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散尽,一声嘶吼响彻群山之间,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那广场之上,捶胸顿足,地动山摇。
轩啸双眼发直,背生寒意,喃喃道:“这畜牲怎会长了八只手?”
于后山之时,轩啸时常都会与这灵猿兽摔打,这畜牲性凶好斗,不过顶多将轩啸揍个半死,再扬长而去。
可轩啸眼前这畜牲却比他所识得的灵猿兽体型大了数十倍,且生八臂,如何叫他不吃惊?
珑月言道:“呆子,你怕了?也难怪,这畜牲非天元所有,万域独生,八臂灵猿是也!如此体型不过长了千年而已,如是多个一千年,怕是这地宫山门亦是装不下它!”
轩啸一愣,地宫山都装不下它,那得有多大,轩啸好奇问道:“难不成你见过。”
“当然。。。。。。”珑月差些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突觉不妥,言道:“当然没见过!”
八臂灵猿口吐人言,“想不到你女子不仅长得漂亮,见识亦是过人,连此等灵兽都认得,待我杀了那小子,便好好疼爱你一番。”
一语言罢,再不啰嗦,前掌猛拍地面,伏身之势威猛无比,那轩啸九窍齐开,不住地调息,体内灵气此刻仍是有限,所处之地猛然一颤,轩啸将珑月搂在怀中,那尘土碎石迷眼之际,几道黑影同时袭来。
原是那八臂灵猿的六臂兽掌同时击地,轩啸心生感应,横移一步,趁那第二掌未到之时,御气轻身,一跃仅八丈,再无力上行。
八臂灵猿兽体型巨大,却毫无笨拙之感,立身之时,由下至上挥出那巨型兽掌。
轩啸与珑月在空中一顿,珑月从怀中挣出,旋身轻拍轩啸腰腹,力道再升,不过那轩啸死抓珑月手腕,说什么也不放手,顺势带起珑月,眨眼间互换身位。
轩啸将那珑月护在身前之时,后背劲风已至,遭那兽掌硬生生地一击,五脏移位,骨骼尽碎,鲜血狂喷不止。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轩啸冲怀中珑月柔声一语,再无力坚持,两眼一合,生死不知。
这巨兽一掌将二人击飞,如离弦之箭,转眼便要撞在那绝壁之上,紫光一闪,二人身势一缓,珑月后背离石壁仅一尺之距突止,转而向上猛冲而去。
珑月泪眼婆娑,心中骂了自己千遍,为何如此胆小,暗道,难道我的自由竟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当下再不多想,灵气疾速运转,冲势更甚。
八臂灵猿儿吼一场,怒道:“小美人,别急着走,待我跟你好生亲近亲近!”
言罢两步便跨到绝壁之下,周围本就残破不堪的建筑遭他一阵冲撞,终是沦为废墟。
两步之后,那八臂灵猿兽两掌击在山壁之上,十指发力一抓,躬身往上一跃便达十丈有余,如此反复几次,便已追上珑月疾飞的身影,这畜牲攀爬速疾,叫人乍舌不已。
珑月心神一紧,朝下撇了一眼,只见灵兽张牙舞爪,差一分便能够到她的脚踝,情急之下玉箫再握,温情望着昏迷不醒的轩啸,忖道:“呆子,你可别让我失望!”
珑月仰头望了一眼,此刻离断崖之巅不过二十丈,当下咬牙,就如做了何种决断一般,拦腰发力,欲将轩啸推上顶端。
此时,崖顶背光飞来一道人影,贴壁疾行而来,身后拖着白色残影,速度快到极致。
珑月心中一寒,顾前不顾后,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那白影与她二人擦肩而过,丝毫敌意没有,反而是冲他们身后的八臂灵猿而去。
一瞬之间,那人反手一推,一道灵气涌入珑月体内,二人朝上狂冲而上,二十丈之距转眼便过。
珑月将那轩啸轻放崖顶,回身朝下看去,那人影探出二指,击于灵猿手掌中,气劲勃发,狂风大作,瞬时一声惊天巨响,断崖落石如暴雨般倾泄。
八臂灵猿兽手足抓空,升势不再,如光落叶随风般,朝下掉去。白影人一招得势,再不给灵猿翻身之机,加速疾掠而下,连击十指,轰鸣声不断,断崖摇晃不已,崩塌在即!
一人一兽转眼便没入那尘灰碎石之中,只闻得一声,“丫头,带那小子快走,别告诉他你见过我!”
珑月听后再不犹豫,抱起轩啸,飞天踏云,朝地宫南面急掠而去。
待二人飞得远了,断崖群山之中,地宫一地终是化了为灰烬,那尘灰篷起千丈之高,百里之外仍能清楚看见。
。。。。。。
这日,鲜弧盟阵外围的城镇当中,来了三男一女,女子长相惊为天人,莲步轻移,紧紧随着其中一名男子。
男子白衫迎风,当真潇洒,不过那面容冷俊,行人侧目之时,均有拒人于千里之感。然他望其身旁女子之时,不掩爱宠,温暖之意与那外表不符至极,众人皆道,千年寒冰亦有开化之时!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完婚不久的夫妻,羡煞旁人!
他们身后跟着两名男子,居左年长,负手而行,满面笑容,环顾四周,不时对路过女子眨眼放电,叫众女娇羞之际,惊叫连连,俨然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他身旁那书生时面望天,时而低头,唉声叹气,烦心之事若刻于脸庞一般。
四人正是前去参加盟阵聚会的卫南华、花易落、杨稀伯与书生。
杨稀伯收回那桃花眼,冲书生言道:“你这一路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断,外人见了还以为你死了爹,才会是这番模样!”
书生言道:“我倒是没死爹,不过你们的兄弟可能小命不保!”
杨稀伯一笑,“我那三弟精得跟鬼一般,实力更是了得,谁能害得了他?”
卫南华突然止步,转而言道:“书生,好的不灵坏的灵,再不管住你这张鸟嘴,当心我叫易落将你那两片给缝起来,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
杨稀伯闻言哈哈大笑,放声言道:“姑娘们,我杨公子来了!”
三人同行,留那书生呆在原地,不敢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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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谷内,本应是鸟语花香,随大雨落下,往日风景不再,雨击草叶之上,顺叶尖滴答落地,如人抽泣,热泪不断。
地宫千年大派,门徒三千余,如今仅剩这百十余号人,长老不足二十,年轻弟子几近死绝,当得灭门之祸。
众人于一棵彩云司楠木之下,用手刨出一方圆十尺,深四尺余的土坑,昊钧的尸首便在土坑一头,安静地躺在湿地之上,如睡着一般。
长老们将其围住,哽咽流泪。按辈份来说,长老之中九层皆为昊钧的师叔,算得白发送黑发,他们待昊钧亲如子侄,突来变故,众人皆是始料未及,悲之,愤之。
一名老者拭去泪痕,朝大长老言道:“屠师兄,不如将掌门安葬了吧,被这雨水泡得太久,会发胀,这是对掌门亡灵不敬啊!”
大长老姓屠,单名一个暨字,当年最有望成为地宫长门之人,昊钧即位之时,他无半点怨言,全力辅佐,只因上一任掌门乃是他亲兄,他早将昊钧当作自己弟子。众人之中最难过的当属他无疑。
屠暨闻言,叹口气后,淡淡言道:“这事只能新任掌门亲做,才不至忘记这灭门血仇。”
老者再言,“这都一天一夜了,轩啸跟那姑娘要来早该到了,怕是亦遭了那贼人毒手。”
屠暨面现怒意,言道:“胡说,掌门亲选之人,定有通天之能,他轩啸一天不来,我们就等一天,一年不来,我们就等一年。”
老者见屠暨意决难劝,摇摇头,便不再言语。
一个时辰转眼便过,雨渐大,那坑内被雨水填了大半。众人此时焦急多过悲伤,却无一人敢牵头对屠暨多说半句。
突然,夜空之上闪过一道紫光,朝众人这边飞来,顿时刀剑音鸣,场面紧张到了极点。
屠暨轻喝一声,言道:“住手,是自己人。”
紫光掠过,人影现出,只见一女子横抱一人,落地之时,便将他放倒在地,低首抚其额,将那凌乱发丝拨开。
这正是地宫众人候之多时的轩啸与珑月。
第0085章 羽翼初成
地宫门遭遇灭顶之灾,按说乃惊天动地的大事,怪就怪在离火盟内对此事只字未提,仿若人与人之间都达成共识,或有默契一般。
盟主之争不了了之,这盟主之位应是虚位才对,可九大派却是共同将一名不见经传的男人推上高位,这男人叫袁八,出身、来历皆不详。
这日,天刚亮,红日露半身,一抹阳光射进红霞谷,透薄雾而散,五彩斑斓。枝叶花草之上,那水滴得此彩光映照,宛如宝珠,璃光闪烁,养眼无比。
炊烟冉冉,谷味肉香扑鼻。红霞谷本是无主之地,地宫门人逃至此处,短短几日内搭起木屋数间,生活起居暂定于此。
地宫遭灭,门人本就无处可去,轩啸昏迷多日,一直未醒转过来,珑月床前床后侍候,昼时,擦身揉捏;夜时,以灵气疏理轩啸体内乱成一团的经脉。至今日,不多不少正好十日。
珑月趴在床头,盯着轩啸如刀削般的侧脸,指尖轻触轩啸眉梢,不断拨弄,柔声言道:“呆子,你还要睡到何时?再不醒来,灵云盟那盛举,你怕是赶不上了。”
这木屋无门,突然冲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朝珑月施礼言道:“禀掌门夫人,派出去的弟子已经回谷,说是近日外面风平浪静,世人对地宫被灭之事闻所未闻,似从未发生过一般,亦不见各大派弟子搜寻我门人。”
珑月对这消息丝毫不觉奇怪,故作怒色,言道:“你这口没遮拦的小子,谁是掌门夫人,再这般胡叫,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小子听来,嘿嘿一笑,竟无视珑月怒意,一指床上的轩啸,正经言道:“他是我们掌门,你便是我们的掌门夫人!”
“咦?还敢顶嘴!”珑月诧言一声,起身便要收拾那小子,不想他吐舌一乐,转身就跑。
珑月于门口叉腰叫道:“跑,我叫你跑,今日可没你东西吃!”
屋外笑声一片。
数日之前,地宫门人均不敢直视珑月一眼,只因视若触电,接着面红耳赤。长老一行定力尚可,亦不敢多看。好似多看上两眼便是对这新任掌门及夫人的不敬。
珑月见众人整日愁眉阴郁,不忍他们如此低迷下去,每日定会抽上少许时间为大家献上箫音一曲。
早些日子,那箫乐凄凉、悲伤,众人听来泪流满面,可哭得多了便习以为常,到后来渐渐转为乐欢奏明,似一剂抚慰心灵的神药,众人每日听上一曲,便会神清气爽,只觉时间匆匆,听罢仍是意犹未尽。
珑月本性纯良,加之那开朗脾性,与人极好相处,熟络之后,门内弟子胆儿也变肥了,均看出她与轩啸关系非同一般,便以掌门夫人称呼。
珑月刚得这一称呼时,硬是叫嚣杀人,多来几次,便从先前的杀人改口为撕烂别人的嘴,显是正慢慢适应这称谓,心中还有些美滋滋的感觉。
珑月重回轩啸身边,言道:“呆子,你若不醒,我这掌门夫人做来有何意思?你就知道偷懒,难道还要睡一辈子不成?”
此时,轩啸手指以肉眼不觉之速轻抽了一下,体内灵气缓缓流动,行遍各处经脉,九窍皆闭,故珑月无感。
识海之内,流云山下金苗再不能言作树苗,几日间已成长一颗丈高小树,金叶迎风微动,光芒耀眼。
那树下躺有一人,放于耳旁的指尖上停着一只绿蝶,似在对这人倾述一般。这人无疑正是轩啸。
多日前自他醒转,便在这一遍天地之中,不论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