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心”挑中的卷子道:“这才是老夫眼中的真才实学之辈,国之栋梁呀”
“”简直是对牛弹琴,刘贤不由地恨恨地想道:这样的一个人才,怎么能让他流落民间?
于是,当晚,刘贤从废纸篓里面找出萧迦傲的卷子,深夜叩阁递给了元龙帝厉衡阳。
对于刘贤的深夜求见,厉衡阳并不意外,相反的,他几乎料定刘贤今晚会来,这也是他派刘贤为副考官的目的之一。
“启禀陛下,臣深夜叩见,是有要事禀告。”刘贤不知厉衡阳心中有数,趴在地上,还有些惶恐。
“爱卿,朕就知道你今晚回来的,朕正等着你呢。”
“陛下,您这是”
“朕的舅父眼光独特,想必送上来的人选都是荷包丰厚之人。朕又不缺银子使,倒是求贤若渴,想必爱卿手里定有朕要的人,嗯?” 厉衡阳笑着问道。
刘贤一听,倒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此说来,元龙帝是心里雪亮,知道李太国舅受贿一事,那为何还让他帝王心术,有时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卷子呈上来吧。” 厉衡阳不愿多言,很直接地问道。
“请陛下预览。”刘贤恭恭敬敬地呈上了卷子。
厉衡阳原本是微笑着,等打开策论卷子一看,顿时惊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再看了萧迦傲的五言古诗,不禁站了起来,默默背了两遍,然后叹道:“真是奇诗,此人的文采,只有廷方能够比得上。可惜廷方此时不在这里,否则朕一定要邀这人和廷方一起去钟南山望雪”
“臣也觉得,此人诗才出众,如若落选,实在可惜。”
厉衡阳摇了摇手中的卷子:“怎么,这么好的诗,太国舅还看不上?”
“太国舅说,这诗只有四韵,不成体统,想必作诗的人江郎才尽”
这个榆木脑袋,厉衡阳在心中暗骂:诗好诗歹都分不出来。神来之笔当然无需再画蛇添足,改天朕让他当众做一首,看他如何收场。
“朕知道了,爱卿,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爱卿一心为国,刚直不阿,朕心里有数。这卷子留下,你先回去吧” 厉衡阳温言道。
刘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内心却是稍安,朝廷众人都言元龙帝放纵外戚,今日一看,原来陛下心中有数的很。
“那,臣先告退了。”
刘贤一走,厉衡阳就对身边的太监说:“传太国舅李准基,朕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他眼中的好诗是如何‘出类拔萃’的。”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用了唐朝祖咏的典故。
第十五章 金殿点状元
太国舅李准基深夜被召入御书房,不知何事,厉衡阳开门见山地说:“舅舅,此次殿试的人选,你选的如何了?”
“哦,臣已经选好了。就等明天由国子监呈给陛下。”
“用不着等明天了,今晚就给朕看看吧。”
“是,陛下请看。” 李准基的怀里倒是随身带着试卷,他当即呈给了厉衡阳。
厉衡阳展开一看,心里叹息不迭:这种文采也拿出来丢人,难道认为朕是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吗?
其实,厉衡阳虽少小练武,对外夸耀武功,但是对于文采风流,也是颇有倾慕之情,只不过很少在朝臣面前表现出来。致使很多朝臣都认为,厉衡阳并不如何谙风雅。
“舅舅,这就是你为朕选出来的状元人选?” 厉衡阳和颜悦色地问道。
“是,臣认为此三人的诗作皆是佳作,策论也是独树一帜,堪为朝廷重用。”
“哦?” 厉衡阳的尾音稍稍上扬了一下,从御案上拿出萧迦傲的卷子:“那舅舅以为这人的五言诗如何?”
李准基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不是我丢在废纸篓里面的卷子吗,怎么到了陛下的手里?刘贤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看老夫以后怎么收拾他。
“陛下,这十二韵的考题是古来有之,此人竟然擅自改成四韵。纵使有点小才,有怎么堪重用呢?望陛下明察!”
小才?
厉衡阳在心中冷笑道:这样是小才?如你所奏的才是大才?
“舅舅,你也知道,此次考题是朕钦点的。不知舅舅认为此题如何,可还有水准吗?”
“自然,陛下出的题,那自然是”
李准基马屁拍到一半,被厉衡阳截住话头:“既然舅舅也认为不错,就现场给朕做一首四韵古言吧。”
“这个” 李准基从小就荒废读书,只是靠着太后的裙带关系在朝中混着,哪有这个本事?
别说是四韵,一韵都做不出来。
“舅舅的文采,朕是从小就知道的,绝不输人。” 厉衡阳反着说场面话,李准基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怎么了,在朕的面前,舅舅反而没有诗兴了?”
李准基是何等机灵之人,连忙伏在地上说:“陛下英明,陛下所提之人文采高出臣推举的人的百倍,应为殿试人选。”
厉衡阳收敛起笑容,线条分明的嘴边划起一个冷冷的微笑:“舅父,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才委你以重任。没想到,你如此让朕失望。你是不是把选卷子的功夫都放在数银票上了?”
“臣有罪,臣有罪请陛下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饶臣这一次。” 李准基连连叩头。
“将所有的卷子都送到刘贤那去,让他重新审一遍。至于你嘛,朕就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饶你这次,下不为例吧。” 厉衡阳的眼光如寒冰一般的冷冽,但是话语却显出出乎意料地宽宏大量。
“谢陛下厚恩,谢陛下厚恩。”一听说厉衡阳网开一面,李准基在心里松了一口大气,如他此时抬头,看见厉衡阳锐利如剑的眼神,定不会如此乐观。
三日之后,朝廷张榜,陈关河高中一甲进士头名,十日之后金殿面圣。
当宣榜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悦来客栈的时候,萧迦傲正在客房内安静地读书。
陈关河在楼下啃着包子,当听到“恭喜陈关河陈老爷,高中一甲头名”的时候,顿时咳嗽一声,一口肉馅噎在了胸口。
中了!贤弟真的中了!那可是一甲头名呀,贤弟祖坟简直能冒轻烟了。
那边官差还在叫唤:“陈关河陈老爷是哪位?还不快来接榜?”
“贤弟!贤弟!” 陈关河飞也似地跑上楼上的客房:“贤弟,你中了!一甲头名!”
萧迦傲抬起头来,冲陈关河调皮地眨眨眼睛:“兄长莫急,我已经听到了。”
陈关河顿时欲哭无泪:贤弟,那可是一甲头名呀,全国三万个举人只有三人能入一甲,真真正正的万中选一,为啥你就能如此淡定呢?想当年愚兄中个举人,可是乐得差点晕过去。
“贤弟,那你还不快下去接榜。对了,到时记得给官差赏钱。”
萧迦傲转回头来继续读书道:“急什么,掌柜会告诉官差我在这里的。到时候官差自然会寻上来。”
话音未落,送榜的官差由客栈掌柜引路,喜容满面地上来了,手里拿着中榜的榜单:“哪位是陈关河陈老爷?”
萧迦傲合起手中的书,负手站了起来:“在下就是。”
官差上下打量着萧迦傲,诧异的眼神在她清俊的面容上转了好几圈,好似没有料想到高中一甲进士的是那么一个潇洒风流的美少年。
“陈老爷,恭喜你了,高中一甲进士。”
萧迦傲双手接过榜单,随手送上一个红包:“有劳官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官差用手一掂那个红包,沉甸甸的足足有五两之多,不由地笑容满面:“好说,好说,陈老爷青年才俊,将来前途无可限量。十日之后,金殿面圣,定可以一举夺魁。”
“承你吉言了。” 萧迦傲拱手道,不过态度随意,好似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事后,陈关河道:“贤弟,金殿面圣可是大事。这十日你可要好好用功呀。”
“用功什么?这两天等榜可把我闷坏了。来,贤兄,陪小弟出去逛逛。”
十日之后,金殿面圣之日,萧迦傲来到了皇城玄墨宫。
苍澜国举国崇黑,所以咸阳城的玄墨宫皆以乌黑的青木与碧黑的琉璃瓦砌成,就算在晴空万里之下,都显得肃穆非常。不过,皇宫四周都遍植着枫树,深秋一到,红枫竟然比美女脸颊上胭脂还要浓艳几分,不由地为气派的玄墨宫添了几分妩媚。
萧迦傲与随行的一甲另两名进士宁远非、穆玄德一起金殿,参加最后的殿试。她一身青衣,朴素随意,依然身如杨柳,挺拔风流,一踏入崇元殿的大门,就引起了众朝臣的窃窃私语。
“这人不是范大人吗”
“是呀,范大人不是到缙云国去了,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世上怎会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窃窃私语传到了萧迦傲的耳中,她只是不动声色。
“陛下驾到”随着御前太监的一声宣道,厉衡阳一身墨黑的冕旒,出现在金殿之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朝上众人皆下跪三呼万岁,只有萧迦傲依然抬头,反而细细打量起厉衡阳来。
玄色冕旒之下,厉衡阳的身躯如山岳般伟岸巍然,英挺的面容好似斧凿刀销似的,每一条曲线皆是清晰而深刻,那双墨色的眼眸如鹰隼一般,锐利而不失威严,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微抿着,自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尊贵神情。
萧迦傲细细打量了一下厉衡阳,暗暗赞道:“好眼神!”微微一笑,才跪了下去。
那一微笑,如冬日暖阳,似梨树开花,冰晶玉洁,清幽舒雅,满朝文武都伏在地上,看不清楚面容,只有那一笑是如此耀眼,如金色的阳光办顿时射入了厉衡阳的内心。
“廷方?” 厉衡阳收住脚步,顿时停了下来:“怎么,他竟回来了?”
“陛下,您怎么了?”御前太监小林子问道。
厉衡阳并未回答,只是上前坐到御座之上,道:“众爱卿平身。”
满朝文武都站了起来,厉衡阳眼见萧迦傲站在崇元殿的最后面,一身布衣,依旧朗朗清姿,冰雪玉颜,这不是廷方,又会是谁?
翰林编修刘贤率先站出来说:“启奏陛下,一甲进士俱已在金殿之上,请陛下亲自甄选,选出此次科举金科状元。”
“哦” 厉衡阳点点头:“新科进士且上前来。”
宁远非、穆玄德和萧迦傲俱站到大殿中央,此时萧迦傲屏息闭目,低垂这眼脸,不再抬头。
“此次殿试,朕新谱一词,让新科进士品评,到底是优是劣。”
厉衡阳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在金殿底下摇头:陛下,您谱的词,谁人敢说不好?这这哪考的出才能高低?
厉衡阳并未理会,只是让御前太监将新词传了下去,然后笑眯眯地问一甲第三名的宁远非:“你说,朕的词写的好不好。”
宁远非看了一看,连忙伏地说:“陛下的词,冠绝古今,小人自叹弗如。”
厉衡阳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再问一甲第二名穆玄德:“你说呢?”
穆玄德道:“陛下的词,体物细腻,风流标雅,小人叹为观止。”
厉衡阳听后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缓缓将目光移到萧迦傲的身上,问道:“那么,你的意见如何?”
萧迦傲睁眼一看,厉衡阳作的原来是一首咏杨花的《水龙吟》:燕忙莺懒芳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渐满,香毬无数,才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