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明月,你也知,纳兰家子嗣单薄,我与你阿玛就冬郎这一子,寄予厚望。马上要殿试了,你得督促他不要耽于新婚燕尔。”
明月怔忪地点头,大婚第二日,就督促这些,还真是让她有些无语,看来确实对容若寄予的厚望甚是沉重。想到方才容若在门前说得一席话,不免心疼起来,贵族的独子,压力确实甚大。
“你来纳兰府可有听说你阿玛的一侍妾怀孕了吧。”觉罗夫人脸一下冷了起来,目光轻蔑,好似说一件家里的狗怀孕一般。
明月点头。
“我是不把那张氏放在眼里,但你阿玛老来得子宠着她让似乎得意忘形了,即使她生了儿子,也是一个庶生子,怎敌得过嫡子?要是纳兰府上多了嫡孙,她连个屁都不是。”
明月忽而明白觉罗夫人的意思,叫她赶紧为纳兰家生个嫡孙,盖住张氏。虽上次明月收到觉罗夫人的金孔雀便知这其中的意思,但她没有明确表态。如今,觉罗夫人虽是叫嚣,却也暗示她了,赶紧为纳兰家生个嫡孙。
新婚第二晚便催她早生贵子,可是尚早了?明月略有些无奈。不过,这生儿育女也不是她一人说得算。
从觉罗夫人那回来,明月已是筋疲力尽。今儿折腾一天,明儿还要回娘家,该去睡觉了,要不明天就没精力折腾。
明月推开新房,看着里屋无一人,有的也只有炭火“噼啪”的爆破声。她苦笑,新婚第二晚,便要独守空房了。
她自个褪去衣服,倒床便睡去。
夜晚,月明星稀,白月光透过白糊纸窗照进新房,蜡烛已经燃尽,剩下黑色的灯芯冒着袅袅的稀烟。屋内极其的静谧。
明月“嗯”了一声,方想转个身,忽而感觉自己腰间有物什禁锢着自己。她不适地蹙眉,半眯半醒地睁开眼看去,眼前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庞印入眼中,他睡得极其平和,安安静静抱着她睡。
他什么时候回屋的?明月不知,不过他还是回来了,没到一夜就回来了。她轻轻一笑,柔柔地靠在他的胸前,准备安安稳稳的继续睡觉。也不知为何,她动作极轻,却把容若弄醒了。容若盯着她的小脑袋看着,目光一滞,搂她的力道加重了些,身子却向她扑去。
一夜还很长……
正文 花枝是并头
晨曦,枝头上跳着几只喜鹊,叽叽喳喳跳来跳去,似有喜上眉头之意。整个早晨氤氲一股潮气,好似昨晚下了一阵雨。天昏昏的,明月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似乎散架一般。她微动一下,腰疼。她侧下身子,捶了捶腰肌。
她好容易睁开眼,就见容若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明月怔了一怔,望着眼前的容若,“冬郎醒了?”
“你这般动弹,不醒也难。”
明月略沉吟一番,“那你再睡会吧。”
容若未答,手紧了紧,把她抱入怀中,“累吗?”
明月缩在他怀里,微微颔首,“可不是,累死了。”她其实是想逗他而已,只是不想头上半天未响起答音,好容易才回一句,却让明月哭笑不得。
“下次不那么晚折腾你了,我们早点。”
这不是早晚的问题,而是运动量的问题。虽然她自是知新婚燕尔,亲亲我我会甜腻不已,运动量也会比老夫老妻要多得多。
她道:“冬郎,我们起来吧,今天还要去我娘家回礼呢。”
容若道:“也是。”虽他应着了,但他丝毫未动弹,依旧抱着她赖床。这一抱赖床就到了日上三竿,还是前雨在门外敲门,两人才磨磨唧唧地起床。
明月向家长晨省晚了,觉罗夫人却无不悦。想必她是知晓容若昨晚半夜回去,昨天与明月的会话起到了作用。他们领了觉罗夫人准备的回礼便出门到卢府去。
马车行至卢府,卢兴祖已然站在门口等候,见明月下了马车,便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明月欠身,“父亲。”容若也跟着拱手,“岳父大人。”
卢兴祖呵呵笑着道:“走走,进里屋,外面多冷。”
两人互看一样,笑着进去了。
来到卢府正厅,里面设备齐全,炭火点得甚旺,帘栊也都整齐的撩在一边,茶几上摆满了糕点,想必卢兴祖早就等候多时了。
明月鼻子一酸,她这父亲定是舍不得她,好容易回来一次,已为她打点好了一切。明月道:“父亲近来身体如何?”
卢兴祖笑道:“不错不错,大夫开得药都按时吃了,你不用操心。”
明月点头。
卢兴祖把目光转向容若道:“成德,你快过成人礼了吧,到时可以叫你容若了。其实我甚是喜欢你这字,温文尔雅,却又万种风情。”
容若一怔,梨涡浅笑,“岳父大人其实不用拘泥礼节,现在便可唤我容若。”
“那可不行,得成年了才能唤字。”卢兴祖笑道,目光转向明月,“明月那字是我临时改的。本是字颜昭。”卢兴祖突然停顿一下,讪讪而笑,略有尴尬之意。
容若又是一怔,思忖片刻,“岳父大人改得好,我甚是喜欢明月的字;韵意十足。”
卢兴祖甚是欣慰,“可是与你八字和得来?”
明月听父亲这话一说,愣了一愣。她原字颜昭,后改了字,还是按照容若的八字改,这其中……恐怕是她原来的字与容若的字八字不合,而成婚总是要合八字,所以父亲才把字改了。
明月略有担忧望向容若,他是否介意?然容若只是浅笑道:“额娘说除了多水,忌讳水外,其他都是相当满意的。”
卢兴祖微笑颔首。
他们聊聊家常,吃吃午饭,卢兴祖便有事去了兵部。明月则带容若去了她曾经的闺房。明月的闺房依旧如故,床单还是她偏爱的紫罗兰色,帘栊也是草青色,可当明月看到绣架上自己的绣作,顿时臊红了脸。容若观摩她闺房之时也只是简略看了看布局,眼神扫到绣架,顿时一亮,大步朝过去。明月连忙跑上前拉扯他,他却更是来劲,非要看到不可,实在拗不过容若,明月是又着急又无奈。
“呀!”容若大叫一声。明月感觉这是一阵雷鸣,把她劈得无处遁形。她这次可真是认栽了。容若低眉看去,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忍不住哈哈大笑,揽她入怀,“真是不知一向得体能耐的娘子,原是这般绣工。看到这绣活,我在想家里的那床水鸭被褥可是也出自你之手?”
明月悲悯地点头。
容若扑哧笑了起来,“鸭子确实……很可爱。”他沉吟甚久,才悠悠道着。明月自是知晓他心底可是好一阵发笑,好好的鸳鸯被被她绣成水鸭被,一番浪漫的床第,成了儿童嬉闹。
不过容若却温柔紧了紧她的衣服道:“明月,你绣一套吧,光只有那被褥是水鸭,其他的是鸳鸯总是不和谐。”
明月吃惊望着他:“还是把被褥换了吧,换成与其他一套的精致鸳鸯。”
“不要,我就喜欢可爱的水鸭。”容若立即拒绝。明月撇了撇眉,甚是无奈。这不是把床品全都毁了吗?一整套水鸭戏水……想到如此,明月哭笑不得。
容若参观完明月的闺房,便直径坐在明月的书桌椅上,慢条斯理地盯着在他面前的明月。明月本想与他一起坐下,却被容若制止,“别动!”
明月当真不动了。
容若拿起笔,本想蘸墨写字,却发现砚台上已然无墨,不禁懊恼起来。
明月看去,扑哧笑道:“墨干了。”
容若撇嘴,走到茶几旁,拿起杯子便走回书桌。他往砚台上倒入茶水,而后自己研墨。他一手拽着袖子,一手有规律的画弧。他是喇叭袖,不得护着袖子。
明月方一动弹,容若瞪过来,“别动。”
明月只好无奈地继续做雕像。容若研墨好后,就在宣纸上绘了些什么。她想,该不是画她吧?但不稍片刻,容若便收笔了。他拿起宣纸好一阵观摩,一副欣赏的模样。明月好奇道:“你方才是?”
容若含笑而视,携宣纸走来,递给她。明月拿起看去:“薄劣东风,凄其夜雨,晓来依旧庭院。多情前度崔郎,应叹去年人面。湘帘乍卷,早迷了、画梁栖燕。最娇人、清晓莺啼,飞去一枝犹颤。背山郭、黄昏开遍。想孤影、夕阳一片。是谁移向亭皋,伴取晕眉青眼。五更风雨,莫减却、春光一线。傍荔墙、牵惹游丝,昨夜绛楼难辨。”明月一怔,将他望去。这是咏桃花的词,容若笔墨着色流转欢快新颖。
容若道:“人面桃花”。
简洁四字,却让明月臊红了脸,归还宣纸,道:“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她抿了抿唇,“我想多陪陪父亲。”
容若愣了一下,笑道:“可以。”
明月微笑。
容若对门口道:“海宝。”海宝是容若的近身侍从,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海宝碎步而至,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门。
容若道:“你回府,转告阿玛额娘,今儿我与大奶奶在卢府住下了。”
海宝颔首,不动声息地离去。
明月一怔,道,“冬郎,你可以回去的,不用考虑我。”
容若笑道:“我考虑的可是我自己。”他眼神略带戏谑的笑意。明月望去,略低下头。
两人等到卢兴祖回来,便准备要吃晚饭了。他们放坐下桌,明月见时间将至,对容若道:“你可想吃些什么?”
“我不挑食。”容若笑了笑。
“那你等我,今儿我下厨。”明月朝他一笑,转身走向厨房。容若望着她背影一愣。还是卢兴祖先开口:“明月以前挑食,大厨做得不沾口,现在许是好了许多,不挑食了。”
“她会厨艺?”容若有些不确定道。
“这个也是我一直纳闷的事。”卢兴祖的眉撇成倒八字,“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也就无师自通了?”
容若扑哧一笑,也许、应该。
一盏茶的功夫,已有几盘上桌。容若望着桌上几道小菜,皆是江南风味的小菜,油光亮泽,色泽鲜嫩,看似火候掌握不错。容若略有吃惊,看来这无师自通倒有些本事。
最后上了一道甜品,雪白雪白的凝固在碗里,一人一碗。容若闻了闻,“一股奶香?”
卢兴祖接过这甜品,脸上一脸喜色,“我就喜欢吃明月做的这玩意儿,很符合我胃口。”说着就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容若一怔,小舀了一勺,送在嘴里,嘴里满腔的奶香比方才闻到的还要浓烈。确实有些味道,他想了想,“可是羊□?”
“不是。”他身后响起明月的声音。他转身,明月已然从厨房而归,身上略有些油烟味,见她身上的坎肩脱下,只着一件薄衫,容若深深蹙眉站起,脱下身上的坎肩为她披上。
明月道:“做饭做得热了。”
“出来也该穿得严实一点,现在天气已到了冬季,也不知照顾自己一点。”容若嗔怪。
明月一时无言,瞅了瞅父亲。此时的卢兴祖已在好笑地看着她了。明月自是知父亲眼里的意思,其实她何尝不是?容若总是那般温柔呵护着她。
双双坐下,话题又转到甜品上。容若问道:“那这是什么?”
“冬郎难道不觉得羊□比较膻味甚重吗?”明月反问。
容若当即颔首,“确实,这甜品并无膻味,那这是?”
“牛乳子。”明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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