头。心里十分愧疚。
她自己的身体,明明一切都好,为什么独独会出现晕眩症呢?从以前到现在,即使把两世算在一起,她也没有过这种病史。初到沈府那两年,病成那样,只要能起床,就不会无缘无故地发晕。
因为心里有事,她一直没睡沉,半梦半醒。
三更的梆子响过,又一次清醒过来的她觉得口渴。不想吵醒赵佑熙,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准备到离床约有两丈远的圆几上拿水喝。走到房中央,自己发现不对劲,因为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轻到可以飘起来,意念才起,她的人已经飘到了半空中。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慌忙扭头朝床上望去,透过帐幔,依稀可见丝被中睡着两个人。生怕自己在惊恐中大叫出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把失重的“身体”降下,慢慢走到床前,掀开帐子躺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有种如梦初醒的怔忪,刚刚的“离体事件”,到底是真正发生过,还是只是一个噩梦?
这具身体和她的灵魂一直配合良好,连她自己都常常忘了自己原本是谁,以前的六年,也从未出现过离魂现象,难道,就因为怀孕,所以出现了排异?这段时间的头晕,瞬间意识的抽离,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虽然她只是对着月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再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是惊动了赵佑熙,他睡觉一向警醒,马上撑起来问:“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俞宛秋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向他露出最轻松的笑容:“就是突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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