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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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述情深(纳兰)-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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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为何要等到失去了才懂?荒唐、荒谬!她不会一直等他懂,她已悄然转身,离他越来越远。
  
  深夜,他徒然醒来,望向四周,只见颜如玉站在一旁,手里的大氅差点披在他身上。他又想起自己每当读书读了,趴在桌上,醒来后身上总会有厚实温暖的大氅。
  
  “公子,你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颜如玉抿了抿嘴,“我自作主张把我们的事告诉夫人了。”
  
  他只是笑了笑,不言不语,他了解明月,即使知道真相,有些事情她依旧有她的坚持。这次是假的,下次还会有,无法去让她心安,只因身份在这,那是他们无法跨越的横亘。
  
  “公子,你亲自去解释一下吧。”颜如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丝。然,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仰望这样美好的夜色。明月当空,心却空得很。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他每次都会在双林禅院居住一两天,远远地去看她,便心满意足了。他如今的奢望不过是只要能见到她即可,他的要求便是如此渺小。
  
  他有时也会有这样的冲动,削发为僧,从此隔绝红尘。可他放不下他们阿玛额娘,他们全部的寄托全在自己身上,他何以不孝,去成全自己的爱情?
  
  也许正如皇上所说,不一般的家庭有着各自的职责,从来是身不由己。他向来由不得自己,奈何情归所真?也许额娘所说极是,动什么皆好,唯有动情,是自找苦吃。
  
  明月在双林禅院一呆便是半年多,他只消有空,便会来此默默注视着她,她依旧长发及腰,不染风尘的样子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虽她不再有美貌,可在他心底,她永远是别人无法跳过河流。
  
  皇上这次微服私访去苏州,作为侍卫的他不得不跟随,然而他蓦然来到一别两年多的苏州之时,他百感交集,倘若要不是那一场误会,她和他之间也许还会有救,要是他从始至终去相信自己,去相信她,也不会造成那样的误会。皇上微服私访,他随伴同行。在他们来到花街,路经天上人间之时,他顿足了。
  
  皇上好奇地望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天上人间。而后笑了笑:“进去看看?”
  
  他这下才发现自己失礼,连忙作揖,方想辩解,皇上便率先去了天上人间。他们去的那会儿,既没有他有所忌讳的阎罗也没有她的妹妹,只有此时已当上头牌的沈婉在那边弹奏着凄凉的琵琶。
  
  那个叫沈婉的女子,有着明月一样聪慧的眼睛,有着明月一样淡淡的风情,更意外的是有着明月同样的字……
  
  他寄人忆他人,看着看着,便看痴了。皇上见他如此,自作主张地为他掷千金买了沈婉一夜。
  
  他不敢不领皇上的情,便甚是迟疑地来到她的房间。
  
  沈婉笑了笑,她认得他,因为她忘不了那个女人。那个让她分外尴尬又痛恨的女人。她向来只有千金才能请得动,她无比调笑地看着这个男人,“要是被你夫人知晓了,你可怎么办?”
  
  他也同样报以微笑,“你管多了。”
  
  她同样笑着,“其实我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她在双林禅院是吧?”
  
  他吃惊地望着她,只见沈婉笑了笑……两人在那一夜聊了许多,上至地理下至文化,还有的是关于那个女人。
  
  可为何他回来的结果竟然是……她失踪了,在他下江南之时失踪了。他顿时觉得天塌下来了,她再也不会在他眼前出现,让他连看都成了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这个星期一定完结此文。O(∩_∩)O哈!每次完结一个文,我就好高兴,每次挖一个坑,就好痛苦啊,填坑真是不容易。




何处惹尘埃

  明月睡眼惺忪地抬了抬眼睑,帘子后面那微微的笼光轻巧地溜进来,让她产生一种恍惚。门,在此时被打开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卢兴祖。
  
  初见到她父亲,她甚是惊讶,那还是在双林寺中,她每日如一日的诵经念佛。她其实并不是真的看破红尘,紧紧只是不去想一些烦恼。她依旧记得那日,天朗气清,前雨碎步跑来告诉她,有人拜访。她不知是谁?倘若是容若,前雨定会帮她推脱掉,倘若要是其他人,她也想不出谁来拜访她。她满是疑问地去见那个人,却吓了一跳。
  
  与她断绝关系的妹妹竟从江南苏州赶来看望她?她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与其说是看望不如说是看好戏。卢青田依旧一副冷傲的样子,甚是讽刺地道:“你费尽心思地嫁给纳兰容若,最后却得了这个结果?”
  
  她只是笑,并不作答。
  
  卢青田亦觉得无趣,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她道:“让你见个人。”
  
  此时门突然开了。
  
  当明月看到来人之时,惊讶地站在原地,一下子不知如何了。她道:“父亲。”
  
  卢兴祖顿时老泪纵横,蹒跚走到明月面前,抱住明月,“明月啊,是父亲不好,让你受苦了。”
  
  “怎会是父亲不好?”明月顿时鼻子一酸,也哽咽起来。她用力地抱住父亲,原本挺直的背脊已然有了佝偻,曾经丰韵的身子板已是瘦骨如柴,想必是吃了许多苦。明月紧紧抱住父亲,“父亲,你吃苦了。”
  
  卢兴祖拍拍她的背,似在安慰。他道:“明月啊,跟父亲离开这个地方,父亲再也看不得你吃苦了。”
  
  明月吸吸鼻子,泪以婆娑。在一旁的前雨也不禁落了泪,猛得擦着脸上的泪水,对卢青田跪下,“谢谢二小姐救了老爷。”
  
  卢青田愣怔一下。明月转头正欲跪下,卢青田蹙眉道:“我哪有这种能耐?要谢去谢阎罗去。”
  
  明月愣了一愣。这是卢兴祖执起明月的手道:“是他把我从宁古塔带来的,他找一个跟我很像的尸体,假死。那边的官员收了贿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月抿了抿嘴,一时不知如何去感谢。卢兴祖语重心长地道:“明月,你的遭遇父亲都知道了,你就是因为娘家无人,任人欺负了。”
  
  “父亲,我从来不怪你。”明月浅笑,“这都是我自找的。”
  
  父亲唉声叹息,“我与纳兰明珠见了面,我说我带你走,从此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他答应了。”也许他是巴不得答应吧。明月笑了笑,她一走,纳兰明珠将会有许多的打算,而自己也不想呆在这里,她允了父亲,离开也许更好的。
  
  她不知如何去答谢阎罗,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之时,他还是如从前一般,目光清冷,不苟言笑。父亲对他很敬重,自然,救命恩人。明月上前对他作揖,“谢谢阎老板。”
  
  他道:“你要是真想谢我,便跟我走。”
  
  明月愣怔抬头看他,他目光极其坚定,“我定要治好你的脸。”
  
  原是他还记得这件事。她本想推脱,却见他这般坚定,而父亲在旁又诸加劝阻,她只能答应了。她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卢青田曾单独与她在一处时对她说过,当年他好不容易从澳门请来洋大夫为她治脸,而她却离开了,他总不想欠人人情,尤其是女人,所以他便把那洋大夫养在家中,等有朝一日进京为她看脸。他打听到卢兴祖在宁古塔为奴,便特意去了趟那个地方,巧妙把他救了出来,为来为去,就是不想欠她人情。
  
  明月听后,只觉得自己在欠他人情,一张脸而已,他早就还够了。而她这次之所以愿意跟他走,也只是为了能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不适合她的地方。
  
  如今的自己已然来到了江南,住在这所留园里。这是阎罗买下的园子,甚是宏伟建筑。她的脸一直由着那个洋大夫治疗着,大夫说,她脸上虽有腐肉,却因这几年保养的好,动个小手术即可。明月镇定地点了点头。洋大夫反而好奇起来,此时大清子民可对洋人的手术甚是不理解,为何她这般放心?
  
  明月一时尴尬起来,只道:“我相信阎老板。”
  
  明月一直觉得阎罗是个深不见底之人。他年纪不小,却依然单身一人,连个妾室都未纳。也许是商人爱漂泊,觉得有了家反而不方便吧。
  
  父亲与卢青田的关系变得好了许多,虽卢青田尚有些别扭,对待父亲也是一种忽冷忽热的态度,然,父亲却比以前宠了她许多,不再硬碰硬。明月看在眼里,总会笑。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虽父亲不是她亲身父亲,待她也不薄,卢青田自然是看在眼里,要不是为了她当初那件事,父亲向着她,她也不会记恨着父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月发现当初认识的人早已物是人非。父亲不再如当初那般直板,对待生活态度也圆润了许多,有时他会抓着明月的手对她道:“经历生死人,总会明白许多道理。”
  
  一如她,在经过难产过后,血崩以后,她懂得有些事情再执着也是枉然,容若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主动达不到她的要求,而她也不可能去臣服于这样的家庭。有些事,不是说能改变便会改变,毕竟一种身份便是一种责任。
  
  在江南呆了近三年,她的脸有了好转,父女两在留园也逗留了这些年,明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便想找阎罗道谢并且告辞。
  
  在凌晨时分,她再次来到天上人间,方一迈进去,便见到卢青田有些疲惫地指挥着下人收拾场子。她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极累的样子。偶尔一睹,见到门口的明月,脸上多了一层霜。她朝明月走来,“找阎罗?”
  
  她轻轻点头。
  
  卢青田上下打量她,轻笑,“脸上的伤好了差不多了,现在便想拍拍屁股走人?”
  
  明月笑道:“要是不走,岂不是更麻烦他了吗?〃
  
  〃哈哈……”卢青田突然仰天大笑,正头之时,她脸上已无任何表情,她对明月道:“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明月唔了一声,点头。
  
  两人找了一间房,便坐下了。
  
  卢青田开门见山道:“你不觉得阎罗并不愧欠你什么吗?”明月笑了笑,“是我愧欠他的。”
  
  “那你不觉得你该用什么报答他吗?”卢青田再次反问。
  
  明月顿了一顿,眯起眼看向她,“你想我怎么报答?他要钱有钱,要权力也有自己的能力,我一贫如洗,拿什么报答他?”
  
  “其实凭你这般聪明,你应该知道他。”卢青田打了个哈欠,极为慵懒的样子,“我跟我哥哥这么多年,是一一看在眼里的。他本想一直呆在远洋的那一头不再回来,可最后还是回来了。他本想娶妻生子,可最后还是放弃了。你知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明月愣怔一下,她一向觉得阎罗这个男人是揣测不得的,他的心思很深,她怕她细细去追究,会让自己有挫败感,所以这个男人做的一切事情,她从不多想,抑或者她不敢多想,刻意去逃避什么。
  
  卢青田见她失神的样子,冷笑:“他辜负了倾心于他的许多女子,他已过而立之年,却至今未娶妻,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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