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是一个雏?”
“你说什么,你说朕是什么雏?”这回轮到厉焰满脸铁青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当面羞辱他,从来没有:“你再敢说一遍,看朕不把你碎尸万段之后将你扔到荷花池里面去喂金鱼!”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我是缙云国的正宫帝君,若不是这次陛下派兵前去搜救,你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厉焰撇了一撇嘴,表情甚为不屑:“正宫帝君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是个男人吗你?”
“那也比最心爱的女人不肯委身下嫁,只能强取豪夺的人,最后不得已假死博取同情强上百倍。”
“你”
“你”
刚刚还你侬我侬的二人,清醒之后,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一开始,柳行田就在一棵三丈高的柳树底下留心查看,一开始眼见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还在心里暗叫有戏,谁知等厉焰清醒过来,立刻与范廷方吵得热火朝天,差点就要动起手来,柳行田心中暗呼不妙,连忙从大树底下奔出来,急速跑上前去。
“唉唉两位,两位,稍安勿躁,刚刚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眼睛一眨就吵起来了?”
范廷方碧目一瞪,格外凶狠:“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你还在一边看好戏?”
厉焰转眼斜睨着柳行田,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冷笑:“柳先生,这个馊主意是你出的?”
柳行田看着厉焰锋锐的目光,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战,但是依然耐心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陛下,老夫可都是为了您着想。想当初当今圣上派人从燕岭的黄土堆里将您挖出来,您都已经奄奄一息的,是老夫妙手回春将你救了回来。后来您失忆,也是老夫请范帝君扮成萧皇后的模样,来唤醒您的记忆,如今您要是不感恩也就罢了,想要以怨报德,未免太不上路了。”
厉焰冷冷打断柳行田的话,又继续问道:“一开始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馊主意,又是谁出的?”
“啊?这个嘛,虽然主意的老夫出的,但是也要陛下肯做才行。如今陛下已经照做了,何必翻旧账呢。”
厉焰双眼一翻,懒得和他一般计较,只是问:“朕自来了缙云之后,苍澜那边怎么样了,皇后还好吗?”
范廷方站起来,拍了拍绿色纱裙上沾染的尘土道:“听闻杰利可汗又侵犯苍澜,被萧皇后在齐蓝关完败,在菜市口斩首弃市。”
厉焰点点头道:“缠情蛊已解,皇后身手如初,长城已经造好,兵力充足,杰利那小子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兵败如山倒是意料中事。”
柳行田道:“既然陛下现今记忆已经恢复,那就写信告诉萧皇后,让她来领人吧。”
这在此时,一个清澈明媚的声音从东边传来,正是缙云帝萧易殊:“呦,怎么叔父和廷方都在这里,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告诉朕听听?”
范廷方一听这个如幽谷黄莺一般清越的嗓音,身体不由地一僵,拉住厉焰的袖管低声道:“关于刚才的事,你要是敢告诉陛下一个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九十二章 称帝
面对范廷方的威胁,厉焰显得毫不在意,他用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颇为不屑地斜睨了范廷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就算告诉萧帝,你又能如何,再强吻朕一次,最糟糕的事朕都经历过了,朕还怕什么?”
范廷方面色一肃,碧眸收敛,笑得极为阴狠:“是吗,那要是我写信如告诉萧皇后呢,口口声声深爱他的男人,再离开她一年不到,就将她的妹夫压倒在地,到时候你认为她会怎么想?”
厉焰的脸色顿时变得比修罗还要可怕,狠狠地抓住范廷方的手腕,低声道:“你要是敢向皇后透露一个字,朕一定把你绑在天山的石柱上,让群鹰叼尽你身上的最后一块血肉!”
范廷方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那也比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看不起好吧?”
“你”
两人正在相持不下的当口,萧易殊渐渐走进,衣带当风,香飘十米,柳行田连忙道:“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没看见陛下正走过啦吗,还嫌这阵子宫里不够乱?”
萧易殊莲步轻移,款款走来,因天气炎热,只着一件浅白的薄绸长袍,甚为宽松闲适的样子,只是在衣缘和袖口绣着精致的海青色奎龙纹,随意洒脱,自由无拘,萧萧然有林下之风,偏偏又气度高华让人不敢逼视。
萧易殊双手负后,站得如同初春的柳枝挺拔飘逸,闪电般的明澈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只见柳行田故作自然其实一脸奸笑,范廷方和厉焰二人不擅伪装,冷然相对,就知道必有事情发生。
“怎么,三位今日竟然这么凑巧,一齐到这里赏荷吗?”虽然肚中满腹狐疑,但是萧易殊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是呀,是呀,今日天气这么好,这么凉爽,老夫看碧荷池中荷花开得甚是灿烂,就想邀请皇后和泓焰帝来看看。”
萧易殊抬头一看,六月的太阳热辣辣地普照四方,柳树上的知了鸣叫正酣,地上好似被烤干了一般,这算是天气凉爽?
叔父也真是的,每次圆谎都颠倒黑白,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有鬼。
萧易殊也不愿当面戳穿柳行田的话,只是将目光停留在范廷方的身上,只见他一张俊脸脸色发青,好似刚才受了一些不该受的闲气,身上穿着萧迦傲少女时候的纱裙,偏偏飘逸柔美,极为合身,而立在一旁的厉焰眼神锐利,不似前一阵子的茫然无助,便心下有些了然。
“廷方,你怎么忽然穿上女装了?”萧易殊抬了抬她春葱似的纤纤玉指,明知故问。
范廷方轻哼了一声,脸色更加黯淡了一层,没有马上回答,柳行田连忙跑过来打圆场。
“哦,这是因为今日天气炎热,所以皇后问老夫借了这件蝉翼纱裙来穿,只是为了凉爽之故,对不对,皇后?”柳行田一边说,一边对范廷方挤眉弄眼使眼色,范廷方毫不配合,反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刚才说天气凉爽吗?如今又说天气炎热,前言不搭后语,陛下信你的话才怪!
萧易殊听后垂了垂修长的睫毛,继续问道:“宫里轻薄的衣衫也多,但是这是长卿以前穿的夏裙,如今长卿虽然不在了,也应该放在衣柜中珍藏才是,怎么就随随便便拿出来让皇后穿了呢,不成体统。皇后,你是六宫之主,怎么能随着叔父的性情胡闹。”
还不是陛下您,平时对你的叔父言听计从。我这个皇后在他的眼中,毫无威信可言。范廷方心里暗道,但是不便在外人面前和萧易殊斗嘴,便继续不发一言。
柳行田却双眼一红,眼眶微微湿润,继续演戏:“唉,都是老夫不好。萧皇后是从小在老夫身边长大的,老夫待她如亲女一般,如今却是天涯两隔,多年没有见面。陛下的正宫,和萧皇后生的如此形似又神似,让老夫见了,怎不能触人伤情,所以老夫请皇后扮成萧皇后的样子,也算是解解老夫的相思之苦这”
柳行田演得很是卖力,萧易殊脸色未变,只是淡淡回了句:“是吗?”然后又问:“那皇后身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吻痕什么吻痕那是吻痕吗?”柳行田笑道:“陛下,大白天的,您喝醉酒了吗?这哪是什么吻痕呀,这就是那毒蚊子咬的。您看这天热的,连蚊子都那么猖狂呵呵呵”
萧易殊也跟着皮笑肉不笑起来:“是吗?那这只蚊子可真是会占人便宜呀,专拣皇后的关键部位咬,怎么,想在朕的眼皮底下吃皇后的豆腐,你以为朕会饶过他?”
萧易殊转眼看着厉焰,双眸晶亮似冬日的寒冰:“你说是不是?”
厉焰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明明就是你的皇后强吻朕,怎么倒像是朕不知礼仪一般,有本事好好看住自己的皇后吧。
萧易殊眼见厉焰沉默无声,眼光更是森冷了几分,低声问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厉焰心里一惊,没想到萧易殊的目光竟然如此锐利,便反问:“陛下如何得知?”
“你看人的眼神,不一样了。前几个月中,你看人那茫然无辜的眼神,就好似无家可归,迷途不能知返的小兽一般。”
“你”萧易殊与萧迦傲一母同胞,不但容貌性情相似,连口舌毒辣都好似如出一辙,厉焰自知说下去必然讨不到好,索性就不再辩驳,默认了萧易殊的话。
“既然泓焰帝记忆已经恢复,陛下就早些安排他回缙云国吧。”范廷方提议道。
这个瘟神,早点送他回去早点好。
“不错,不错,老夫可以陪他同去。”柳行田点头称是。
萧易殊摇了摇头道:“要是泓焰帝早一个月恢复记忆,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今情况不同了”
“怎么了,有何事发生,陛下也请明言。”厉焰冷静地问道。
“朕今日接到苍澜国礼部的通告,长卿已经自立为帝,帝号元圣,并立她唯一的独子厉显为皇嗣,就是上月的事。”
“什么,萧皇后竟然自立为帝了,女帝临朝,这在苍澜,可是头一遭呀。”柳行田显然又惊又喜。
“迦傲她称帝了,厉显如今是太子?”厉焰紧锁着如剑的修眉,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怎么样,泓焰帝,长卿称帝了,你还要回去吗?如今这个情况,你死了就是先帝,你活着就是废帝,你留在这里是成人之美,你择日返京就是两帝相争。你是想做长卿的正宫,还是想抢回帝位,让长卿继续做你的正宫?孰是孰非,孰前孰后,你到底考虑清楚了吗?”
萧易殊语声清脆,字字句句敲击在厉焰的心坎上,怎么,回乡的路真的被堵死了吗?
第九十三章 雄鹰船长
厉焰低敛秀目,微蹙长眉,思虑良久,萧迦傲、范廷方、柳行田都悄悄地立在一旁,等待他的决定。
终于,厉焰抬起他的丹凤美目,目光灼灼,坚定地说:“朕暂时决定不回去。”
“什么?”柳行田和范廷方异口同声地叫道,柳行田是出于惊异,范廷方则是出于失望。
柳行田来到厉焰的身边,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喂,我说,你可要考虑清楚,你只要不回去,心爱的女人、心爱的皇位可就都没了。你难道准备在这里终老一生吗?”
萧易殊则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问道:“泓焰帝,你到底思虑什么,能告诉朕吗?”
“陛下,您也是皇帝,应该能理解朕的思虑。帝位岂同儿戏,不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如今皇后认为朕战死沙场,理所当然继位为帝,朕这时候回去,让皇后如何自处?她又如何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
萧易殊点点头,深以为意,转眼又笑道:“你是怕长卿还没有原谅你,一时假死不敢马上去面对她?”
厉焰将头微微偏向一边,嘴角勾起倔强的曲线:“随便陛下怎么说。”
萧易殊向站在身旁的范廷方悄悄笑道:“这人真是良质美才,世间少有,可惜长卿没有把握住,在朕看来,真是暴殄天物!”
范廷方听在耳里,记在心头,脸色不禁又沉黯了几分,一双碧眸顾盼神飞,看柳行田的那个目光,仿佛能射出无数的利刃,将他瞬间戳出几个透明窟窿。
柳行田哈哈一笑,面色如常,纯装没看见,道:“既然如此,泓焰帝就先跟老夫住在梦亭阁吧,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是夜,夏晶阁中,萧易殊与范廷方正在消暑纳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