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心中万念俱灰。
萧迦傲都到他的面前低声道:“怎么了,显儿,心里很不痛快吗?”
厉显淡粉色的嘴唇颤抖着,话都有些哽咽:“母后,您就算无奈嫁给皇兄,也就罢了,何必要让孩儿当什么文渊阁大学士呢,孩儿从不在意荣华富贵,母后又何必让儿臣受此屈辱?”
萧迦傲星目一寒,眼中好似有冷芒再现,低叱道:“厉显,你这个懦夫,还有脸在本宫面前说你受了屈辱?”
“母后”萧迦傲从小对厉显一向和颜悦色,从未如此重言斥责过,如今难得竖眉冷对,厉显苍白的脸上连仅有的意思血色都褪去了:“ 您”
“说什么你从不贪恋荣华富贵,本宫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难道是让你来享福的吗?你若是有你皇兄一半的才能,一半的决心,他绝抢不走你的皇位。你的父皇和本宫,原本是想把皇位留给你,但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自暴自弃,无所作为,哪有半点君临天下的气魄。母后怎么放心把皇位交给你?”
厉显泪珠盈睫,白净俊逸的脸上痛苦万分:“母后是说,因为儿臣太让母后失望了,母后才退而求其次,承认皇兄的做法的。”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萧迦傲非常残酷地说道。
“母后您要这么说,儿臣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显儿,你跟我来。”萧迦傲一把拉起厉显的手:“陛下今日会在东华门接受万民的朝贺,本宫要你去亲眼看看。”
东华门下,人声沸腾,聚集的百姓,足足有十万人之多,欢呼之声,充盈半个天际。
“炽焰圣主,纵横天下,功高盖世,举世无双!”
厉焰一声墨黑的绣金衮冕,独立在东华门上,一轮红日将万道金光映衬他的周身,身形挺拔修长,如神氐一般傲然挺立,俊美之极的面容肃穆庄严,却无甚骄矜之色,如今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用他的双手挣来的,他觉得理所当然,受之无愧。
眼见萧迦傲竟然带着厉显来到了东华门的楼顶,厉焰稍稍有些意外,但是却也没有阻止,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听门下百姓的欢呼之声。
“炽焰圣主,纵横天下,功高盖世,举世无双!”
“炽焰圣主,纵横天下,功高盖世,举世无双!”
听着门下百姓如雷鸣一般的欢呼之声,厉显原本就清瘦的身体越发显得单薄,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萧迦傲低声道:“听见了吗,显儿,这就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你的皇兄的确篡夺了你的皇位,但老百姓拥护的人是他,一个真正有能力带给他们太平天下的人。不是你至少现在还不是你”
厉显向后退了一步,又向后退了一步,萧迦傲一把将他紧紧抓住:“你别逃了,逃也没用。谁将你的东西夺走了,你就要想方设法地夺回来。不过在你变得强大之前,你必须接受考验和屈辱。一个不会忍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成大器的,等你真正翻身之日,你会感谢本宫今日对你如此残忍。”
咦,怎么皇后还没有到朕身边来?
如雷的欢呼声将萧迦傲的言语完全遮盖住,厉焰转头微笑地看她,向他伸出他那如玉雕般修长有力优美的右手:“皇后,来,到朕的身边来。“
萧迦傲走上前几步,与厉焰并肩站立,同时俯视脚下的茫茫人海,视野开阔无垠。
“厉焰,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是的,俯瞰这个天下,与你携手并立,我以前从来没有犹豫过,今后也绝不会后悔。”
第六十六章 辱后者死
自厉焰正式封萧迦傲为后之后,他就时不时地来披香殿小住,名正言顺地蹭蹭饭什么的。虽然萧迦傲依然严词拒绝与他同寝,但是相比以前冷若冰霜的态度,已经让厉焰颇为欣喜。
仲夏一日,黄昏之后,厉焰独自踱步来到披香殿,只见微微清风之下,萧迦傲一身水蓝长衣,秀发披散如黑色瀑布,在梧桐木的御案上香梦沉酣,雪白的肌肤如冰玉般晶莹皎洁,一呼一吸之间,好似带着甜蜜的香味。
厉焰一看萧迦傲如此风流妩媚的样子,心中爱极,又不忍扰她的清梦,只是坐在一边欣赏她的迷人睡姿,耐心等她醒来。
萧迦傲的身周,零落摆放着各部的奏章,想是批久了疲累的,就顺势在御案上小憩一会。
厉焰见了此情此景,不由地甚为自责,平日里他对朝廷政务管得不多,六部要事皆是萧迦傲一人在统筹,此时看来,可真是辛苦她了。
于是,厉焰拿起萧迦傲手边未批改完毕的奏章,替她继续批改。因平时日日上朝,朝中各个要务厉焰皆知晓,加之他又敏记强辩,所以批改起来毫不费力,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余下的奏章全部批阅完毕。只是批到最后一份奏章的时候,厉焰不由地蹙起了眉尖。
这是户部尚书许昌的奏章,呈报朝廷各部所需要的费用,本无甚大事,但是奏折字里行间,对萧迦傲甚为无礼,颇有冷嘲热讽的意味,厉焰一看就怒火中烧。
好呀,知道朕平时不看奏折,就变着法地在里面对皇后无礼,仗着皇后心地宽大不处置你吗?朕的眼里可揉不进沙子,今日让朕看到,算你倒霉,下了阎王殿,可别怪朕心狠手辣。
厉焰提起御笔,在明黄锦缎的奏折上朱批:辱朕正宫者,杀无赦,秋后问斩,卿此!
厉焰刚刚落笔,萧迦傲就微睁星眸,醒了过来,她不由地用纤长如春葱的手指拢了拢蓬松的鬓发,道:“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皇后,都是朕不好,让你平日里劳累了。以后朕对多加勤政,分担皇后的辛劳。”厉焰柔声说道。
“没事。要都让你管,本宫也不放心,你的肝火重,性子又急,眼睛里又揉不得沙子,你要是来批这些奏章,说不定隔三差五地就要杀人”萧迦傲可谓对厉焰知之甚深,说话一鞭一条血痕,字字见血。
“嘻嘻”厉焰笑得人蓄无害:“难得皇后这么了解朕,朕实在感到惭愧。所以朕才日日需要皇后的提点指示,也免得天下万民受苦。”
“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萧迦傲低声嘟嚷着,看了看御案前堆得整整齐齐的奏章,问道:“怎么,你都批好了。”
“朕看皇后今日太辛苦了,朕就代劳一下。怎么,皇后是不是不放心,还要再御览一遍?”厉焰问的甚是轻松。
萧迦傲原本想再看一遍的,但是厉焰如此一问,倒让她不好意思开口,便道:“既然陛下已经朱笔御批了,那本宫自然是没有意见。”
“真的没有意见,皇后可莫要勉强。”厉焰笑着问道。
“没有意见,本宫一点都不勉强。”萧迦傲回答得十分自然。
厉焰立刻扬声道:“既然如此,来人!”
周登立刻出现在厉焰的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将这些奏章分发给六部,照例执行,不得有误。”
“遵旨。” 周登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萧迦傲一眼,萧迦傲便淡淡地说:“就照陛下说的去办吧,看本宫干什么?”
周登躬身退去之后,厉焰回过头来,笑得格外春风得意:“难得皇后这么信任朕,朕今日非常高兴。来,今日朕要与本宫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第二日,厉焰批改的奏章一下达六部,户部尚书许昌立即就被刑部以大逆罪名捉拿入天牢,准备秋后问斩。
等萧迦傲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许昌已经在天牢吃了四十棒煞威棍,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大慈大悲,一定要救我夫君一命呀,皇后娘娘!” 许昌的正妻杜闫安穿着二品夫人的诰命服,在萧迦傲的脚下痛哭流涕,双手紧紧按着萧迦傲的膝盖,就差把她的裙子给扯破了。
容沁在一旁劝道:“许夫人,您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您看看您,都快将皇后娘娘的裙子给扯破了。”
“臣妇的夫君命都快没了,让臣妇怎么冷静得下来?皇后娘娘,这件事您不能不管,如今能扭转乾坤的,只有皇后娘娘您一个人了。要是皇后娘娘不肯出手救臣妇的夫君,臣妇今日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先夫君一步,也强如以后孤零零的一个人。”
萧迦傲一开始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此时听闻杜闫安以死相要挟,才冷冷地说道:“怎么着,你的胆子比许昌还大,还准备要挟本宫?”
“不是臣妇的意思是”
“秋后问斩许昌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你让本宫怎么去说情?”
杜闫安双眼泪汪汪:“但是,但是皇后娘娘,陛下从小都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您要是说您没有这个本事,天下谁人也不信的。”
你是说本宫养虎为患喽,杜闫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样子,气得萧迦傲差点当场飙血,不过转念一想,厉焰一向杀戮过重,如今让他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越发肆无忌惮,到时候反而不好劝了。
萧迦傲叹了口气道:“好吧,本宫就为这件事走一遭,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吵的本宫头疼。”
萧迦傲原本以为,只要她开口求情,厉焰必会饶过许昌,没想到这次厉焰十分坚持,坚决反对。
“朕已经下了命令,处死许昌,秋后问斩,皇后何必多言,是要天下人都耻笑朕言而无信吗?”厉焰双目明亮,言之灼灼。
这帮朝臣竟敢对皇后无礼,朕这次一定要杀一儆百,皇后的心肠未免也太好了,不能这样惯着她。
厉焰此言一出,顿时惹得萧迦傲怒火上涌,她厉声责问道:“言而无信?陛下言而无信也不是第一次了,让天下人知道知道又有何妨?”
“皇后你什么意思?”厉焰俊美的面庞顿时冷若冰霜。
“就在三四年前,你还在报春殿对本宫发誓,说要一生一世效忠厉显。一年之后,你就挥军南下,抢了你亲生弟弟的江山,你这叫言而有信?”
厉焰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猎豹一样顿时跳了起来:“皇后,朕从小把你当亲生母亲那样的敬爱,所以才对你发此毒誓。你先问问你自己,为何要对朕隐瞒朕的真实身世?”
“怎么着,就凭你一个下等宫人生的庶子,要不是本宫收养你,你就是孤守冷宫的命,又怎么能像现在这般文武双全?照你今日的意思,倒还是本宫当日亏待你,所以你才要报复本宫?那本宫真是瞎了眼,千辛万苦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出来,如今自食苦果。”萧迦傲越想越是生气,说话也越来越重。
厉焰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皇后,朕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对朕从小的恩情,朕一直是很感激的,只不过,朕对你的感情,远远超越母子之间的亲情,朕为了得到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所以你现在奸计得逞,就开始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了,对不对?”萧迦傲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
“是许昌他在你的面前出言不逊,朕什么时候对你耀武扬威了。”厉焰此时才深刻体会到他的父亲厉衡阳的痛苦,在萧迦傲锋锐无匹的伶牙俐齿面前,想要守住自己的阵地真是比登天还难。
“本宫知道许昌在奏折中措辞不妥,稍稍处罚他也就是了。陛下一上来就将他问斩,岂不是摆明了告诉百官,皇后不愿动的人朕来动,这不是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是什么?杀人谁不会,本宫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厉焰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在披香殿里面快步地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