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调未停,长腿迈出沉而稳的步伐,犀利的眸直直看向前方,但是余光却能扫到她。
她的笑容一如五年前般娇美,带着叶辛越式的没心没肺,却更添了一份媚,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她一身血色红裙翩然而立。
言厉的余光渐渐落在她的唇上。
眸色更是深了深。
“爸、妈。”言厉走到父母的面前,五年后第一次喊出来的称谓让叶母红了眼,不顾众人的目光抱住儿子。
“叶叔,华阿姨。”言厉一手抱住母亲,但是眸中沉稳未变半分,转而向父亲身旁的叶家叔婶打了个招呼,转眼便见到周勖搂着叶辛越而来。
就在刚才言厉出现的那一刻,言皓和叶青华的眼底都涌出了满满的赞叹,五年的历练安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及沉稳,他的精干和犀利都被很好地隐藏,不再像五年前般情绪尽显,而是被一种可怕的意志力取而代之。这样的男人,无论从商或行政,都会是一个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对手,可惜,却是从了军。
虽然,正是这身军装使他蜕变如此。
接收到款款走来的叶辛越的目光,言厉垂眸拍拍母亲的手,叶母才红着眼退回丈夫的怀里。
“爸、妈、言叔叔阿姨……”叶辛越挽着周勖的手从容地走到一群人跟前,慢慢打过招呼,最后目光落在言厉身上,他看着她,她亦大胆回视,“小厉哥。”
听到她喊自己这个称呼,言厉的目光有些微的闪动。
“这是我的男伴周勖。”叶辛越并没有在言厉的目光中有片刻的停留,她笑着把周勖介绍出去。
见自己有幸被举荐,周勖熟练地勾起一抹笑,老少通吃般行了一个绅士礼:“诸位前辈好,鄙人周勖,父母托我向各位问好。”
“周家的儿子啊……呵呵,不错。”言皓看着眼前一笑春风般的男人,道,“我儿子年纪和你差不多,也都是你叶叔叔看好的男人,你们得多找机会相处。”
面对言皓如此明显的暗示和调侃,言厉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未发表太多意见。
但周勖不一样,从小在这种社会长大地,早已经混成了人精。
“哦?这可真要找机会交流交流了。”他玩味一笑,向抿唇的言厉伸出右手,见他的视线终于在辛越的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不由笑容更深,“周勖。”
言厉微眯眼,半响抬起右手,比起周勖,言厉露出一截的手臂显得更加沉稳有力。言厉稳稳一握,回以一句:“幸会。言厉。”
叶青华无声地笑,静静地看着后辈们暗自较量,辛越嘴唇上的红肿很明显,但是更明显的是在座的那么多号人都打算视而不见。
周勖这小子他见过几次,和他的父母也曾交谈过几次,是个不错的后辈……但言厉……也是一个值得琢磨的好角色。
“小越,不和言厉打声招呼?”这时候叶青华淡淡的开口,却聪明地恰到好处,给了开头让两人在今天晚上终于能有正常的说话机会。
“爸,你这是什么话?”辛越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也不恼,手自发脱离了周勖的手臂,拢拢头发,眉宇间,一阵自信洋溢的光芒。
她款款走近,如一只赤焰蝴蝶。
“小厉哥和我那么熟,说是打招呼岂不生分了?”
她明显活跃的措辞让在座的几位前辈都忍不住轻笑,这时叶景然和几位朋友谈完,见一群人在灯光下谈笑,当即加快了脚步,伸手便是给言厉的肩膀打了一拳:“臭小子,五年不见还长结实了?没白浪费国家粮食。”
叶景然的出现打断了辛越和言厉的谈话,但是却使这微妙的气氛轻快了不少,叶辛越佯装无辜地旋身入周勖的臂膀中,言厉也收回了视线,看着与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直紧抿的嘴角此时才有了松动:“是没浪费国家粮食,但是看来你有。”
继而打量了一下叶景然的身段,言厉淡淡的补充一句:“一看就知道消化掉的样子。”
众人听明白了,不由更是笑得大声。
周围的人见到两家人熟稔地谈笑风生,也不好意思插上一句半句,也正好音乐开始改为慢舞,渐渐有人下场跳起舞来。
“MAY I?”周勖听到音乐,便微微躬身,桃花眼上调,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
叶辛越见此扑哧一声笑出来,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被他带下舞池。
红衣翩然,如一舞轻蝶,闪烁着至毒的妖冶。言厉站在舞池旁边,和叶景然说着话,但是眼神却不离舞池那一个随意洒脱的身影。
“那是周勖,和丫头认识很多年了,正如你所见,他们在你走后还是一直在一起。”叶景然忽然道,还附加一个“如你所见”的眼神,但里面摆明了写着“调侃”二字。
被捕捉到自己些微思绪,言厉也不恼,双手插口袋,也顺道无视了身边一道道炽热的眼神。
“与我无关。”他淡淡的开口,声音是独有的清冷。
“也没说和你有关,只是看你见着我家妹子就在那里装闷骚,看不过去。”叶景然也不客气,直接拿他以前来说事,“嗳?我说你,以前不是挺可爱的吗?整天跟着我家丫头后面跑,现在回来装什么酷啊?”
叶景然真的觉得自己看不懂他。
别人不知道,但是身为那个臭丫头的宝贝大哥,他还是知道言厉从军的理由的。
不过是当初一句戏言,和一句嘲弄,当年那个傻愣愣的小子还真是憋着一口气一走五年不回头,到如此,风风光光地回来,却再也不谈当年的事情。
“与你无关。”言厉淡淡地垂眸,隐去了眸间的思绪。
半响,言厉的母亲与言厉一起也进入了舞池。
众人见状,纷纷下场,于是乎舞池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言皓在场边看着自己的妻儿在灯光下相拥而舞,再看看自家儿子的眼神……唇边泛起一丝玩味的笑。
这小子,还真是越长越大了,看来送去从军,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舞池中,两道不同的身影渐渐有了交集。
一个意气风发,媚意横生;一个冷清严峻,刚毅不屈,偏偏,这两对人相遇,叶辛越隔空抛给言厉一个自认为娇美的笑,被周勖一个巧劲送出去,再如花儿旋转般收回怀里,这一前一后的默契是连外人都能看出来的。
就在叶辛越快要撑不住笑意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独有的冷冽声线:“可否换个舞伴?”
还没反应过来,周勖带着笑意的嗓音伴随着腰间男人的手的替换,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叶辛越只能听到周勖欠扁的笑声:“请用。”
什么请用?她可不是酒后甜点。
刚想抛给周勖一记“媚中带怨”的笑,腰间的大手倏地收紧,叶辛越吃痛抬头,见到的是言厉面无表情的脸。
他也正看着她,仔细地观察者叶辛越的一颦一笑,所以叶辛越索性大大方方地靠在他怀里,和他一起跳起了慢拍。
第三章
“小厉哥,欢迎回来。”叶辛越被言厉抱在怀里,头的位置刚好在言厉的胸膛,她这一低笑,热气隔着薄衣喷洒在他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挑逗。
言厉的身体闻言一僵,随即他嘴角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说出口的话里无比地嘲讽:“原来你还记得。”
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暗讽,叶辛越勾住他精壮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位置,浅笑不止:“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要让我兑换那个五年之约呢,嗯?”
言厉眼神微冷,但是却伴着一丝别人无法察觉的思绪。恰巧音乐转了一曲,他手臂一揽,巧妙地把她带出舞池,旋身至露台的边上。
无人察觉到两个人的踪影,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彼此呼吸相闻,却无一人愿意沉沦于这样的暧昧中。
不知道是否恼怒她的冷静,言厉的声音更冷:“我劝你不要想太多,的确五年前我从军是因为你,我感谢你改变我的人生,毕竟我并未后悔并享受其中,但是我和你,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结束?呵呵。”叶辛越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眉目中泛滥着娇柔却更多的是挑衅。
“虽然这次我被派遣到C市,但是我不会让自己待太久。而你……”他用力地掐住叶辛越的下巴,逼迫她艰难地抬头,迎上言厉冷漠的目光,“不要在我面前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在我面前不是一个好演员。”
“呵呵,小厉哥,我还以为你从军回来榆木脑袋会变得好使一点,但是看样子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闻言叶辛越怒极反笑,她笑得愈发的魅惑,一手捉住他掐住自己下巴的手,顺势身体紧贴上去,危险地蹭,“我这个人从小比较贱,越不稀罕我的人,我越是要把到手,你看,你不正是很好地实例吗?”
叶辛越的话里明听没什么,但是言厉却从中听出了她对他的嘲讽。手紧紧捏住再松开,他周围强大的气场让人无法直视,但是却不包括她:“的确,你从小就是这样,长大了务必能够更上一层楼。”
说罢,言厉提脚平静地走出了会场,压根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色。
言皓看着自家儿子全身冰冷地离开,也没有拦住,只是嘴角微微上挑,眼神随即转向还在一旁站着注视着言厉远去的叶辛越——似乎从小就是如此,能让言厉失控的,只有她。
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他这个儿子啊……
正在叶辛越玩味地揉揉被捏痛的下巴的时候,周勖手里拿着两杯果酒走了上来,递给叶辛越一杯,玩味的笑:“看来这位傻子先生不好惹。”
他笑得极度恶趣味,似乎见到叶辛越吃瘪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狠狠剜了身旁这个一脸妖孽像的周勖,叶辛越心情大好地不跟他计较,红唇微启,她笑得自信:“就算不好惹,木头就是木头,只不过五年后他比之前更加木讷罢了。”
言厉,你给我走着瞧。
叶辛越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狡黠。
言厉回到车上,刚松了松眉头,手机就响起了。他没有犹豫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是一道低沉带有极深韵律的男声:“回来了?”
郑凛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快,言厉放松身子躺在椅背,脑海里一边在想着刚才的一幕幕,一边回答着:“嗯,调派申请上个星期就过了,下个月报道。”
“嗯,这就好,你回来我们五兄弟也齐了。”
郑凛叙的声音忽而飘渺,似乎在感叹。
言厉默然。
郑凛叙,和这个名字扯上关系是在四年前一次部队的实战演练,那时候他还是个副队,和队长带领着队友在热带丛林中穿梭着。
那时候的他,丝毫不知道在雨林那头的山顶,有个男人已经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那个男人,就是郑凛叙——黑白两道都敬而远之的龙头,郑氏的掌权者,在那时候已经可以在世界颠风倒雨的人物。
他看中了那时候正开始锋芒毕露的言厉,而言厉,也选择了他。
的确,郑凛叙是那种一看就能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男人,但是他言厉不是臣服于他,而是因为想要变强。
当时的郑氏四公子——郑凛叙,詹遇宸,萧桓,纪若白,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能在商政两界引起风波,翻手为云,郑凛叙许他郑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和与他们同样的权力,换他与之并肩。
得到了言厉,就等于得到了军事上的