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男人显然没料到我会开车,略呆了一下,又全部往自己车上冲。我掉转车头,将油门踩到底,在高速路上逆行狂奔,脑子却一片空白。过了一阵觉得脸上又麻又疼,伸手一摸,才发现满脸都是血泪混合物,眼泪不断涌出来流到划痕里,浸得生疼。风从没有玻璃的车窗里灌进来,吹得伤口更是麻痒难当。
我的身子还在颤抖,一点不敢减速。虽然还没看到那辆车,但他们应该就是紧追在后面。刘觅显然已经吓傻了,在一边连声都不敢出,抓着安全带一脸惊恐。
我说,“刘觅,拿电话拨110。”那帮男人既然是蓄意,当然不会自己打电话找什么交警来,我怎么就那么笨,竟然让不明就里的苏唯就那么下了车。苏唯,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刘觅也像回过神一般,从他的兜里摸出手机来,拨了号。我抓过电话,跟警察说遭到了抢劫以及出事地点,让他们赶紧去找苏唯。
又开了一阵,一辆警车迎面开过来。我把车停到边上,看着那些警察下车向我跑过来,我忽然就像兴奋剂过劲了一般,全身无力的瘫倒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大滴大滴的流泪。
恍然之间,有人拿毯子将我裹住扶下车去,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到我面前,用个什么东西在我脸上擦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是个女医生在帮我清理伤口。我忽然抓着她的手,带着哭腔说:“你别管我啊,去救苏唯,他还在公路上躺着呢!”
那医生温柔的宽慰我说,另一个搜救队已经过去了,我这才稍稍安心。怀里一暖,刘觅已经钻了进来,紧紧的抱着我的腰,却没说话。
我摸摸他的头,说:“好小子,我都吓成这样了,你倒眼泪星子都没见一点。”
刘觅身子忽然抖了抖,颤声说:“陈,其实我很害怕。”然后眼睛一红,说着就要哭出来。
我顿时肠子都悔青了,没事去招他干嘛,要是真哭的一发不可收拾了,不是更添乱么?还好刘觅只是抽了两声,就被我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理论把眼泪憋了回去。
过了一阵,一个警察走过来跟我说:“我们找到你朋友了,现在他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我腾地站起来,“他伤得怎么样?”
那警察说:“据目测外伤不轻,但具体的伤势要医院检查过才知道。”
我抓着那警察的胳膊,“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病床上,苏唯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张惨白的脸,衬得那些淤青和纱布下的伤口更加可怖。医生说他有点轻度脑震荡,内脏倒没什么损伤,就是左手骨折了,没有生命危险。我坐到病床旁边,一下子也不知道是应该难过还是高兴。
抱着刘觅坐了很久,刘觅都在我怀中打鼾了,苏唯忽然动弹了一下。我连忙凑上前去,看着他睁开有些充血的眼睛,我高兴得差点又哭出来。
苏唯看见我,像还有些神志不清,过了几秒钟,他忽然就抓着我的手,急急的问:“他们没追上你吧?!”
我忙安抚他:“没有没有,我那速度跟开飞机一样,他们哪儿追得上。”
苏唯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低低的说着:“还好,还好……”瞟了我一眼,又说:“谁给你贴的纱布,包得像个忍者神龟似的,也太难看了点。”
我想也不想就回嘴:“你好看,整个就一歌剧魅影的幽灵!”
说完我俩都是一愣,继而互相看着大笑起来。我觉得心里很暖,我和苏唯,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说话了,现在这样,就好像回到大半年前那些没心没肺的时光。苏唯还是那个亲切优雅的苏唯,我也还是那个勇撞南墙的我。
可惜,不但是我们,连我们周围所有的人都清醒的认识着,我们离那个时空已经很远,再也不可能回去。而总是愿意做这个警世钟的,舍吴妮同学其谁?在我和苏唯笑声还未停下,吴妮已经踢门而入,如台风来袭般的大叫着:“程程,你没被禽兽染指吧?!”
作者有话要说:俺的男配魅力指数增加了一点没?无奈啊,在苏唯同学领盒饭之前,俺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上一章写得太隐晦,大家也没看出林墨淙情之所起啊。说实话我自己也没看出来……踌躇啊,要不要来个番外写明了算了?
第26章(上)
我头上那根青筋剧烈的抽动了两下,笑容僵在脸上,瞅见苏唯也是尴尬的恢复沉默幽灵状,我无奈的转过头去。
吴妮终于觉得气氛有异,挠着脑勺打哈哈说:“哦,你们都在呢……慢聊慢聊,我出去等着。”然后又转身退了出去。但就这短短半分钟,气氛已经全然不对了。
“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觉得不能让他白挨了顿打,“其实是这孩子家里有了一些麻烦,我早应该跟你说清楚,或许你现在就不会躺在这儿了。”
苏唯看了我一眼,说:“早说又怎么样?我还是会跟你去的。既然不是意外,就怎么都避免不了,要是你一个人……”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我想起那只扯掉我袖子的手,情不自禁的又泛起一阵寒意。
“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跟于青分手了。”苏唯忽然开口打断我的话。
我心里颤了一下,他果然还是提起来了。我之前不接他电话,就是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但事到如今我还能塞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么?只能轻声应着:“我听吴妮说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分手?”苏唯单刀直入,一点不给我闪避的余地。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跟于青,其实一直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唯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无奈。我一怔,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你们也知道了,于青家里……很有钱。”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用了这个最直白的词,“我的父亲是做生意的,只是以前一直很不顺利,试过很多行业,却没一样做得长久,都是惨淡收场。后来我父亲机缘巧合认识了于青的爸爸,知道他们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就想试着成为他们家企业的经销商,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成功,直到我和于青成为了高中同学。”
“在我根本还不记得于青长什么样子时,我爸就让我每天陪她上下学。我烦透了我的高中生活,烦透了她每天在我旁边讲着那些我毫无兴趣的女生话题。但我什么都不能做,因为靠着于青他们家的低价供货,我爸的生意开始红火起来,家里的生活也改善了很多。我能做的,就是当好一个护花使者的样子,然后拼命学习。因为我知道于青没什么念书的心思,我考大学要考到离她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苏唯从来没有说起过他以前的事情,现在说起他和于青,我只觉得奇妙而匪夷所思。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竟是这样一个开始。
“后来我考到了这里,她却只上了我们家本地的一个学校。我以为那段生活已经完结了,但她经常到学校来找我,放假回家也总是喜欢让我陪她,这些我都能忍了。谁知道本科毕业的时候,于青的爸爸提出要我回家到他的企业工作。”
“那时学校已经给了我保送研究生的名额,我不愿意回去。他就提出不回去也行,但必须要让我和于青先订婚。”无奈之意更浓。
我呆了一下,说:“你要实在不喜欢于青,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
苏唯苦笑,“怎么说?于青那个性……我每次刚起个头,她就哭着跑回家跟他爸爸说我欺负她,然后他爸就以断货为要挟,向我爸施压。终于有一次,他爸真的撤了对我们家所有的供货,并联合当地同行抬价挤兑我爸的店。我爸拼命支撑了一个月,还是熬不住了,含着泪劝了我一整晚。第二天,我就和于青确立了恋爱关系,并承诺在我读完研后回家与她结婚。”
我心里升上一股淡淡的苦涩。我原以为苏唯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康二代,抱着他有些变态的女朋友享受着那变态的恋情。但显然他并没从这虐恋里享受到什么甜头。生活的无奈,我也算认识得很透彻了,却没想到他比我认识得还透彻。至少,我还没有走到钱债肉偿的那一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比我高端。
“我想着我要认命了,但至少我要享受这最后三年的清净时光。所以我跟于青说我会娶她,也会对她好,但条件是不要在我读研期间来打扰我,我会定期回家看她。这也就是为什么,连周守开始都不知道于青的存在。”
我叹了口气,“你这保密工作确实做的很好。”好到我以为全世界就我一个慧眼识英雄,差点就没脸没皮的把自己当烤乳猪一样献给他宰割。
“但我却没想到,我的生活里忽然闯进一个人。”苏唯话音一转,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剧烈得我都想伸手去捂着它,免得胸膛起伏太大而丢人现眼。
“她喜欢爽朗的笑,痛快的喝酒,没有节制的吃东西,毫不做作的皱眉骂人,喝多了还喜欢一脚踩在凳子上高喊‘生活就是个屁’。”我立刻皱起了眉,这虽然每一个字都是对我极贴切的描述,但怎么听也不像对一个女性的赞美之词。我都不知该笑好还是该破口大骂让丫闭嘴好。
“她总是很仗义,会帮酒量浅的女生挡酒;很有责任感,我交给她的工作从来都弄得又快又好;胆子很大,敢一个人在传说闹鬼的办公楼里审稿子;但真遇到要争要抢的事情又变得很胆小,连个优秀干事的名头都不敢跳出来和人争。总是在无意间露出温柔的笑容,从来不把别人的错误放在心里折磨自己,让周围的人都觉得很温暖。这样的女生,就算我每天都跟自己说不要去注意她,却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心里已经万马奔腾。我莫名的感动,却同时又莫名的恐慌,他说得这人如此善良可爱温暖人心,这是我么?但他要敢说不是,我肯定立刻上去掐死他。
“但我也知道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所以我索性公布了于青的存在,并努力对她好,我以为这样断了自己的退路,我就再也不会挣扎了。”
我在心里说,你这哪儿是断你的退路,分明就是断我的生路。想起那段时光,天天听着苏唯在办公室的甜蜜电话,我那矫情的心如刀割啊,也亏得我心理素质好,正常人早精神分裂了。
“那……那你为什么还是分了?”我知道自己嘴欠,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唯长长的叹了一声,“程曦,你不觉得,人一生要是不为自己争一次,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已经凭自己的能力找了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就算我父亲的生意现在做不下去,我也有能力赡养他们,而且我也不想他们再那么卑躬屈膝的生活着。所以不管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的家人,我都要试一次,看我能不能争到自己想要的。”
我还在发愣,手上却一暖,已经被他没骨折的右手握住。苏唯望着我的眼睛,说:“程曦,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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