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父皇,母后是那样地爱着父皇,母后一定很想见父皇。于是我立刻冲向父皇所在的宫殿,那时,父皇依旧陪着王弟在画画,看着我冲进去,父皇很是不耐烦地蹙紧了眉,我压下心中的嫉妒,跪在地上,恳请父皇能去看看我母后。可是,父皇却一句话都没说,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直接带着王弟拂袖而去,我看着父皇毫不留情的背影,以及王弟转过头来露出的一个嘲讽的笑容,我的心冷了,刺骨的寒冷仿佛从冰冷的石地板浸入了我的骨髓,我的泪瞬间流了下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不愿意去看一眼母后,哪怕是一眼也好啊!我跪在那里等着,腿麻了也不管,我要等着父皇回来,我要求父皇去看看母后,可是我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父皇依然没有回来过,我呆呆地跪在那儿,直到母后殿内的侍女跑着前来找来,我才撑起早已无力的身体回去了,只是那一步步,都让我感到绝望。最后,母后还是没等到父皇就去了,临终时只是拉着我的手,一直在流泪,最后流出的竟然是血泪,那一滴一滴的鲜红刺痛了我的眼睛,在那时,我看着母后的眼神,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这个皇宫中就只有自己,没有父亲,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母后只是既心痛又自责地看着我,含恨而终!”
方约陷入回忆中,眼泪哗哗地流下。
“母后过世后,我消沉了好久,连一向努力的功课也被王弟所超赶过去,可是我看到的却是父皇看着我一天比一天高兴的眼光,我恨啊,我立刻发奋学习,终于重新将王弟在功课上打压下去,不出意外地,父皇阴沉的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母后去世,我在宫中势单力薄,幸好外祖家出手相助,否则,估计我早已成为这皇宫中的一抹孤混了吧!”
说着,方约又是自嘲一笑。
“我知道,外祖家也是怕母后去后,自己家族会被打压下去,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皇后,皇后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她也只是一个维护家族利益的牺牲品而已,而我为了活下去,也只能接受。有了外祖家的帮助,我很快在朝中也能与王弟当庭抗礼了,并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外祖家在文臣中有一定地位,很快我便取得了文臣们的支持,直到父皇死后,我登基为帝,我知道,父皇一直想让王弟为帝,想必我死后去见了父皇,父皇一定会非常恨我吧?”
“不过,我也不打算去见父皇,我听说暗黑森林内有引混灯,我死后就去那里,做一盏引混灯好了。幸好,老天待我不薄,为我送来了真儿,她就像是一个降临凡世的天使,她是那么美好,我当即就决定会宠她一生一世,给她世上最美好的一切,我不忍心让她再经历我小时候的事情,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也要让这个在母后与妹妹之后唯一一个给我带来温暖的女孩幸福一生!所以……”
方约猛地转过头来,看着被他猛烈的动作吓了一跳的怜月与玉衍,眼神中有着哀求。
“所以,玉三少,青宇兄,我知道,这样说或许会很过分。”他的目光坚定,“两位想必也知道我与王弟之间迟早会有个了断,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请两位,恳请两位到时一定要护真儿安全,这样,即便我死了,也无憾了!”
怜月与玉衍震惊地看着方约,想不到他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放下帝王之尊,单纯地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请护佑自己女儿的安全,这样的父爱令怜月为之动容。
“方约兄,我就叫你方约兄吧,放心吧,真儿那么可爱,若是因为你们兄弟的事情而受牵连,那么就太可怜了,我到时候定会尽全力保护她的!”玉衍眼眶微红地看着一瞬间目光大亮的方约。
怜月疑惑地看了一眼如此爽快的玉衍,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方约充满希冀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方约,怜月不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在这场纷争中,真儿何其无辜!
☆、46 风起云涌
怜月和玉衍神色复杂地从皇宫中走出,各自无言地上了各自的车驾,在摇摇晃晃中向着外城驶去。
怜月端坐在马车内,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孰不知此时怜月的头脑中正闪过无数种可能。
玉衍今天的表现很是奇怪,以海月楼收集的情报看来,虽说玉家这位三少爷看上去十分温和,平易近人,但内地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也并不曾主动与人示好。曾经在家族中有人嫉妒他受到的待遇,以及长辈们对他的宠爱,于是就暗中抵毁他,却不曾想被他亲自撞破,当时他表面上依旧和熙如春风,并未有什么不满,而且还与那人说笑,但从那之后,玉家的人再也没见过那个族人了!从那以后,纵然对他有所不满的人也只是将这些不满压在心头,不敢再表达出来,而他的这些事情不管是玉家族人还是下人,都只敢在私底下悄声讨论,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挑战他的权威了。
而今天玉衍却表现得如此反常,不仅非常热情地上来与她交谈甚久,而且在方约提出请求后更是主动答应,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
而方约这位一国之主更是荒谬之极,身为一国皇帝,虽说有莫王这么一位势均力敌的人正对着他坐着的位置虎视眈眈,但他竟然在莫王府门口将自己与玉衍截到了皇宫中,这是要告诉莫王他与自己两人之间关系的友好吗?更是将多年前的皇室秘辛说出,并且将自己最疼爱也是唯一的孩子托付于两个外姓人之手,怜月不得不承认方约真是有够大胆的!
先不说她与玉衍会不会真如他所愿保护好真儿的安全,光是他们能不能信任也并非这半天时间就能看出来的!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好到了可以托孤的地步了吗?
怜月目光一闪,对着坐在对面的青颜轻语了几句,青颜亦是挑眉表示不解,不过依然没有反驳怜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怜月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厢壁上,今天看到方约与真儿之间的互动,她又想到小时候与父母亲还有哥哥们一起玩耍的场景,怜月想到这儿勾唇一笑,又默默地计算了下时日,想来已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哥哥们了,还真是相信呢!他们再过几个月就又要回千岛了吧,不知他们回去看见自己没在千岛,那可怎么办呀?
想到这里,怜月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灿烂如花。
出了内城,怜月便与玉衍道别。
“玉三少,我们就此别过了!”怜月对着玉衍抱拳一笑。
“青宇兄,这可不一定哦,难得来一次昭城,我自是要好好玩一玩的,想来青宇兄与我的想法亦是相同吧?”玉衍笑得很有深意。
“哦娶个女王做老婆!玉三少也要留在昭城吗?”怜月挑眉。
对于玉衍,怜月并不想扯上太多瓜葛,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要远离六大世家!
如今因着娘亲的关系,先是与云家倒是走得挺近的,后有申无月的无赖行径,以及玉衍此时的热情,让怜月越发糊涂了。
“对啊,至少也要先看看戏再说吧,青宇兄,你说呢?”玉衍回以毫不在意地一笑。
“玉三少说得有理,只盼望这出戏千万别是折子戏才好呀!”
怜月与玉衍相视一笑,两均是心照不宣,各自回了车厢,该干嘛干嘛去了。巧的是玉衍居然也住进了千绝楼!怜月只在心中庆幸自己并没亮出身份住进千家的千院,那样的任谁都能猜到她与千家关系不绯了,若是引得玉衍追问或别人追查起来,自己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接下来的几天,怜月只与玉衍同游了几处昭城的景点,有时也受方约邀请去皇宫走走,与真儿培养培养感情,免得将来……
……
也是幸亏昭城分了内外城,内城局势风起云涌,而外城依旧繁华,丝毫不受影响。
内城中,方琰抓紧时间拉帮结派,而方约则是利用手中的一切力量加紧防护,耐何军权大多掌握在方琰手中,方约再怎么利用,手中的军权也是有限的。
这天,在人们还没清醒的凌晨,明亮的启明星高高地挂在天空,原本静默的街道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吵醒了沉睡中的人们,有好奇都悄悄打开了门,但很快便惊恐地关上了门,与家人一起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家里有养狗之类的,犬吠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支明显训练有素的军队,方阵中的兵士人人表情肃穆,个个全副武装,在跑步行进中,铠甲撞击声与脚步声让人更加胆颤心惊。就是这样一支军队,正朝着那权势的中心,内城皇宫而去,内城城门外却无一人阻拦。
皇宫中此时寂静无声,一片漆黑,就像一个深邃的黑洞般想要将你吞噬,方约的寝宫此时却是灯火通明,他坐在高椅上,安静地看着书,若是观察,他死死地看着摊开在桌上的书,而他的书已经很久没翻过一页了。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紧张与害怕,有的只是平静,若说还有别的表情,那便是疯狂!对,疯狂!
皇宫的大门层层打开,那沉重的大门的“吱呀”声如同压在心房的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来。大门依次打开,没有前些日子怜月进宫时的壮观景象,有的只是一种诡异在周围漫延,每道门前只有区区四人,而这四人也仅是为了开门才在的,这四人开了门后,只是沉默地进入个这方阵中来,没有其他的言语。
因为没有人的阻拦,所以这行人很快便到了方约的寝宫中,当看到方约寝宫灯火通明,而他正坐在椅上等待时,大家都愣住了,队伍从中分开,一个全身铠甲的人走了进来,头盔下仅留的眼睛中带着疯狂与恨,也带着狂喜与激动。
他松开紧握佩剑的手,取下了头盔,露出了他那张与方约有几分相似的脸,只不过方约的脸上是平静,而他的脸则是兴奋。
“我的皇兄,你这是在等着弟弟来,好给弟弟我让位吗?”
方约死死地盯着他,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王弟啊,你的速度可真够慢的,皇兄我都等了好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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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完全是不知该怎么写了,写了一半后睡着了,早上本来后继续写的,眼睛都睁不开呀!包子包子,期待你的演讲呀呀呀!
☆、47 篡位
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呼吸声,从殿门到殿外广场上,站满了满副武装的兵士,黝黑而冰冷的铠甲反射着冷厉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正前方,一个身着明黄常服的威严男子正襟危坐,俊逸的脸绑得紧紧的,抿着唇,愤怒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而正对面穿着金色铠甲的男子傲然而立,脸上带着张狂而得意的笑容,努力地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待面前的人。
“既然皇兄嫌弟弟我速度慢了,那就赶快下来吧,免得待会伤了皇兄可就不好了!”方琰对于这个从小就故作老成的哥哥很是看不过眼,总认为方约是在故弄悬虚。
“王弟啊,你真以为就算是皇兄我下来了,你也坐得稳这个位置吗?”方约嘲讽地朝方琰一笑。
“哼,坐不坐得稳这就不关皇兄的事了,皇兄若不下来,那就休怪弟弟我不给兄长面子了!”方琰是个暴脾气,也是个急性子,说着就要让人上前。
“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哪些人帮着王弟你篡位的!”方约见到了这一步了,也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