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何,就是想娶。”怕晚了,就轮不到他了。他这话说不出口,却是最重要的理由。所以他违背了自己的章法,求着阿玛在他还未过成人礼便娶了妻。
明月浅浅一笑。即使是这个理由她也心满意足。有什么不可以,世上有如此多的爱情与生活,而她心中只想拥有与他爱情,与他的生活。
正文 一系难处寻
新婚第二日,明月例行向长辈晨省,这次觉罗夫人兴致似乎颇好,好生慰问明月,还赠与她一个木匣子。收好匣子,明月便要告辞回自己的院落,觉罗夫人却唤住她道:“明儿回礼,带我向卢大人问好。”
明月颔首,便退下。
回到琼楼,明月盯着手中的木匣子发愣。婆婆给儿媳东西本是天经地义,可今儿觉罗夫人的神情总有不一般,难免使她有些担忧。她终究是打开那木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孔雀金约,上面镶十一颗东珠,镀银镶边,孔雀眼是由红色玛瑙嵌成。
这金约,定是较为贵重的东西。明月还在研究之余,容若就风尘仆仆而来。明月方一抬首,容若就利索地吻了吻她,“可有想我?”
因今早容若去围场骑射,身穿戎装,显得英姿飒爽。明月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模样,她是真不知她的夫君竟然能有如此英姿。
容若见明月傻愣愣看她,疑惑问:“怎么了?”
“冬郎着戎装真好看,以前都是着秀气书生长袍,还真不知着这类衣服有这般效果。”明月倒有些痴痴然,很似喜欢容若的新造型。
容若被她这么一看,也自己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这是件很普通的戎装,平时骑射都穿这个。也是,以前他的生活里哪有她,她哪有机会见到?
容若笑嘻嘻地俯身靠近,却又被她躲过去了。
“冬郎饿了吗?给你做点吃的?”明月脸上带着戏谑,似笑非笑的模样。容若不语,知她眼中含笑戏谑他的“非礼”,正身随便瞅了一眼茶几上的木匣子,一愣,“这是?”
“额娘给我的。”明月拿起木匣子,打开,拿出金约,“很漂亮的金孔雀吧。”
容若扫了一眼,微微颔首,从她手里拿来看了看,“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历代传给儿媳,佑福增喜之用。”容若笑着把金约插在明月发髻里,“额娘很看重你,我们也不能让她失望呢。”
明月了解纳兰明珠暂且只有容若这一个儿子,因觉罗夫人管得严,即使后来纳得两个妾,也并无所出。不过听下人们传两位侍妾中的张氏已怀身孕了。子嗣薄弱的明珠自当是高兴,只是善嫉的觉罗夫人就不甚开心。
觉罗夫人今儿赠送金孔雀,想来是别有用意,而这用意自然是让想她早生贵子,拂去张氏带来的喜庆。
她抬眼望去,容若的眼神中已然带有无限的暧昧。她一闪神,就被容若打横抱起,她差点惊呼起来,只能死死拽着容若的领口,可气又可笑地将他望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他朝她眨巴眼,“得把握良辰美景。”他眼眸中已带着几分深邃,灼灼望着她。明月被他这目光望得火热,羞涩撇了头。她方想说些什么,一名小厮莽莽撞撞地跑来,“大爷,和硕恭亲王、曹寅大人求见。”一见爷正与大奶奶抱在一起朝床迈进,他就知他坏了好事,脸一阵红一阵白。
果然,容若见来人,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明月见此,顿感大窘,挣扎地下地,甚是不自在。
“一点规矩都没有。”容若冷下脸,把欲求不满的不快都撒在小厮身上。小厮也只能缩着身子,唯唯诺诺的样子。
明月圆场道:“和硕恭亲王?冬郎好似与我提过?”
容若这才把目光转向明月,微微点头,“也是徐老师的学生,是个为人极其和蔼的王爷。平时国子监就我们仨,久而久之我们仨就要好不得。”
明月见容若甚是夸赞这个和硕恭亲王,也不免好奇起来,“那冬郎赶紧去接见呢。”
容若颔首,拉住她,“一起去,和硕恭亲王老早就想见你了。”
“好。”明月点头。
一直僵在一旁的小厮连忙应承道:“和硕恭亲王与曹寅大人已在别院正厅等候着。”容若应了一声,拉着明月过去。
路上,明月笑道:“你脸色好似不怎么好?”
“能好吗?以后得管教一番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容若脸上稍有讪色,看似还是为方才的打扰生着闷气。明月偷笑,欲求不满确实折腾人啊。
琼楼正厅内。
常宁悠闲坐在金镶边软榻椅上,呷了口送来的茶,戏谑道:“这纳兰也真是享受,自己的新婚别院都这般精致,给客人喝的还是上好的狮峰龙井。”
曹寅跟着也啐了一口,“他本就是个讲究之人,见怪不怪。”
“是啊,所以我一直好奇,这般讲究之人,怎会破了自己的章法,提前娶妻?”常宁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道。
曹寅倒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他媳妇回广州,他那幅望眼欲穿,相思难眠的样,我们嘲笑他多次,不是挨不了面子跑广州去解相思之苦了?”
常宁点了点头,脸上似乎也多了些兴趣,“回来以后,词性大发,写了大堆相思词,把我都酸得三天没上茅房了。”
“哈哈……”
两人似乎甚是愉悦揭容若的短,聊得欢愉。常宁望天沉思,“不过其中有一句可真为匠心独运。”不禁感慨念道:“雨歇梧桐泪乍收,遣怀翻自忆从头。摘花销恨旧风流。帘影碧桃人已去,屧痕苍藓径空留。两眉何处月如钩?”
曹寅听后,也跟着一阵感慨,“可不是,那晚小雨纷纷,我们仨对饮说心事,还真是难以忘怀啊。我也真是未想过,纳兰可以喜欢一名女子到那般执着。”
“是啊。”常宁呵呵一笑。
曹寅却神秘兮兮道,“我也不知,我们可亲和蔼的和硕恭亲王对一秀女念念不忘哦。”
常宁当即脸红,轻咳起来。
“聊什么这么欢?”容若携明月方一踏门而来,就闻二人的笑声了。
两人望去,常宁当即怔住望着容若身后的那女子。一身堇色长袍,身披雪绒斗篷含笑立于容若的身边,目光灼灼,脸上带着刺目的幸福。
曹寅走上前,一脸好奇打量起明月来,笑得无不灿然,“这就是传说中的纳兰媳妇啊……”他眼神太过好奇,倒把明月弄得有些迷茫。
容若似护宝一般,把明月搂在怀里,对着曹寅赶苍蝇一般,“哪有你这样看人的。”
曹寅大笑,转身对常宁道:“瞧瞧,多舍不得媳妇啊。”可他笑了一半,却被常宁的模样愣住了。常宁略有一些失神望着明月,他寻觅那么久的女人,竟已嫁他人妇。甚是讽刺,她成了他最好兄弟的女人。
曹寅上前推搡他一下,“我说和硕恭亲王,你发什么愣呢?”
常宁回神,反推搡他一把,“纳兰媳妇太美了,看愣了不行么?”
见两人打闹,躲在容若怀里的明月忍不住扑哧一声,抬首将容若望着道:“你这两位友人,还真是有趣,你得多学点,别总温温的。”她虽认得常宁,却还得装着不认识,毕竟这位王爷选择失忆,她也不好异想天开。
容若撇下眉,“我哪有温温的,你只是没看过我热热的时候。”说着还朝明月眨巴天真的凤眼。
明月哭笑不得。
常宁把这一切收入眼底,顿时有些酸楚,却不得不装成初识的模样,“也不知嫂嫂的名啊。”
曹寅也跟着点头。明月欠身行礼,“两广总督之女,卢明月。”
原来是天上那伦可望而不可及的皎皎明月,常宁讪然。曹寅囔囔自语,“我就说为何容若最近忒爱把月字寄情于词里,原是这般意思。”
容若一听,轻声咳嗽,“你俩来此,可有吃过早饭?”
“早吃了,本是想去国子监,凑巧官道上在修路,绕路正好过你府,就顺道来看看你和你新媳妇。”曹寅说着捂嘴乐起,“自从你娶了媳妇,那刁蛮的玉格格甚少去国子监了,真是托你福啊。”
常宁听这话,当即反驳,“什么话,她可是辅政大臣的掌上明珠,皇上都让她三分,你这话要是入了别人的耳,有你好受的。”
曹寅呵呵一笑,立即闭上嘴。容若却道:“这玉格格还尚小,我们宽容以待吧。”
“不过我看这鳌拜也嚣张不多时日了,皇上最近似乎在抓他的小尾巴。”常宁深沉一番,目光转向容若,“皇上又提起你了哦,立秋那会的科举你得参加,考个好成绩,好让皇上提拔提拔。”
容若简单一笑,不答。
明月看出他脸上的意趣阑珊,容若本就是个不喜官场之风的人,却又不得不去从事官场,父为官,母为贵,天生就与宫廷官事牵绊,想躲也躲不过。
曹寅在一旁又道:“纳兰这学识,定是能过,徐老师不是说,若论天资之纯粹,学问之淹通,思维之敏捷,无人能及纳兰。这科举本就是片场之意。我想皇上是早想纳贤了。”
最重要一点,容若天生贵胄,皇室必当不会放过。明月虽这么想,却未说出口。她望向容若脸上已有不甚喜;就知他与她想到一起了。
没有比宿命不能为而为之的悲苦了。轻声叹息一下,明月便开口道:“这国子监的徐老师是何许人也?从冬郎嘴里常常提及,真想见识一番。”
“那就去国子监看看啊。”曹寅未思及甚多,就自个说着。常宁冷瞟一眼,“脑子呢?”
容若浅笑,“有何不可,我阿玛额娘是开明之人,对明月可没那般苛刻,出去玩玩,本就可以的。”
明月眼睛一亮,水灵灵地注视容若。容若刮了刮她鼻子,“可好?”
“嗯。”她抿嘴一笑,欣喜不已。她一直以为以后出去会有诸加困阻,有容若这番话,不免嘘了一口气,满族对女子的要求还算开明,不算太苛刻。
而且与丈夫出去,本就理所当然。
曹寅浑身一抖,冷嗖嗖的“嘶”了一声,合抱双臂,“真是肉麻。”常宁不语,目光移向别处,不去看他们之间的伉俪情深。
几人方一出府,一位跑上前,对常宁道:“王爷,方才安亲王马车过此,见到您的马车,让小人转告王爷,安亲王府上近来拿来一些名人真迹字画,待王爷有空去看看。”
常宁“嗯”了一声,摆手示意他退下。
曹寅道:“安亲王又找你去识字画?上次貌似就是这么认识玉格格的,不知这次又会遇上什么别样的‘艳遇’?”
常宁白了他一眼,“这次要是再有艳遇,交与你处理。”
曹寅立即鬼哭狼嚎。
容若道:“常宁,你不是已有自己的府邸么?按道理早该成亲了。你看你不急,你叔叔可为你着急了。”
“他啊,回绝了皇太后的赐婚,也不领安亲王多次的‘相亲’,心心念的就是那秀女,一脑门就扎进去了。”曹寅倒不是冷嘲热讽,只是觉得匪夷所思罢了。
明月一听,多看了他几分。
常宁稍有不自在,伸手指向马车,“我们赶紧走吧,要是晚到,徐老师又得发一阵牢骚了。”
曹寅立即大叫,“赶紧赶紧,徐老头的这牢骚,刺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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